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典在她哥哥怀里趴了一会儿,转过头看到张艳哥哥正在地下够呛,心里不好意思,跑过去用她那嫩嫩的手指、长长的指甲掐着几个大汉的胳膊说:“别打了,别打了,吓唬吓唬他就行了,他刚才也是吓唬我的。”这几个肌肉男神使鬼差的就被典典给拉开了,站在一边边看他们老大边看漂亮的典典。
典典她哥哥安抚着典典的肩说:“典典,他哪只手削你的,跟哥说。”典典说:“哥,算了,别问了。他们是张艳的家里人,是来找张艳回家的,一来就撒野,在这儿大打出手,我们看不过意上去劝,他就把我推个大跟头。”典典她哥眨着眼想了半天,觉得问题挺复杂,一时有一点理不顺头绪。不过老大毕竟是老大,是从小混混一步一步爬上来的,思想还是有的。他走到张艳哥面前,拍着他的肩膀说:“哥们儿,管咋的她是你妹妹,一个大姑娘家的可以自己作主了,你凭啥想打就打,我还没有见过大老爷们打小姑娘呢,你再打给我看看吧。”
这边问题还在进展那边大姨从外面回来了,大姨非常恼火有人在自己的生意场上闹事,当她知道是怎么回事时,她没有站在张艳的这一边,她站到张艳父母那一边了。她跟张艳的父母说她不知道张艳家里的情况,再说千百度是一个正常经营洗浴和保健按摩的地方,没有别的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如果家里人不同意,现在就可以把张艳领走。然后大姨又去跟张艳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为什么当初不把家里的情况说清楚,把家里人弄得这样操心,既然家里人这么坚决的反对你还是先跟家里人回去吧,如果家里人同意了,以后还可以到千百度来玩。然后大姨又去跟张艳的哥哥说,你也太粗暴了,怎么能这样打你的妹妹呢,粗暴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你看你长得文质彬彬通情达理的样子,怎么会犯这么糊涂的错误呢。
大姨这么一通和稀泥,大家都没了脾气。张艳的父母还是执意要把张艳领回去,张艳也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被她爹妈感动了还是怕再在千百度闹出什么大事,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张艳就要跟家里人回去了,典典还不放心,跑到张艳哥那说:“哥,回去以后消消气,不要打张艳了,你的手那么狠,也不知道轻重,张艳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受得了。”
典典她哥哥看典典不放心的样子,就也到张艳哥那儿说:“哥们,回去不许再打你妹妹了啊,要让我知道了就不是今天这样简单了。”张艳哥还有点不服,典典哥突然两眼一瞪,双目如炬,射得张艳哥魂飞魄散,打了个寒颤,低头再不敢言语了。
典典她哥摆平了张艳一家以后,毫不拖泥带水的跟典典说:“典典,哥走了,以后有事吱声。”典典跑过去拉着她哥哥的手,把他们送到出租车上,付了车费,含着感激和深情的泪,情意绵绵的看着她哥哥说:“哥,如果有空,常来看看我啊。”典典她哥虽然帮了典典的大忙,但是如果没有凑够钱也是不好意思来看典典的。做男人赔本啊。
也许除了车站就数千百度的悲欢离合最为频繁了,每天都有客人和姐妹们、姐妹和姐妹们的离离合合。但是张艳的离去与以往有所不同,张艳是第一个把千百度当家那样来装扮的,千百度的宿舍是那样的昏暗混杂、污秽不堪,张艳能在这样的地方张帖明星画、悬挂小饰物,也许张艳家的条件并不比这好吧。
典典看着张艳走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伤感,也许是张艳那无意中流露出对家的感情打动了典典,像张艳这样爱家的女孩总归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称心如意的家吧,虽然她现在回到了那个她不喜欢的家。
大姨来收拾张艳的东西,张艳那个从来也没有响过的风铃太惹眼了,那系铃的绳子还空着好些位置等着张艳往上挂纸鹤呢,大姨要把张艳的风铃从屋顶摘下来,大家都说先这样挂着吧,说不定哪一天张艳还会回来呢。
第七十三章
典典好久没有回家了,刚一进家门就看到一如往昔的符锐像一棵树桩一样站在门口等她,仿佛这样已经站了好多好多年了,没有典典的日子里留守的符锐是怎样度过每一天每一夜的?典典望着符锐,符锐的眼里没有任何埋怨,符锐的眼里只有无尽的期待和关怀,典典咬着嘴唇看着符锐,典典的鼻翼红红的,典典的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了嘴里,典典感觉到咸咸的,典典喊了声:“老公,就扑到符锐的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茜茜像小鸟一样围绕着爸爸妈妈飞翔,她懂得妈妈不是在和爸爸打架,因为打架的气氛不会这样温存和恬静。
典典呜呜的哭了好久好久,宛如多年前符锐头顶的那盏日光灯。符锐的心也在哭,符锐抱着这个娇弱的女孩子,感觉到自己欠她的太多太多了。等典典哭完了,符锐扶着典典的肩说:“典典,要不咱以后不去了。”典典猛的抬起头,典典的眼里充满了贪婪和慈祥、充满了倔犟和自信,典典被泪水洗涮的脸闪着明媚的光泽,典典说了谁也无法改变的两个字:不行。
典典问王姨干得怎么样,提起王姐,符锐哭笑不得。
王姐刚来典典家时,就把典典家当成了自己家,总借口自己家被儿子儿媳占着,即使夜晚也从不离去。后来王姐发现符锐家楼下有一个舞厅,那不是年轻人快节奏蹦迪的地方,是中老年人以舞会友的场所,每天夜晚都有无数的老头老太太骑着自行车跑到这里跳舞。王姐自从怀着好奇过一次之后,她所有的生活内容就从此改变了。她是从日出时就盼着日落,日落时就开始走舞步,直到等到7点舞会开始,就迫不及待的跟符锐说:“你看着茜茜,我去去就来”然后就旋转着下楼了。王姐交友是有选择的,凡是扛大包蹬三轮的一律不交,王姐跟符锐自豪的说她只要一打眼就知道谁是不是出大力的,一闻一股汗味肯定没个好,王姐从来都是和上档次的人交友,比如给机关看大门的、烧锅炉的,最好是有单位退休的,王姐说她跳舞也是一样的,‘嗯哪,我爱跳花样,从不跟那些土老磕跳,他们不会跳花样就会乱摸,玩嘛,就得玩个品味。’王姐说的花样是什么呢,符锐上学时也学过国标舞,但是在舞厅根本用不上呀,符锐也没敢和王姐切磋切磋。王姐这样跳着跳着就认识了一个林业局内退的老光棍,如获至宝,没两天就被那个家伙骑大轱辘永久自行车驮回家了。有一次王姐和老光棍打架了,王姐说她要回娘家结果就跑到符锐这儿来。王姐说那个死不要脸的老畜生一天到晚的总想要,好像八辈子没有碰过女人一样,硬了也干,不硬也干,有精射精,无精射水,谁他妈的跟那样的老变态过呀。不过没挺几天又去舞厅会他,又被他用大轱辘永久自行车驮回家了。
符锐最后一次听王姐跟茜茜讲故事是这样的:有一个小羊一个人在河边玩,一个老狼跑过来了,凶巴巴的说:你为什么把我的水弄脏了?小羊说:我光在这儿玩,没把水弄脏呀。老狼说:你没弄脏?那就是你爸爸弄的。小羊说:我没有爸爸呀。老狼说:你他妈的还嘴犟,不是你爸爸就是你哥哥。小羊委屈的说:我没有哥哥呀。老狼大声说:我不管,反正跟你长得像。说完一口就把小羊给吃掉了。茜茜一听世上还有这么不讲理的老狼,当时就给吓哭了。符锐赶紧说:算了,算了,王姐你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吧,我来带茜茜。王姐才悻悻的出去跳舞会友。
现在王姐啥时候回来或回不回来都没有准,反正她兜里有钥匙,典典说不管怎么的,王姨总是自家亲戚,不过不要把现金放到家里。
典典给符锐说起张艳的事情,符锐是一个很爱站在别人角度看问题的人,符锐知道张艳家的矛盾心情,也知道张艳的矛盾心情,更知道这整个事情就是一个无法化解的矛盾。但是符锐知道,即使张艳回到了父母身边,父母也并不能使张艳的心留在他们身边,并且现在最痛苦的人不是张艳的父母而是张艳本人,因为张艳过着她这一生都不想过的生活,甚至符锐担心张艳这样呆在家中还会出意外。
符锐另一方面对典典找她的哥子帮忙打架不是滋味。符锐觉得无论怎么说自己的老婆找别的男人帮忙打架实在是有点那个。符锐说:“典典,你找他怎么不找我呢?”典典说:“你那么远,我怎么找你呀。”符锐说:“那如果我在你跟前呢?”典典想了想说:“我还是不找你。”符锐着急的说:“典典,这是为什么呀?”典典说:“我不找你,打架多危险啊,我怕把你打坏了。”符锐盯着这个妖精一样打扮的典典,呼呼喘着粗气,不知道自己是占便宜了还是吃亏了。
王姐回来了,王姐以一个崭新的面貌回来了。王姐倒不是穿了什么新衣新鞋,王姐纯粹是以一种新人的心态回来了。王姐说她和她家老马商量好了,两个人的喜事年内就办,双方子女也都同意,不过王姐家的小子不算,那个死小子又闯祸跑出去了,不用跟他商量。另一件震惊的事情是老马给她办了养老统筹,补了前几年的,以后年年交,等到55岁时就有15年了,就可以和国家退休工人一样领退休工资了。
这是真的吗?这个一生都衣食无着落的王姐,最羡慕老有所养的王姐,老来却了了心愿。符锐和典典也由衷的为王姐高兴。
王姐使劲的吸了吸鼻子,无所谓的看了看两边,倒不是王姐的鼻子不通气,而是为了表示出即使取得了如此惊天动地的成绩,王姐也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其实哪用那么装啊,那个王姐激动的眼珠子里都是泪花,谁还能看不出来啊。
在那一年里,典典妈那儿也开始搞养老统筹了,典典妈先补交了往年的5000元人民币,然后又开始年年递增的交年金,等到交够15年,等到典典妈干不动的时候,典典妈就可以月月从存折上支取那源源不断的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