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心则乱。
一直守着紫珞的耶律傲,看到她生起一些浮躁,便问了一句。
“一两千人!领军的有两位,一位是盘口的副将,一位好像是皇帝身边的近卫副统领:常原。”
“嗯?常原?”
紫珞顿住脚步,脸上顿露喜色。
“正是!”
一阵狂喜乍现,紫珞拍手欢叫:“哈,好极,真是天助我也!”
“紫珞认得此人?”
耶律傲问,看到她满脸的喜色,情知事有转机。
“认得!”
常原得过“君墨问”很大的恩惠,多年前,他们曾一度是莫逆之交。
她笑笑,心神渐定,心下已经计较,终可以长舒一口气。
抬头时,但见远处有通红通红的火光,有几簇,极其遥远,却依旧让人看得分明,可见火势之大。闷
如此火势甚好,定会让军营里的人手忙脚乱。
乱,便是契机。
她回头,取出怀中一块令牌,看向摸着下巴正环视远方的承东,开始部署:
“承东,你持皇上给的这块令牌,去令冷熠倾巢而去,兵分两路,七成兵马牵制住诏军的主力,三成兵马给我把往回峰谷增援的人马给挡回去。必须采取迂回战术,打游击,以拖延时间……子仁兄,烦去掉回马头去把昨儿个一路跟着我们出关的张将军找来……他带出来的兵马应该不会少于五千,这些人马绝对可以将盘口的守军拖住,也必须拖上一阵。至于我们带的几百人马,马上整装出发,一切要求速战速决……”
****
这是一场血战。
回峰谷基本是条死路,无法从绝壁逃脱,被困其间,若想活命,就只能拼尽全力的突围。
紫珞带着人抵达回峰谷的时候,看到的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所幸,金晟有所防备,早已集结之前暗布于附近的沧军,成功突围,正在回撤,却在半途遇上了靖北侯燕北,两帮人马在另一处林子里大打出手。
什么叫刀光剑影?
什么叫腥风血雨?
战争永远是最残酷。
当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眼皮底下成为亡魂的时候,紫珞总会止不住的反问:为什么要打战?人与人难道就不能好好相处的吗?
林道上,金晟正与燕北缠斗,并且渐处于下风,看得出他伤的很厉害,而燕北高大的身影,气势强悍,则刀刀似欲要人性命,令金晟几番处于险情之中。
紫珞不敢出声叫他,不吭一声,拔剑飞身上去挡下那力量极强的一剑,给金晟赢得一丝喘息的机会,自己则被这力道震得摇摇晃晃。
当看到紫珞这一张“墨问”脸孔的时候,燕北吃惊的瞪直了眼,就像看了鬼一样的大叫:“你没死?”
紫珞不认得他,这男子戴着一张银色鬼面面具,让人看不出那张面具下的脸孔长什么样,听这口气,却是认识的。
她没空多理会,也没有更多的时候去研究这个极有可能是君熙嘴里的“鬼面叔叔”,转而看急喘着气的金晟,低声极关切的问:“你怎么样?”
正好对上他灼灼的目光。
金晟看着这张突然而至的脸孔,不自觉的就多了几丝柔软,一手捂着渗着血的胳膊,一手用剑支着身子,淡笑:
“每一次,你总能适时的出现……真好……嗯,放心,我没事的!”
朦胧的清辉之下,他们四目相望,那一瞬间,似乎又回到了北地,每一次惊心动魄的险情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他会为“他”拼命,“他”同样也会为他义无反顾的拼尽所有。
“不离!我们一起杀出去!”
一身墨袍,俊脸无俦,紫珞伸出手,低声的叫着。
“好……”
他看着那一只素净的手,便如月光般温柔,他毫不犹豫的将她包住,哪怕自己满手是血,或许他是血腥污浊的,可是,她既然重新回来了,以后,就再也不许走,必须一并接受他所有的缺点,就像他会包容她所有的欺瞒一样。
他们的手紧紧牵在一起。
一个满身是血,在精疲力竭之后,依旧傲然屹立,一个墨袍飘飘,长剑横胸,挺身相护。
目光会心一睇之下,两人极是默契的冲着燕北杀去,一个攻上盘,一个击下盘,三招之内,竟将燕北逼的全无招架之力。
可他们无心恋战,只想保命,转瞬间,在身后响起一阵躁动时,便果断的撤退。
那速度,便如迅豹。
燕北看得目瞪口呆——他们的默契,几乎是浑然天成的。
“爷,玲珑夫人被另一拨人马劫走了……”
小巫的声音远远的响起,遏止了他想追截的念头,今日,他带的人极多,想要将这两人一并拿住,无不可能,可他若继续纠缠,两败俱伤之下,谁也得不了好处。
燕北想了一想,眯眼命喝:
“传令,放萧王他们走,不必再多作无谓的牺牲,尔等随本侯去将玲珑夫人抢回来!”
反正前头,还有人拦路,金晟想好好的回去秦山关,那得脱几层皮!
“是!”
****
他们没有追来。
行经一段路后,有人如此报禀后,紫珞重重松了一口。
急驰的赤电也终于缓下了马蹄,她的心也跟着安定下来。
潮热的夜风吹来,鼻间闻到的是一阵阵的血腥味儿,薰的让人难受,紫珞这才记起身后的男人,身上犹在流血,忙勒住缰,转头急急而问:
“不离,伤的厉不厉害?要不要停下来包扎一下再……唔……”
腰间一紧,后脑勺被他按住,下一刻,她的唇结结实实被覆盖住。
金晟低下头狂野的占进她的唇,不断的吸吮她的丁香舌,不断的咬着她的柔软的唇瓣,不断加深这个吻,不断的索要更多,将这些日子的思念一古脑儿的倾注进去,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血脉里。
这是他最近以来一直想做的事,将她整个儿的抓在怀里,感受她的香软,感觉她美好的存在。
“啊……”
有人自马上跌落,很煞风景的打破了这份缠绵——
“天呐,地呐……这……怎么回事呀?你们萧王在轻薄我家墨问老弟?”
某人在惊叫,是阵前倒戈来帮她救人的常原。
紫珞囧了起来,将这个趁机揩油的男子推开,又羞又恼的直叫:“金晟,你……”
他疯了,这么吻他——墨问死而复生,就已经匪夷所思,如今,还在众人眼前,大现香辣,这传出去,墨问的清名可就全数尽毁了。
金晟却咧嘴一笑,剑眉飞扬,摸了摸差点被她咬破的唇瓣,又想凑上来。
他还没有吻够,不够啊不够!
“喂,你闹够了没?生死关头……”
她推他,没好气的急叫。
“若不是生死关头,你怎肯出来见我么?跟我闹了这么久的别扭,你不难受,我还难受的慌,若不好好亲一下,我会憋死!”
他低低的在她耳边说着让人耳红眼热、暧昧生香的话。
四周一环顾,天呐,有无数双眼都眨巴着呆愣愣的眼傻看着,幸好是夜里,否则她真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紫珞真想掐死他,忍不住接了一句:“我们之间可不是闹别扭……”
“呵,我说是说闹别扭就是闹别扭……嗯,等等,要算账我们回去再算……现在我们还是尽快脱离险地要紧……”
“哼,现在倒知道自己还处在险境?我还以为你堂堂萧王一耍风~流,就把什么都忘的一干二净了……”
这种调调有点撒娇的味儿,可惜在林子里,夜色太暗,都看不清她脸上会带什么表情。
有马蹄儿踢踏踢踏走近的声音,是常原含着古怪的神色的驱马走近,侧着脑袋在左看右看,喃喃道:“看来传言非虚,墨问老弟,你果然和萧王有一手,怪不得这么拼命……怪不得呀……”
瞧瞧,立马被人当作是断袖了。
紫珞听着黑脸直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我只是实话实说……”
说着,他又仰头一叹,道:“墨问老弟,早知道你有这种嗜好,我该早早下手才对。话说,其实我也是断袖……而且还是很专一的那种,你瞧瞧我这些年都没有娶媳妇就明白我有多好……萧王有什么好,男人女人都要得了,很容易得病人的……呀,你不会过河拆桥吧……”
冷不伶仃,紫珞拔剑,直指他胸膛。
常原立马避让,惊怪直叫:“喂喂喂,我只是随口说说笑而已……”
金晟却不怒,只觉有趣,紫珞这假小子,一身男人模样,也不知骗了多少儿郎,眼前这人,就是一例,不过,瞧着那人的衣着,分明就是诏军里的将士。
“他谁呀?”
“一个朋友!聒噪的很!勉强还有点用!”
常原听到金晟问,呵呵一笑,在马上拱手行了一礼道:
“回萧王话,在下常原,原为诏帝麾下禁军副统领。当年墨问老弟救我一命,又将我举荐到林相手上,常原五年仕途,混到今天的地位,今儿,为墨问全豁出去了,不成事,便成仁,只为报其当初再造之恩。”
“哦?为了一个义字,阁下就敢叛主?”
这一声问话,甚是严厉,而且好像还很不通人情。
常原一楞,这才敛笑,凝眉一想,才郑重回话道:
“常原本就是北沧人,流落在南诏,随遇而安多年,且一直看不惯南诏朝中吏治不明、贪污成风的官风,诏帝虽有心肃清朝堂,可惜有心无力,江山社稷,岌岌可危。常原早就想投明主。当然,如若萧王嫌弃常原叛主,他朝,常原只要跟着墨问老弟就好。做一个闲散游民,没了权势,江湖笑傲,也不会委屈自己。也不错的很!”
紫珞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咽死,这家伙多年前就爱缠她,如今找他帮忙,人家果然又像牛皮糖似的黏了上来。
“墨,你的朋友,都不知你的底,却肯为你如此两肋插刀,忠义可嘉呀!”
金晟似笑非笑,意有所指。
常原应的快,笑呵呵的直道:“那是自然,谁叫咱受过人家的恩惠……谁说的来着,滴水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