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轩的披风盖了一半到我背上,手也被他紧紧握住,心里漾起浅浅的幸福。
“你遇上什么呢?”沈泽轩就着刚才的问题问。
我苦笑着把那两件事说给他听,不过略掉了在风月楼与芸姨相认的事情,只说自己想办法逃了出来,毕竟在翻案之前,莫家终究是有罪责在身的,我不愿因此而多出波折。芸姨的事情,我连子诺都没打算告知,哪怕子诺又会怨怪我。
听到我说自己被人点穴下药扔到风月楼,沈泽轩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我从没想像过俊美如斯的脸上会出现这种表情,握着我的手也是抓得紧紧的。我赶紧解释道:“他们没把我怎么样的,我好好的逃出来了,皮都没有破一点。”只是被甩来甩去,骨头差点散架。
“若是查到何人这般阴毒,定将他挫骨扬灰。”沈泽轩的语气冷冽的吓人,竟似比这寒冬更让人冷上几分。
不论如何,心里还是有些安慰的,只是,若幕后之人是他的父皇又将如何呢?
为了缓和气氛,我笑道:“亏我还尽往人多的地方跑,堂堂庆王府和三皇子府的耳目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救我一救。”
沈泽轩尴尬道:“我府上的人并不知你,你总是以夜莺的身份与我在一起的。”旋而又道:“庆王府若是不知,可就奇了。”
不意在这个问题上再纠缠下去,怕只会令自己心寒,我岔开话题道:“那个于公子看上去倒是个风流人物,在那街上一走,不知有多少姑娘的心都跟着走了。”
握住我的手又是一紧:“你的心呢?”
我呵呵笑开,转头偏不看他。却听他说:“你可知那于公子是什么人吗?”
我也好奇呢,眼巴巴的看向沈泽轩。沈泽轩微微一笑,眼神有些不明的深意:“那于公子便是于嘉,佑景王朝身价最高的男妓。”
我猜想过于公子的种种身份,哪个世家的公子啊,某个神秘势力的少主啊等等,所有少女心中那些浪漫诱人的身份我都曾经安在他身上,却万万没想过那样一个出色的人物竟是风尘中人,还是我很不能接受的男妓!
看出我的失望和难以置信,沈泽轩好心情的笑道:“如何,你的心现在在哪里?”
察觉到沈泽轩的心思,我不由笑道:“那于公子身价如此之高,想必名气也是不小吧?”
“除了你这类人,外面几乎无人不知于嘉的名头,在达官贵人之间更甚,好多人都以与于嘉一会为荣。”沈泽轩带着淡淡的讽意说道。
我捉弄之心顿起:“不知以好男风而闻名于世的三殿下是否也以与于公子一会为荣?”心中却不禁嘀咕,倘若于嘉名气如此之大,沈庭轩没有不知道的道理,那他又为何不跟我说呢?
沈泽轩美目不满的瞪了我一眼,又说:“有必要好好查查那家玉石店了。”
我摇头道:“如今庆王府处境艰难,不管于嘉也好,那家玉石店也罢,在他们没有什么动作之前还是不要去查了,让了暗中盯住便是,我怕背后之人是我们所对付不了的。既然人家只是暗着来,我们也只好暗藏着了。”沈庭轩也只是说派人暗中保护我,似乎没准备有别的动作。
沈泽轩抿紧了唇,眉头轻锁,不知道又在想什么了。良久才道:“本以为可与你时常相会了,如今看来,你还是好好呆在庆王府吧。”
我轻轻点头,沈泽轩便从桌子上站起身,我也跟着站起来。沈泽轩把我的灰毛披风拿起展开,上面已经浸润了斑斑水迹,让原本就不好看的披风显得更是邋遢,我尴尬的别过脸去。沈泽轩轻笑一声,帮我把披风围好,嘴里却说:“这东西着实难看,改天我送你一件新的。”说着又弯腰捡起地上的伞,牵着我的手走下暗香亭的台阶。
快行至梅园门口,沈泽轩停下脚步,目光有些不舍的看着我。我知道我们见面的机会少得可怜,此次一别,又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心里也有些酸涩。
沈泽轩放开牵我的手,环臂轻轻揽了一下我,在我耳边轻声道:“我给你写信可好?”唇若有若无的触碰着我的耳朵。
我不禁羞红了脸,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沈泽轩却又说了句:“下次记得戴上我送你的玉佩。”
我有些不明所以,沈泽轩神秘一笑:“一定要记得。”直到我点头答应,他才举步离开。待他走远,我又返回梅林之中折了几枝梅花,这才出梅园回秋枫苑。
过了几日,我正在庭院中堆新的雪人,有一个平常没怎么见过的小厮躬身走到我面前,看其服饰应该是花房里养花的吧。小厮递给我一个小信封道:“小的叫阿卢,姑娘若是有事,可去花房找我。”说完便很快退下。
我有些狐疑的拿着信,心道:沈泽轩不会这么快就写信给我了吧?
走回屋里,从信封里抽出一张米色素笺,上面只写了一句诗:“今宵又是月玲珑,谁为临风望月中?”
心中暗笑,这样的话也是他写出来的?提笔写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比情深意重吗?笔墨上我可不会输。写好之后便去花房找那个阿卢,让他送出去。
第061章
沈皓钰不在,王妃今年的生辰也过得很是冷清,并未像往年那样大摆宴席邀请宾客。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庆王府内人员有了一点小小的变动,虽然很小,但隐隐约约的觉得,有些事情不一样了。
我没有再见到沈泽轩,不过每隔几日阿卢便会捎封信给我,通常都只有隐晦的只言片语,我也按着他的风格一一回信给他。剩下的,每日不是陪陪银燕,就是去珍禽园转转。时间在表面的平静中一天天淌过。
天气越来越冷,第一场雪后天就几乎没有放晴过,时常前一场雪还没化干净,第二场雪又纷纷扬扬的铺满整个天地,照此下去,更远的北方,又是怎样一番情景?还好子诺他们是去的金雀国,而不是玄英国。
这日,我抱了个小暖炉又去了一次鸽棚,在这里帮施南料理一下鸽子,聊聊天,多少能了解一下外面的事情。施南很有分寸,不该和我说的一点口风也不漏,我也没兴趣去打听,知道每天都会有人回报子诺他们的情况后,我关心的也只有这一件事。
“施南,你可知宋大哥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两天前得知子诺他们已入了佑景境内,眼看离过年还有半个月,也不知他们能不能赶回来,另派外出的宋之烜他们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一起过年。
施南摇头道:“主子召他们回来就回来了,现在也不清楚。”
我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愈发后悔当初答应子诺,如今剩下自己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若不是考虑到自己武功低微,怕成为他们的累赘,我是说什么也要一起去的。
喂饱了笼子里的鸽子,正准备问施南今天的信到了没有,却看见一只鸽子扑腾着翅膀飞进来,羽毛上还沾着斑斑血迹。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紧盯着施南将竹筒从鸽子腿上解下,检查了一遍鸽子没有受伤,喂了点吃食给那只鸽子,我这才颤巍巍的问:“什么情况?”
施南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大步离去。我小跑着跟上:“不是他们的消息吗?”
“是!”施南说了一个字,朝沁竹园的方向行去。
我懵懵懂懂的立在原地,那个“是”是什么意思?是他们的消息呢,还是说我说的是?
心里始终不安,想了一会儿,我还是也朝沁竹园去了。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施南再出来,我不由向门口的侍卫说道:“等会儿若是见到施南,可否告诉他,我在外面等他?”
那侍卫朝里面望了眼说:“施护卫一时半会儿怕是出不来了。”
我只好点点头,转身立在一处稍稍避风的院墙下等。
等了好半天,虽然抱着暖炉手不会冷,脚却快要冻僵了。正在焦急的时候,终于看见施南出来,步履匆匆。我赶紧迎上去问:“是小王爷他们的消息吗?”
施南有些讶异的看了我一眼:“你一直在这等?”
我点头,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我不是告诉你不是了吗?”施南好笑的看着我,我有些气急:“你是的是‘是’!”
施南无奈的摇头:“你问的是‘不是’,我就告诉你你说对了啊。”
对于这个是和不是的问题,我和施南纠缠了半天,反正只要子诺他们无恙就好了,心情一好也就有精力和施南扯了。
“都怪你,话都说得不清不楚!”我挑眉看向施南。
施南叹道:“是你自己想多了好不好?”
这个施南,如今比起几年前却是开朗健谈许多了,不再是初见他时怯怯跟在林昭身边的样子。
天很冷,被窝里却很暖和。我躺在被窝里翻了好几个身都不愿起来,虽然躺得都有些腰酸背痛了。兀自在被窝里做着起还是不起的思想斗争,房门被敲得咚咚直响,银燕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没有掩饰的焦急:“怀恩,快开门!”
我赶紧披衣下床,把银燕迎了进来:“什么事?这么急?”
银燕把门关好,压小了声音急切的说:“刚刚玉莹带来消息,说爷遇袭受伤了。”
“玉莹是怎么知道的?”
“她现在不是在王妃那里吗?一大早王爷去王妃那里说的,当时时辰还早,在场的也没几个人,王爷还嘱咐说此事不得声张。”银燕甚是焦急,脸色都有些白了。
我心里的惶恐一点也不亚于她,消息恐怕也是刚刚收到的,如今沈皓钰他们应该还在齐云侯辖境内,即便飞鸽传书也至少要两天的时间,若是沈皓钰都受伤了,那随行护卫人员岂不更是伤亡惨重?这两天他们力量薄弱,还有五百禁卫军虎视眈眈,又足够发生很多事了!是谁告诉我说他们此去有惊无险?沈泽轩还是沈庭轩说的?我已记不得了,只知道他们才入国境就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