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朋友在这些地区的内务局工作。也可能是,刽子手买下了他所需要的情报。现在,收买民警的现象司空见惯。前不久,在莫斯科进行了一次检查,结果表明,在七个巡逻小组中,只有一个在履行值班职责,其余的六个巡逻小组都到私营商业地点收集贡品去了。
娜斯佳盘腿坐在长沙发上,周围摆放着文件,她已陷入了沉思。屋里一片寂静,似乎家里只有她一个人,什么也不会干扰她。当她忽然想起什么的时候,已是深夜1点忡了。她迅速把文件收起来,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走进厨房。帕维尔以其喜欢的姿势坐着——身子微微向后仰着,靠在墙上,两手抱胸,双眼紧闭。面部毫无表情,薄薄眼皮下的两只眼球一动不动,娜斯佳还以为他睡着了。于是她小声说:
“给您打地铺吧。”
绍利亚克立即睁开了眼睛。
“不必啦,我已经说过,我坐着也能睡着。”
“难道您愿意这样做出牺牲?”娜斯佳嘲笑地问道,“或者是您继续硬充能够不吃、不喝也不睡的超人?”
“您觉得怎样舒服,我就怎么做,”帕维尔平静地回答道,“如果您认为,我睡在您房间的地板上您会觉得更好、更舒服,那我就睡地板。如果您为我的存在而感到不安,那么我就坐在厨房里。请您明白,我非常珍惜您给我提供的帮助,所以我不想使您有不舒服的感觉。”
“瞧你说的,”娜斯佳暗自思忖着,“行,既然你说了这么一大堆的漂亮话,那你就继续待在厨房里吧!要知道,这样做会更加令我不安的。那么,就让你睡在沙发旁边的地板上,这样可能好些。不管怎样,我可以随时看到你,而无需留心厨房里的声音,不必胡思乱想,你在厨房里干什么,会不会在磨一把大刀,想刺入我的咽喉。”
娜斯佳拿出褥子,扔在房中间的地板上。又从立柜里拿出枕头、毛毯以及一套床上用品,然后就去洗澡间淋浴。当她从洗澡间回到房间时,帕维尔已经躺在地铺上。他身上盖着毛毯,枕头上套上了枕套。然而,床单和被套都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圈椅上。娜斯佳发现,圈椅上只有帕维尔的羊毛衫,却没有其他任何衣服。她顿时明白,他没有脱衣服,就像她与他一起在旅馆里过夜时,她也是这样钻进被窝的。
娜斯佳关了灯,钻进被窝,她想睡觉,但无法入睡。于是,她缩成一团地躺着,干脆继续考虑有关刽子手的一些事,想想如何制服他,并且也考虑帕维尔和两个跟踪者。绍利亚克非常安静地躺着,可她还是难以忘掉他的存在。有时她也能睡一会儿,但总也睡不踏实,心里忐忑不安,很快就又醒来,浑身打颤,感觉越来越糟糕。终于,她不得不放弃休息的念头,干脆就等着7点半时闹钟的铃声响起。
电子表刚响第一声,娜斯佳就按住了按钮。她立即起床,然后就进了洗澡间。十五分钟后,当她从洗澡间出来,发现帕维尔已经不在屋里。娜斯佳走到窗前往下一看,外面既没有绍利亚克的黑色“奔驰”,也没有看见那辆银白色的“奥迪”。她莫名其妙地耸耸肩,就开始煮咖啡。一夜没有睡着觉,她的脑子有点糊里糊涂,木得很,思维也变慢了。不愿意动脑子。
当娜斯佳喝完第二杯咖啡时,门铃响了。娜斯佳吓了一跳,去开门之前,她先走到窗前,看到了帕维尔的那辆“奔驰”轿车就停在她的窗户下面。
“请原谅,”帕维尔走进屋里,冷冷地说,“我想检查一下,看看他们是否把爆炸物之类的东西塞到了我的车里。顺便把他们送到远离您家的地方,这样您就可以安心去上班了。”
“那您干吗又回来呢?”娜斯佳吃惊地问。
“想与您道别。明天,也可能今天,我就要走了。短期内我们未必能够再见面,当然,假如再发生什么事,则另当别论了。您殷勤地接待了我,我总不能连一点礼貌都没有。此外,我曾允诺,早上我送您去上班。”
“瞧,这个滑头!原来天不亮你就起床,是有目的的,要把这两个人送到远离我的地方。为什么你就这么不情愿我与他们来往呢?为什么?为什么你如此害怕让我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娜斯佳暗忖道。
“这倒不必,”娜斯佳笑了笑说,“我可以乘地铁去上班。跟我一起用早餐吗?”
他摇了摇头。
“如果您不愿意我送您去上班,那我就走啦。”
“好吧。”她点了点头说,用浴衣把自己紧紧裹上,因为过道里比厨房冷。
“再见。”
“再见,帕维尔。”
“请多保重。”
“尽力而为,您也多保重。”
“请多加小心。”
“您也要小心。”娜斯佳微微一笑,暗自发现,帕维尔又没有称呼她的名字。这位帕维尔·绍利亚克先生的行为真古怪!叫人捉摸不透。
帕维尔走了。娜斯佳关上门,走到窗前,站在那里一直等着帕维尔坐进汽车,并远远地离去为止。只有在这时,她才感到得到了彻底放松。
15
娜斯佳专心致志于埋头研究这个神秘的刽子手,而且马上就有了一些小小的发现。第一,杜马议员被害一案,虽然处于内务部的监督之中,但没有被列入专案组要破获的那几起案件。因为,议员被害一案不属于系列犯罪的范畴。第二,在某些州,向内务机关工作人员发出指示的数量明显多于另一些也有系列犯罪的州。第三,刽子手的三个牺牲品正是在向内务机关干部频频发出指示的那三个地区丧命的。
工作非常繁重,它要求高度集中的注意力,认真细致的作风,惊人的记忆力。几乎天天晚上,娜斯佳都是在计算机旁度过的,就连休息日也是如此。她要列名单,制简图,画表格,拟定资料,整理计划。她终于觉得,她已经把俄罗斯十个州内务机关有关人员的名字全都记住了,她定期从科诺瓦洛夫将军那里取回最新资料,还从他那里领来了几本厚厚的公文夹以及几卷打印纸。将近两个星期过去了,她还没有得出第四点发现,而这第四点是最重要的。
娜斯佳去内务部找科诺瓦洛夫,随身携带的提包里装了一个软盘,她记得,将军的办公室里有台计算机。说实在的,她一次也未见到亚历山大·谢苗诺维奇使用过计算机。这一次,将军没有让她长时间地等待,而是立即就接待了她。
“您看看,”娜斯佳边说着,边打开计算机,将随身带的软盘插入计算机,“这是俄罗斯地图,蓝色的圆圈代表着还有一些系列犯罪案尚未查清的州,红色的圆圈表示在1993年中曾发生内务机关干部大变动的州。”
“那么,黑色的圆圈说明什么呢?”亚历山大·谢苗诺维奇颇感兴趣地问道。
“别着急,您听我往下说。在我从您这儿拿走的那个公文夹里,有十二起系列杀人案件,对不对?”
“对。”总局局长证实说。
“请看这十二个蓝色的圆圈,这其中五个蓝色的圆圈旁边有红色圆圈,您能想到这是什么意思吗?”
“暂时还没有想到,还是你说说吧。”
“这使人想起了世界历史,”娜斯佳开玩笑说,“譬如:国会大厦纵火案,或是一些反对基督教诞生的片断。”
“能不能简单些?”科诺瓦洛夫紧皱眉头。
“可以,”娜斯佳随和地说,“在这五个地区中,只要发生系列残酷杀人案件,内务机关系统中就会发生干部突击变动。但是,在另外七个地区中发生了同样的残酷杀人案件,却没有发生干部疾风暴雨式的变动。作为领导人,您对此能否作出解释?”
“无需作任何解释,”科诺瓦洛夫耸了耸肩,“这是毫不相干的两码事。”
“什么,难道没有直接联系?您忘了,正是一年前,由于著名的莫斯科电视台记者被害一案,内务总局局长和检察长被无缘无故地撤换,而且,在议会中有人对我们的部长甚至也表示出不信任。您不记得了?”
“说得很好。如果说,这两件事有牵连,那么我倒想听听您的解释和建议。”
“行,只不过您要有耐心,亚历山大·谢苗诺维奇。这就是说,我们已经查明,在这五个地区中,由于发生了系列犯罪案件,内务局领导被撤换,紧接着,又有约百分之七十的人员被撤换。现在,请您注意红色圆圈,在十个发生干部频繁变动的地区中,有五个地区发生了系列杀人案件。而其余五个地区呢?那里发生了一些什么呢?民警干部由于什么原因而被撤换?最终查明,在其余的五个地区中,有两个地区也有一些未侦破的案件,这些犯罪行为虽不属于系列犯罪案件,但曾经在社会上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只有三个地区在发生干部变动期间,没有发生任何案件,这是用黑色圆圈表示的地区。请看,情况怎么样。存在着两种不同的因素:民警干部的变动和有一些州众所周知的未侦破的重大案件。全国有七个地区同时存在着这两种因素:五个州中有系列杀人案,另外两个州的凶杀案虽不属于系列杀人案,但案情也很严重。在所有七个州中,在我们这个系统中,关键位置上的干部几乎被全部更换。我说得对不对?”
“完全对。”科诺瓦洛夫笑了笑说。
“我们继续说下去。在上述七个地区中,有三个地区已经把凶手登记在案,我们假定将其称之为‘刽子手’。问题在于,要弄清刽子手的活动与我前面所说的那两个因素是否有关。如果有关联,那么后续的受害者将会在其余的四个地区中产生。因而必须在这四个地区中寻找并逮捕刽子手,您懂吗?他的下一个目标绝不会选在有未侦破的严重案件的地区,而只能是在这四个地区中的一个地区中。”娜斯佳几次用铅笔尖指着计算机的显示屏,“那么,如果我们能够动用所有刑侦资料,对那些有犯罪嫌疑的人加以监督,我们就能够用这种简单的方式找到刽子手。”
“有道理,”科诺瓦洛夫赞许地说,“你对人员方面有什么看法?是不是已经划定了一个我们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