白衣老人道:“我就是要试试,她会不会杀你。”
玉面书生一怔,道:“老前辈原来要拿晚辈性命开玩笑。”
白衣老人道:“我相信杜三娘数十年来对林钟如还没有忘情,她不会杀死林钟如的徒弟,说不定会毫无代价地把‘玄天图’奉还。”
玉面书生大喜,道:“我去试试。”
白衣老人双手互击一掌,通道里走出一女婢,长得很娇媚,上前万福,道:“奴婢拜见丁大叔。”
白衣老人道:“阿桃蒙面剑客传人依约来取‘玄天图’,你带他去见娘娘。”
阿姚嫣然一笑,道:“公子请随我来!”
玉面书生昂然举步走去,转过弯,他突然低声问道:“听说你娘娘与家师结有恩仇,你可知其事?”
阿桃见他神彩俊逸,言辞潇洒,芳心一动,说道:“奴婢不知其事。”
玉面书生微微一笑,道:“这个不知,再请教你一事,有多少客人来此地。”
阿桃道:“公子是问你的夫人吗?她们平安无事。”
玉面书生知她所说的她们是指林琪与香玉公主,他心中惦记着林琪安危,但也怕同她们遇上,顺口道:“贱内来多久了?”
阿桃道:“令夫人已来了四天,娘娘很喜欢她们,知道是蒙面剑客徒弟的妻子,就百般善视,待为上宾,留在洞中等公子到来。”
玉面公主故意把脚步放缓,笑道:“贱内此刻与娘娘在一起吗?”
阿桃笑道:“令夫人住在‘沁香居’,娘娘此刻在‘别有天’,公子如果急着要见她们,奴婢可令人去通报一声。”
玉面书生忙道:“不用了,区区有事要先与娘娘面谈,请别惊动贱内。”
阿桃神秘地一笑,道:“奴婢知道啦!”
二人边行边谈,来到一座石室前,石墙磨得异常光滑,衬着翠绿花纹,甚是高雅精致。
阿桃轻轻一推,朱门启处,室中别有一番天地。
话分两头,且说尹靖与苑兰公主来到前面山洞,只见溪水滚滚流入山壁。
他们正在仔细察看四周情势,忽听到那“轰隆轰隆”的浪涛声中,挟着清晰的步履声。
尹靖道:“这是葫芦通道的回响,有人进洞了。”
苑兰公主道:“回声随流水传入石壁,有人从葫芦通道出入,水道里更清晰可闻。”
葫芦通道尽头,突然火光一闪,出现二人。
前头一人手举火把,秃顶映得闪闪发亮,后面那人四肢用棉布包扎,似乎全身都是伤痕。
尹靖惊“噫”一声,道:“那是少林掌门‘嵩山棋圣’大限禅师,与汉中三义老大崔邱枢。”他立刻向他们招呼。
此刻外面天色已晚,故而少林掌门提着火把进洞,他左手提着崔邱枢,二三个起落,已来到尹靖面前,打个问讯〃奇〃书〃网…Q'i's'u'u'。'C'o'm〃,道:“阿弥陀佛,尹施主别来无恙?”
尹靖早已躬身还礼道:“托福粗安,晚辈本欲往三湘洞庭湖践约,怎奈风波迭起,未能分身前往,祈请大师海量包涵。”
大限禅师莞尔道:“自从采石矶传出尹施主落江的消息,贫僧就改变洞庭湖之行,转道上恒山,不期与施主在此相遇,幸甚!幸甚!”
尹靖道:“大师可见过‘天地棋仙’鬼老前辈?”
大限禅师微笑道:“日前路过‘柏云寺’,顺道拜访楚狂僧,得悉鬼谷子不敢去洞庭湖践约,贫僧想取到尹施主判定的棋谱,再去找他。”
尹靖从身上取出一本小册子,递给少林掌门,笑道:“晚辈拟了五十六变,三十二胜,二十四和,还请多多指正。”
大限禅师突然耸怀朗笑道:“这么说贫僧是胜定了,哈哈。”
“嵩山棋圣”佛门一代高僧,素养之高,自是无庸待言,但闻胜棋,也不禁高兴得哈哈大笑。
尹靖突然剑眉一皱,道;“崔兄何以伤成这个样子?”
崔邱枢叹道:“小弟来恒山想见庭主,不幸在落雁峰遇上浮月庄主与柳家堡主等人,被他们杀成重伤,打落崖下,幸小弟命不该绝,被树枝攀住,性命奄奄一息,少林大师正好路过该处,把小弟救下,否则只怕骨寒多时了。”
尹靖剑眉轩扬,怒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声言要与崔兄对质,在下与苑兰公主欲进水道去察看,请大师带崔兄去见庭主,免生意外。”
大限禅师道:“贫僧正想去见庭主,崔兄咱们一道同行。”
相互道别,二人径入岔道而去。
尹靖与苑兰公主双双跃入水中,虽然水势湍急,他们却如履平地,游了好长一段水程,苑兰公主道:“你看!那儿有一道铁门开着。”
身形一飘,二人同时落在门缝外。
说来真巧,他们探首往里看时,还瞥见玉面书生的背影,原来阿桃正带他去“别有天”
见杜三娘。
尹苑二人足尖在台阶上轻轻一点,直窜过去。
白衣老人看似垂帘而坐,其实对每位进入石室的人,却早已留意,他见门口人影晃了一下,一男一女已悄生生地伫立在眼前,快得出奇。
他用眼打量过去,只觉眼睛一亮,男如临风玉树,女如瑶池琼枝,好一对标致人品,不由暗喝一声彩。
他见那白的与数日前进洞那香玉公主一模一样,又是一怔。
尹靖双手一拱,欠身道:“老前辈请了!”
白衣老人道:“年轻人到此何事?”
尹靖道:“在下奉林老伯之命,来取‘玄天图’。”
白衣老人心灵一震,皱眉喃喃自语,道:“奇怪!林钟如有几个徒弟,刚才来了一个,现在又来一个。”
尹靖道:“林老伯孤零一人,未曾收过徒弟。”
白衣老人惊“哦”一声,道:“那么你是他什么人?”
尹靖道:“在下自幼受林老伯教养,虽非师徒,情同骨肉。”
白衣老人道:“他有没有告诉你向谁取‘玄天图’?”
尹靖道:“没有。”
白衣老人道:“有没有告诉你洞中住的些什么人?”
尹靖道:“林老伯除了嘱咐来取‘玄天图’之外,其他只字未提。”
白衣老人见这少年英雄挺俊拔,气吞山岳,说话之时腔圆字正,意诚坦荡,而且所说情节亦与林钟如当年诺言相吻合,心里已明白刚才那小子是扯谎,这个才是正牌,不过他觉得林钟如叫这些小娃娃来接杜三娘三招,委实是以卵击石,形同儿戏。
只见他突然脸色一沉,说道:
“你答得很好,不过还得看看你有没有接杜三娘三招的能耐。”
他有心一试尹靖武功深浅,故技重演,照着对玉面书生那样,五爪虚空一抓,向右手腕门扣去。
虽然相距在六尺以外,但指锋“嗤嗤”声响,威力吓人之极。
尹靖右腕突然轻轻一翻,白衣老人指爪就象抓到一只滑不溜唧的鲡鳗似的,陡然滑了开去。
白衣老人喝声:“好手法!”
说着左右开弓,倏忽间连拍三掌。
尹靖足下渊停岳峙,但用右手翻滚如龙,轻描淡写地连拆数招。
白衣老人招术一收,突然站了起来,他刚才连胜数人,都一直端坐不动,此刻霍然站起,显然要以全力分个高底不可。
只见他神色严冷如山,缓缓把双手举起在胸前,冷冷道:“阁下是丁不雅生平所遇第二敌手,留心接老夫这一掌。”
大喝一声,闪电劈去,但觉一股罕烈狂飙怒卷而至。
尹靖思潮闪过脑际,心想:这老人与林老伯不知是敌是友,此行责任重大,未摸清底细之前,还是别走极端为上。思念中,“太乙玄功”布满全身足下施展“太乙幻虚步” 中的“无相身形”,随那强烈的掌风飘退三丈,劲力一消,又闪电般的前进三丈,回到原地。
白衣老人第一掌无功,立时住手,他知对方身形犹如弹簧一般,随掌力的强弱而进退。
掌力强,退得远,也来得快,掌力弱,退得近,也来得慢。
白衣老人明白这道理,因此不再发掌,冷冷道:“你为何不接老夫掌力,是瞧不起我吗?”
苑兰公主本来一直缄默不言,她这个人生性矜傲,最吃亏不得,见白衣老人无缘无故地打了尹靖好几掌,心头异常气怒,闻言突然哼了一声,道:“要拼命吗?接我一掌试试。”
素手轻轻一挥,就像一片雪花,缓缓飘了过去。看起来毫不着力。
白衣老人脸色一变,喝:“天佛掌!”
右手立胸,闪电推去,他发掌运功,强悍迅辣,与苑兰公主那柔软缓慢恰成强烈对比。
二股掌风凌空一接,发出“卟”的一声,好像败革破裂。
苑兰公主玉肩连连晃动,退了一步,这一步退得好大,远在一丈以外。
白衣老人“蹬蹬”连退三步,他每退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深迹。
二人身形站定就闭目调息。
苑兰公主首先睁开凤目,冷笑道:“白衣老头儿,你敢不敢再接我一掌。”
白衣老人性格也极为好强,嘿嘿笑道:“欢迎之至。”
尹靖突然身形一飘,落在二人中间,发话道:“二位慢动手。”
白衣老人硬着嘴巴,道:“男娃娃换你下来我也不怕。”
尹靖剑眉微微一轩,朗声道:“我们二人任谁一人与人单打独斗,纵然血染当场,另一个也不会出手夹攻,或以车轮战法取胜。”
白衣老人道:“那你有什么话要说?”
尹靖道:“咱们此行目的旨在‘玄天图’,如果需以武功分高下,老前辈请先将‘玄天图’取出再打不迟。”
白衣老人爽然道:“好,有道理,我现在立刻带你们去见杜三娘,不过你们二人,需有一个同我好好比划。”
尹靖道:“届时自当奉陪。”
白衣老人哈哈一笑,一马当先,带着二人径奔“别有天”。
且说阿桃推开朱门,玉面书生只见眼前境物一变,石桥玉亭,花木掩映,流水淙淙盘绕在花树亭台之间,这是一个宠大的石洞,却像一座美丽的花园,园中景明物朗,湛湛如同白日。
他知道现在是晚间,这光线当然不是阳光,石洞中白天阳光只怕也透射不进来,虽无阳光,却能生长许多花树,他觉得这些花树与外界大不相同,都是从未见过的。
亭台旁有一株黄花绿叶的树木,树下卓立一位彩衣女人,右手轻抚花枝,左手雪白如玉的粉臂上,伫栖着一只红喷喷的怪鸟,那鸟小巧玲珑,但却顾盼神飞,甚是英武。
彩衣女人面向花树,看不见容貌,她秀发就像流水中的波浪,披散在酥肩上,与树上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