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臻听到楚南、冷云没心没肺幸灾乐祸的大笑,也没有给郭审言出头的意思,在马上挺身看了看前方,疲惫的说道:“走这路可真是折磨人,不知道还要走多久?”
楚南虽然与李臻的隔阂越来越深,却也不会表现的太明显,缓缓的说道:“今天是第十一天了,若是没有意外,再用十天就差不多能到雍州附近了……”
李臻哦了一声,有些无精打采。
道路崎岖不平,沟壑乱石交杂,一个车夫大意,车轮压在石块上。
马车被弹起老高,发出一声巨响,所幸在一阵骚乱声后,马车并无大碍,车队继续前行。
楚狂被吓了一跳,赶紧过去看了看,又嘱咐士卒小心,若是马受惊了才麻烦。
冷云颇有些感慨,回头问道:“往雍州去的军粮军饷都是走这条路么?”
楚狂纵马跟了上来,听到冷云得问话,淡淡的说道:“不是,雍州驻军十几万,所需的军粮可不是个小数目,是不能走这条路的。”
冷云倒是谦虚好问,“那就是还有其他的路了?”
楚狂瞥了冷云一眼,倒也没有藏私的意思,点点头说道:“军粮事关重大,每次运送的车辆便有数千辆之多,大部分是由南线运送,那里地势平坦,远离边界,安全但是需要绕远路,还有部分是绕道草原,由大军押送。”
冷云点点头,粮饷是士气军心的基础,当然是安全第一,继续问道:“为什么不走这条路?”
楚狂笑了笑,轻声说道:“明天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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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第二天,所有心存疑惑的人都恍然大悟。
眼看着陡峭荒凉的大山,再看看山上隐约可见的那一道蜿蜒的山路,若是走这条路运送军粮,其艰难危险程度是可想而知。
冷云回过头,有些不确信的说道:“真的没有别的路了么?真要翻过这座山?”
楚狂紧了紧手上的缰绳,抿抿嘴唇说道:“只能如此了。”
众人无奈,只能也跟了上去。
就算事先派了大量士卒去平整道路,走起来还是有些艰难。
山道陡峭,就连方筝和玲珑也得下马车走路,以防危险。
李臻也只能徒步牵着马走路。
蒙着脸的郭审言走在李臻旁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
李臻听完远远的看了楚狂一眼,脸色微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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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时候,车队终于到达了山顶,士卒们连拉带拽的固定好马车,一个个都有些精疲力竭。
所有人都找地方休息。
向来讲究风度的冷云也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的擦汗。
李臻脸色凝重的走了过来,大声咳嗽一下。
众人都抬头看他。
楚狂坐在一块大石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臻气势汹汹的走过去,沉声说道:“我有话问你”
楚狂睁开了眼睛笑了笑低下头。
冷云、独孤仇也察觉道异常,纷纷站了起来。
李臻皱着眉,盯着楚狂说道:“早晨出发的时候,我们该往北去,不该往西边来的你擅自更改了行军路线,对不对?”
冷云、独孤仇面有惊疑之色,擅自改变行军路线,是军中的大忌讳。
楚狂瞥了郭审言一眼,点点头说道:“不错。”
李臻脸有怒色,回身扫视了一圈,在人群外看到了叼着草茎打盹的楚南,脸色有些难看,缓缓问道:“你早就知道?”
楚南睁开眼睛,吐出草茎拍拍手站了起来,笑着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李臻气的浑身发抖,指着楚南说道:“小事?啊哈……你……你们……”
楚南不理会李臻,从他身边走过去,对独孤仇冷云说道:“本来不想说出来给大家添堵的…………从背面绕路实在有些远了,而且太不安全……”
冷云只是跟着去雍州军历练,又对楚狂信服的很,当然不会有意见。
独孤仇虽然挂着副使的名分,但也不过是唬人的而已,他本人对车队的事情向来不关心,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继续愁眉苦脸的沾水擦拭裂开的嘴唇。
李臻忍着怒气,盯着楚狂说道:“为什么不守军令更改路线?”
楚狂坐在大石上,脸色冷峻,酷酷的说道:“因为我想改,而且,我也有这个资格。”
李臻当然知道楚狂是在嘲弄自己,根本不屑向自己解释,哪怕明知道楚狂说的实话也被刺激的脸色涨红。
楚南是名义上的最高指挥官,李臻是副手,也不能太欺负人了,叹口气说道:“车上装的是新式的机驽,是对付骑兵的利器,从北面走要贴着边境线的,咱们这点人不是明显的肉包子打狗么?若是运粮还无妨,运的是军械,胡人很大可能会动手。谁都知道,草原不缺战士不缺战马,只缺兵器啊……”
李臻坚持道:“可这是违抗军令”
楚狂站起来,魁梧的身躯给人很强的压迫感,看着北面冷笑道:“呸去他娘的军令,又是想让老子做诱饵罢了既然你反应这么激烈,尽可以回去走北面那条路一个大梁皇子,哪怕是最没地位的一个,也算聊胜于无了,想必胡人会好好款待你的”
第五章 新年
楚狂突然的爆发,让纠纷迅速的升级!
或许军机处某些人又在打歪脑筋,也或许是粱帝的授意,这三千人押送的大量的沉重军械,其中又有楚狂这样的大将,楚南这样的九品高手、独孤仇冷云这样的未来希望和正牌的大粱皇子,竟然主动靠近边境,若是胡人无意联合大粱抗击大食,是定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的!
这分明是在试探胡人〖真〗实态度的美味诱饵!
李臻熬了好多年才得到这个崛起的机会,当然不会甘心在使团中做隐形人,一直在努力的发出自己的声音,如今又结结实实的抓住了楚南、楚狂的把柄,自然不可能轻易放手,定了定心神,看着楚狂冷声道:“无论你再如何强词夺理,也改变不了违抗军令的大罪!”
楚狂从小都毫不掩饰对李臻的厌恶不喜欢,轻蔑的看了李臻一眼,“我带兵在战场上厮杀的时候,你在京城出门走路都还贴着墙根呢,轮得到你来教训我?”
被人接二连三的揭破伤疤,修养再好也忍不住恼火了。
李臻气的颤声道:“我是使团的副使!”
或许是这个身份让李臻找到了底气,李臻慢慢的平静下来,沉声说道:“那么大的事情,我有权参与决定!”
楚狂一手拉起来的雍州精锐在北伐一战中几乎死伤殆尽,楚狂心中的怨念,外人很难了解如今又要被当做试探胡人的诱饵,楚狂如何能忍?
楚南倒是理解往日冷峻的楚狂为什么这么狂暴,在这件事情几乎上寸步不让,拍了拍楚狂的肩膀,轻笑着说道:“消消气,何必这么大火气?”
李臻到底还是和楚南熟悉一些,哪怕往昔的情分日渐淡薄,也没有面对楚狂时候的畏惧心虚之感,看着楚南沉声说道:“我需要一个解释!”
楚狂无视李臻的强硬态度转身就走。
楚南颇有些无奈,叹口气说道:“你想要什么解释?!”
李臻见楚狂走了,压力大减,看着楚南说道:“为什么要改变行军路线?!”
楚南重复楚狂的话,淡淡的说道:“太危险,我总不能明知道前路危险还去送死……”
李臻当然不可能认同这样的〖答〗案,摇头说道:“你怎么知道胡人一定会来截杀?就算真的会这么多精锐的禁军至少也有自保的能力吧?”
楚南捏着下巴想了想,点头说道:“若是三千精锐的禁军骑兵,只说有自保之力太过妄自菲尊了……”
李臻顿时〖兴〗奋起来,故意大声说道:“那为什么还要改变行军路线?!”
本来楚狂、李臻这些人聚在一起争吵的模样就有些引人注意,如今李臻这么大的声音说出改变行军路线这样的敏感字眼,周围的禁军顿时有许多人站了起来看向这边。
冷云和独孤仇也皱眉,李臻为了宣示自己的权威和存在,实在太过火了将高层矛盾暴露在普通士卒面前是很影响士气的事情。
楚南揉着眉心,冷冷的盯着李臻,“听我把我说完!”
李臻见自己的目的达成,倒是不介意后退一步,对楚南做出请讲的手势。
楚南眼神划过郭审言再看向远方淡漠的说道:“三千精锐骑兵大有可为,但是,这是个车队,不是什么骑兵营!车队懂不懂?!也就是说三千禁军,只有不到一半的骑兵,剩下的步兵再加上马车上的辐重,还有车夫和女眷,到了草原如果胡人来袭,就是只能挨打没法还手的靶子!打是打不过的跑也跑不了,就算胡人心善放大家离开,丢了军械的大罪谁去顶?你去?!”
李臻脸色微白,只想着禁军精锐,却没有注意其中骑兵只占了少部分,被楚南一番责问,讷讷无语。
楚南叹口气,看着周围窥视着这边的士卒缓缓说道:“昨晚,楚狂对我说,就算他死,也不会眼睁睁的把自己的军队往死路带!更不会把手下的生死寄托在胡人的善心之上!”
周边注意着这番争吵的士卒都愣了愣,当然明白楚南这话是对自己等人所说。
为了维护自己的士卒,宁愿担负罪责也毅然改变行军路线,往日楚狂冷峻威严的形象这时候也带了几分温暖的色*情,这样的将领还有什么可指责的么?
士卒们神色复杂的低下头去,走开继续去干自己的事情,在他们心中,想必这番争吵已经有了结果。
李臻当然不会被楚南唬住,一针见血的说道:“狡辩而已!既然军机处设定好了路线,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漠北和雍州的军队可能已经做好准备,等着胡人上钩!”
楚南对于李臻想到点也不意外,轻笑着说道:“做好什么准备?胡人随意选一处地方只要肯下本钱,不用半个时辰就能围杀掉所有人!谁去做准备。雍州全力戒备大食,自顾不暇,连城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