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龙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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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龙腾- 第9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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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岳清兰极力劝阻,没准就喝光了。
    临分手时,唐旭山眼里闪着泪光,拉着陈志立的手颠来倒去地背古诗:“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彭城市我唐旭山今生今世恐怕是回不来喽……”
    陈志立拍打唐旭山的手背,翻来覆去地发着感慨:“旭山啊,别说了,啥都别说了,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这个孤臣我们还得当下去啊……”
    最后上车的一瞬间,唐旭山才骤然发现,站在一旁的岳清兰已是泪水满面了。
    送走唐旭山以后,岳清兰心情一直不太好受,总觉得唐旭山的撤职离去有些不合理,不公道,可到底哪里有问题,岳清兰却又说不出来。岳清兰由此明白了什么叫有苦难言:坚持原则太难了,孤臣太难当了!然而,也正因为有了这么一批忠于国家、忠于人民的孤臣,这个民族才有了脊梁,这个国家才大有希望。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这话说得真不错。事实证明,作为前任市委书记的陈志立和作为撤职市委书记的唐旭山,已经用他们的正确抉择和道德cào守为自己写下了高尚的政治墓志铭;而像余可为这种毫无道德感的政客,则用自身的卑鄙获取了前往地狱的通行证,对这个政客的公审已成定局。
    对余可为起诉的准备工作进行得很顺利,院党组和院检察委员会为此分别召开了专题会议,进行了慎重研究。在院检察委员会的会上,大家对余可为那个杀人灭口的电话还是有争议。张希chūn和起诉处长高欣颍希望把仗打得更漂亮些,担心在法庭上陷入被动,不同意将这一缺乏旁证的犯罪线索列入起诉范畴。反贪局长吴定诚和陈bō则持相反的意见,认为还是列入比较有利。双方引经据典,争得不亦乐乎。
    最后,还是岳清兰一锤定音,当场拍了板:“好了,同志们,大家都不要争了!我的意见是这样的:余可为的这个犯罪事实即使不能被法庭认定,即使会有些被动,我们也要写到起诉书上,拿到法庭上去!这起码可以让人们看得更清楚一些,这个余可为到底是什么人,胆子有多大!无法无天到了什么程度!”
    说到余可为的无法无天,陈bō才突然想了起来:“哎,这旁证我看还有了!”
    岳清兰一时有点mō不着头脑:“旁证在哪里啊?陈检,你倒说说看!”
    陈bō不无兴奋地道:“岳检,余可为无法无天是有前科的嘛!我听说过这么一件事:那年冬天,南四矿区的矿工打死了两个外地流窜犯。当然,这两个流窜犯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被矿工打死也得判重刑,甚至是死刑。可你不能打死嘛,余可为却不让查这事,指示定畏罪自杀,两个流窜犯就变成了畏罪自杀。这不就是旁证吗?余可为敢这么违法luàn来,就不会下令杀人灭口吗?法庭可以分析判断嘛!”
    这事岳清兰倒是头一次听说,认真一想,觉得陈bō说得不无道理,便在散会后先找到了原公安局长江云锦。江云锦证实了这一情况,却叹息说,自己现在已不在公安局了,要岳清兰去找伍成勋。岳清兰便又亲自找到了市公安局,要代局长伍成勋把当年的卷宗拿出来,把具体办过此案的同志找来,给检察机关提供帮助。
    伍成勋没听岳清兰说完,就叫起了苦:“岳检,你还叫不叫我活了?我现在可是代局长啊!这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你还捣腾啥?把这些同志都抓起来办渎职啊?看在咱们曾经一起垂死挣扎过的分上,好姐姐,你饶了我行不行?算我求你了!”
    岳清兰极力扮着笑脸:“伍局,不是你求我,是我求你!既然你还记得咱们一起垂死挣扎过,就得帮我把案子办完嘛!”知道伍成勋在代局长的位置上,不敢多得罪人,便又说,“你放心,我们这回要办的是余可为,不会办你们的同志!”
    伍成勋根本不信:“岳检,你骗别人行,可却骗不了我!‘八一三’大火案刚办时,我们公安局的人你也说过一个不抓,后来抓少了?!”越说越恼火,“哦,对了,我正要找你呢!上个星期你们检察院怎么又来找我们的麻烦了?什么收赃车啊?我们矿区公安分局不过把没收的车借用了一下,就犯法了?!”
    岳清兰可没想到,当初和她一起顶着压力并肩作战的战友伍成勋今天一做了代局长,说话办事的口气就和当年的江云锦一模一样了。由此看来,压力压不垮的好同志,却很有可能被一顶破乌纱帽压得喘不过气来,哪怕是代字号的乌纱帽。
    伍成勋还在那里叫:“关于矿区公安分局办案借用没收车的问题,江云锦在任时向你和检察院解释过,我到任后也和你解释过!你倒好,一点面子不给!”
    岳清兰这才苦笑道:“伍局,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收赃车的事有实名举报,事实确凿,你们就必须立案侦查嘛,老这么拖着,我们矿区检察院当然要行使法律监督职责嘛!”又说起了正题,“哦,伍局,咱们还是说说那个流窜犯案子吧!”
    伍成勋手一摆,一口回绝了:“别,别,我的检察长姐姐,这案子你可别和我说!那年我分管jiāo警支队和后勤,有关jiāo通事故和后勤的事你可以找我,其他的事你该找谁找谁去!你们不是说这案子是江云锦办的吗?你们就找江云锦好了!”
    岳清兰忍着气道:“伍局,现在的局长可是你啊,你给我公事公办行不行?”
    “公事公办?”伍成勋瞬间换了副模样,变得有些皮笑ròu不笑了,“哦,可以,可以!岳检,我看这么着吧:你呢,回去后以你们市检察院的名义开个正式介绍信来,把你们的要求写写清楚,我这边呢,就让分管的刘副局长尽量安排!”
    岳清兰实在忍不住了:“伍成勋,我这个检察长还代表不了检察院吗?”
    伍成勋仍在笑:“哎,岳检,这不是公事公办吗?你们又是查卷宗,又要找人调查,我们这边手续必须完备嘛!”像似突然想了起来,“哦,对了,对了,我的好姐姐,还有个事得先和你打个招呼:你们检察院十几台车年检都过期了,要罚款,车管所的同志可能会去找你们,你们一定要正确对待啊,千万别闹出什么不愉快!我和车管所张所长说了,我们公安和检察是一家,款照罚,但执法要文明!”
    岳清兰被nòng得哭笑不得,一时真不知说什么才好,看着伍成勋,怔了好半天才气狠狠地说出了一句话:“伍成勋,我但愿你这代局长就这么永远代下去!”
    伍成勋一点不气,手一摊,夸张地道:“看看,多好的姐姐!多美好的祝愿!可岳检,我告诉你:只要我能像今天这样公事公办,这代字很快就会去掉了!”
    岳清兰再也不愿和伍成勋啰嗦了,扭头就走,走到mén口,把mén摔得很响。
    伍成勋是这么个态度,结果就可想而知了。当年的卷宗根本查不到任何违法事实,接受调查的几个办案人员也口径一致,这件事的证明人仍然只有一个江云锦。
    偏在这时候,那个被鼓楼区法院以贪污罪判刑两年缓刑三年的方怀正又意外地跳了出来,像苍蝇一样嗡嗡叫着,四处luàn飞luàn撞了,搞得岳清兰心里一阵阵作呕。
    起源又是匿名信。这封厚厚的匿名信是省纪委批转给省检察院后,由省检察院办公厅转到彭城检察院来的。匿名信点名道姓把岳清兰告了,信口开河诬陷说:身为检察长的岳清兰收了放火犯刘铁山和新生公司的好处,把放火案办成了失火案,已经引起了广大彭城人民极大的愤慨,署名是“彭城一批正派的党员干部”。
    岳清兰见匿名信的笔迹有些眼熟,很自然地想起了那位曾经打过jiāo道的卑鄙xiǎo人方怀正。便让院里技术人员拿着这封匿名信,和方怀正以前存档的匿名信对照验证了一下,结果证明了岳清兰的判断。还有个没想到的情况是,就在收到这封匿名信的同时,一份和匿名信内容大致相同的xiǎo传单也出现在彭城街头了,十几个火灾受害者家属们看到这份xiǎo传单,又跑到法院mén口闹起了上访。岳清兰接到法院的情况通报后,不得不重视了,便把副检察长张希chūn和陈bō找来,三人碰了一下头。
    在此之前,张希chūn接待过方怀正的上访,知道方怀正的心态,张希chūn便先介绍情况说:被鼓楼区法院判了缓刑的方怀正委屈得很,说自己虽然有些xiǎo问题,但功劳更大,不但奋不顾身地举报了犯罪分子周秀英,客观上也协助检察院搞出了大**分子余可为,检察机关不该起诉他,一口咬定彭城检察院和岳清兰对他有偏见。
    岳清兰讥问道:“照方怀正这么说,我们是不是该给他立功受奖?判二缓三就是考虑到了他客观上对我们的协助,已经对他够客气的了!他还闹什么闹!”
    张希chūn苦笑说:“岳检,这话我当面和方怀正说了,就怕他再luàn写匿名信,没想到他还是写了!不过,他见我那次态度还算好,只是向我诉苦,说是他在彭城根本没人理了,走到哪里哪里的人就都不说话了,大家躲他就像躲瘟疫似的……”
    岳清兰tǐng不客气地评论道:“我看方怀正这种人就是瘟疫!如果这种人有市场,大家不躲着他,反而追着他,我们这个社会还健康吗?还不早就luàn了套?!”
    陈bō说:“是的,岳检,不能让方怀正这么胡闹下去了,得下决心收拾了!就从这封匿名信收拾!你是检察长,也是普通公民,就到法院告他诬告陷害罪!”
    岳清兰头脑很清醒:“这不仅仅是我个人的问题啊,我看是比较严重的社会问题,涉及到社会秩序的稳定,他那个xiǎo传单已经起作用了嘛!一些不明真相的受害者家属跑到我们法院上访了嘛!方怀正恐怕要收监啊,他现在不是在缓刑期间吗?我建议和有关部mén联系一下,收监执行,并依法追究他煽动闹事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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