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柯倔强地歪着头,不去直视夏心洁的目光:“对不起,妈妈,这些话我在肚子里憋了好久了,今天我不得不对你说出来了,我觉得你对陶妮过分了。”
夏心洁着实没有料到一向温顺的小柯竟然会这样顶撞自己,她对着司马父大叫大嚷:“你看看,你看看你这个宝贝儿子,居然这么向着那个陶妮,看来她真的是已经把你儿子的魂给勾住了!”小柯也被他母亲激怒了,他一梗脖子:“妈,你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好不好,陶妮她没对我怎么样,是我自己在喜欢她。”
夏心洁蒙住了,过了好久才爆发:“什么?你说什么?你在喜欢她?我看你是昏掉了,你也太不争气了吧?你是要气死我对不对?我告诉你,小柯,只要我活着,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你和她来往的,更不会允许她进我们司马家的门,我希望你脑子放清楚一点。”
车子停在了司马家门口,小柯清了清喉咙,一字一句地说:“妈,我现在脑子比任何时候都清楚,这么多年我一直是听你的,不管是工作上的事还是生活上的事情,可现在我想听听我自己的,否则我就没有机会了。”
夏心洁斩钉截铁地说道:“那我也清楚地告诉你,其他事情你可以听自己的,可这件事情你不能听你自己的,不能,绝对不能!”司马父一个劲儿地劝解道:“行了,到家了,你们就不要再争了,今天是小杉新婚,你们不要把火药味带到家里去好不好。”小柯自己下了车,重重地一把甩上了车门,头也不回地走进家去。司马父和夏心洁坐在车里看着儿子倔强的身影,有点呆住了。
第二天早上,陶妮推开办公室的门差点和正欲出门的郭老师撞个满怀。
郭老师笑了下:“来了?陶妮。”
陶妮也同样报以微笑:“嗯,郭老师你早啊。”
“哎,你的脸怎么啦?怎么肿起来了?”郭老师关切的询问。
陶妮不在意地摸了下:“可能昨天在韩老师婚礼上酒喝多了,有点酒精过敏了。”
办公桌上的电话正好响起来,陶妮走过去拿起电话。她一边接电话一边从包里拿出小镜子对着镜子照着自己红肿的脸。
“你好,辅导员办公室,请说话。”“是陶妮吗?我是小柯。”
陶妮咬了下嘴唇:“噢,是你啊。”
电话那头的小柯有些急切:“我想问问,你昨天后来没什么吧?我回家后一直感到有些不太放心。”
陶妮淡淡地说:“噢,我没事了,睡了一觉就全好了。小柯哥哥,昨天多亏你送我回来,谢谢你了。”
小柯赶紧答道:“不用谢,陶妮,昨天我妈对你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你可千万别在意啊,我替她向你道歉好不好?我心里真的感到挺过意不去的。”
陶妮的神色有点黯淡下来了:“不会,我不会在意的。我昨天把你弄得也挺狼狈的,应该是我跟你说对不起的。”
小柯急忙应道:“你这么说我心里就更过意不去了。”
两人都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下。
小柯突然很兴奋地说:“陶妮,你知道吗?我昨天做梦梦见你了。”
陶妮有些心不在焉:“哦,是吗?”
“嗯,我梦到你喝了酒后就皮肤过敏了,脸上又红又肿,手上臂上都是发出来的疹子,肿成了一片。”
陶妮大吃一惊:“什么?你说什么?你居然梦到我皮肤过敏!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小柯一本正经地说:“我不开玩笑,我真的梦见你了,你难受得要命,我跟你说没关系的,只要用香樟木水搽洗一下就会好的,你就照着我的话去做了,果然马上就好了。”
陶妮低呼:“天哪,怎么会这样?”
小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忙问道:“你怎么啦?陶妮,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以为我是在骗你是吗?”
陶妮调整好了语态:“没什么,我是一时想不明白你怎么会做这样一个梦,挺奇怪的。”
小柯干笑了一声:“我也觉得挺奇怪。陶妮,今天晚上我可以去你学校找你吗?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说。”
陶妮沉吟片刻:“我今天晚上还有些别的事情,你有什么话能不能在电话里跟我说?”
小柯也想了想:“那还是以后见了面我再告诉你吧。”
小柯挂了电话,他站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怔怔地想着什么。
陶妮挂了电话后也站在窗前怔怔地想着什么,突然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低头撩开自己的衣袖,发现手臂上新发出来一片红疹。陶妮看得目瞪口呆。
陶妮不禁嘀咕:“天哪,他真是个乌鸦嘴,真的被他说中了。这下惨了,真的惨了。这可怎么办啊?”
候车大厅里,韩波小杉搂在一起看杂志,小杉抬眼看了一下指示牌:“哎,我们的车开始检票了,快。”
他们俩站起身拎起行李包就要走,不料韩波的背包拉链没拉严实,里面的东西全滑落了出来。两人同时一起弯腰去捡。
“怎么你出去旅游还带那么多纸和笔呀?”小杉略带不解。
“有灵感的话我可以写点东西啊。”韩波笑了一下。
小杉捡起韩波的口琴满脸兴奋:“呀,你还带着口琴?太棒了。”
韩波得意地笑了一下:“我们去度蜜月,当然得带着它。你不是说我口琴吹得不赖吗,到了山里,我再给你吹啊。”
小杉凑上去搂住了韩波的脖子:“亲爱的你太好了,我爱死你了。”
韩波得意地扬了下头:“横劝竖劝,好不容易才让你扔下公司的事情和我一起去度蜜月,你说我能不为你再多创造一点浪漫和甜蜜吗?怎么也得让你觉得出来这一次值啊。”
这时小杉的拷机响了,小杉掏出寻呼机看了看。她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种兴奋的神色:“太好了,韩波,我的公司来生意了,你看,一个客户,来来回回跟我谈了三次了,今天终于下决心要跟我签约了。”
“是吗?那他们什么时候来签约?”韩波高兴地问道。
小杉有些歉意地回答:“他说今天晚上就要和我一起吃饭。”
韩波的眉头纠结了一下:“今天晚上?那么说我们这次的蜜月是度不成了?”
小杉试探着问韩波,她期望着韩波不会拒绝:“看来我们这回是走不成了。韩波,你不会介意吧?”
韩波无奈地耸了耸肩。
餐厅里,小杉和韩波在等着客人的到来,两人没有太多的话可说,气氛显得有些僵冷。
小杉东张西望的时候,看见了从门口走进来的牛老板。这个牛老板五十岁开外,剃着一个板寸头,挺着一个将军肚,腋下夹着一个小小的公文包,走路一副雄赳赳的样子,眼睛基本上是望着天花板的。小杉赶紧站起身来迎了上去:“牛先生,你好。”
“你好你好,司马小杉,我们有好多时间不见了吧?”牛老板满面笑意。
小杉应承着说道:“是呀,都有一个月了,我可是一直都在盼着和你见面啊。”
牛老板哈哈大笑:“我们这不又是见上了吗?”
小杉恭敬地把牛先生迎到座位上,韩波站了起来。
“来,让我来给你们介绍,这是我的先生,韩波,这是牛总。”韩波和牛老板握手:“你好,牛总,今天真是幸会。”
牛总打量了一下韩波:“幸会幸会!快请坐。”
大家都坐了下来,服务员上来给牛老板倒上茶。
牛老板拿出了根烟,小杉机灵地为他点燃。
“司马,我记得上一次见面你还是个单身贵族吧,这次一下子就成了有先生的人了,而我上次还是有太太的人,现在一下子变成单身贵族了。我昨天刚刚拿到离婚证,想不到你已经结婚了。”牛老板装作好像很遗憾似的开着没轻没重的玩笑,说完后自己哈哈大笑了起来,根本不顾忌坐在一旁的韩波。
闻听此言,韩波不悦地看了牛总一眼。
小杉见惯了这种场面,她应对自如:“真的吗?哎,真想不到这一个月时间里我们都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牛老板双手一摊:“你说这世界有趣不有趣?”
韩波淡然地接了句:“是啊,这世界上的事永远是变化比计划快啊。”
牛老板听出来韩波话里有话,“说得好。”他给韩波递上名片:“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韩波也拿出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牛老板拿过名片一看,语气有些夸张地说:“哦,韩先生原来是大学教师啊,不简单,不简单。如今做一个文人或者嫁一个文人都是需要勇气的,真是不简单。司马,我佩服你。我先以茶代酒,敬你们俩一杯。”
三个人拿起茶杯象征性地碰了一下杯。
牛老板有些开始挑衅的意思了:“现在学校的效益怎么样?我听他们说现在大学教师的工资也能勉强拿到一千元了,是不是这样啊?”
小杉也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头,但她依旧赔着笑脸:“两个月加起来差不多该有一千了。”牛老板故作惊讶地叫了声:“是吗?这么差啊,那你还在学校呆着干吗呢?韩先生,我一见你就看出你是一表人才,到我的公司来吧,我要在上海成立分公司,正好缺人。”
韩波的脸色已经变得不太好看了,但他强忍着没有发作。他把眼光投向自己眼前的茶杯,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想我这个人是不太喜欢做商人的。”
牛老板不依不饶地挖苦道:“做商人怎么啦?做商人无论如何总比做文人强一些吧?如今这个世道当文人是会要饿死的。”
韩波的语气硬了起来:“我宁愿饿死,我也不会去当商人的。”
小杉眼看这单生意马上就要变味儿了,赶紧从中打圆场:“行了,牛老板,我们就不要讨论商人和文人孰轻孰重了,我们还是谈谈这一次的合作吧。”
终于结束了这场饭局,小杉和韩波坐在后排,小杉那边的车窗大开着,风从车窗里吹进来,吹乱了她的头发,小杉打了个喷嚏。韩波关切地伸手把车窗摇上了,而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