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身上的尘土,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忍着剧痛,走出了楼房。 我举目四望,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距离滨南有多远,我不知道。四面是一幢幢建筑,除了建筑工人,没有一个行人。 我拖着双腿,蹒跚地走着,没有目标,没有方向。 过了半个多小时,我来到一条路上。路边有了行人,我拦住一个骑着自行车的中年人,向他问路。 那个人看到我情形,很是诧异。我赶紧解释,说自己遇到了劫匪,他们把我拐到这儿,抢走了我的钱包,我也迷失了方向。 那个人很热情,详细地给我指点了方向,并告诉我,这儿离滨南有30多里路,在这儿等一会,可以坐班车赶回滨南。 我揉着酸痛的身体,坐在路边,盯着车来的方向。 十多分钟后,一辆开往市里的班车驶了过来,我赶紧站起,招了招手。 回到住处,从镜子里看去,我脸上有了两道伤口,不是很深,但是比较长,我不去管他。躺在床上,身上的痛楚使我一动也不想动。但是身体的痛觉怎么能比得上内心的痛苦呢? 我回忆着这两天来发生的事,一阵迷茫。我和小燕到底有没有缘分,还能不能走到一起?牛斌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小燕真的属于他了吗?心里真的没有我了吗?我们的感情真的经不住考验吗?没有小燕的消息,我心里没底。晚上,我没有任何心绪,也没有吃饭,躺在那儿出神。 第二天,我咬着牙去蔡老板家上班。蔡敏要开学了,我必须善始善终。 走下楼梯,来到楼下,我站住了。在小区附近,有几个人晃来晃去,那些人影我很熟悉,其中就有昨天的两个打手。 我被监视了。 我没有理会他们,径自走出小区,往蔡老板家走去。回头一看,有两个人跟在我身后不远处东张西望。 进了蔡老板家,他们一家人看到我的样子,都惊呆了。蔡敏一个劲地追问:吴哥,你怎么了?你打架了吗?“ 我只能苦笑,嘴稍微一动,剧痛传遍了全身。 蔡老板关心地问道:“小吴,到底怎么回事?跟我说说。”我能说什么呢?只好对蔡老板解释,昨天走路的时候不小心跌了一跤,摔了一下。 蔡敏不相信,老板和蔡夫人也半信半疑。这时候,蔡敏和刘妈拿来了药品和纱布,给我上药、擦拭。 蔡老板看了看我,说道:“小吴,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我知道你一定遇到了麻烦。既然你不想告诉我,我也就不再追问了。记住,以后一定要小心。滨南这个地方,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什么事也都能发生。从今天开始,不用给小敏辅导了。这一段时间,你也很累,休息两天。小敏开学时我们一起送她去学校,然后我再重新安排你的工作。” 蔡敏高兴地跳了起来,或许是因为这几天可以放松,或许是因为爸爸对我的格外青睐。 蔡夫人说道:“小吴,这两天你就和小敏散散心,放松一下。小敏这孩子跟你很投缘。我还没有发现她对别人这样崇拜。改天你身体好了,让你老板再请你吃饭。”蔡老板点了点头。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不便再勉强什么。 接着,蔡敏非要拉着我出去玩。她一扯我的胳膊,我疼得咧了一下嘴。 老板看到我的样子,拿出了手机,给公司打了一个电话,要办公室派一辆车来。 车来了之后,蔡老板嘱咐司机说:“小吴和小敏要出去玩,你拉着他们出去散散心。他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让他们尽情放松,你不要阻拦。另外,要好好照顾一下小吴,他身体不舒服。”司机点了点头。 我们坐车出了滨南,信马由缰地走着。一路上,蔡敏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而我,却是一脸的沉默。 蔡敏看到我的样子,对司机嘀咕了几句,闭上了嘴巴。 司机点了点头,加快了速度。 车子最后停在了一座小山下。这座山叫做丘山,是滨南市最著名的旅游景点“云海玉带”的所在地,与泰山的景点名称相同。唯一不同的是,泰山的海拔要比丘山高300多米。 丘山上松柏成林,郁郁葱葱,虽是酷夏,但是前来乘凉和旅游的人也络绎不绝。我们走在登山的台阶上,有一种澹泊明净的感觉,一种四大皆空的感觉。一切烦恼、一切的不如意都暂时忘却了。如果真的像那些僧人,跳出这纷乱的红尘,消除这三千烦恼丝,也未必不是一件美事。 路的两边是一些建筑物,有寺庙、石马、石像,有小卖部、照相馆,有酒店、宾馆。我强忍着疼痛,慢慢地走着。蔡敏在前面蹦蹦跳跳,像一只脱笼的小鸟,在自由地飞翔。 司机轻轻搀扶着我,不时地询问我的感受。我不能说什么,只是慢慢走着。 到了山顶,感觉到了另一番天地。远远望去,厚厚的云层在山腰翻滚、跳跃,真像一条玉带缠绕在丘山的腰间;山风温柔地吹着,远处传来寺庙里的种声。俯视整个滨南,一切都是虚无缥缈的,什么爱恨情仇,什么名缰利锁,什么富贵荣华,都成了过眼烟云。蔡敏拿出数码相机,不停地咔嚓咔嚓地拍着。司机也在欣赏着美丽的风景。 我找了一块岩石坐了下来。我好像一个植物人,一切都与我无关,一切都是灰暗的,没有任何的色彩。 我掏出了口琴,面对着大山,轻轻地吹起了那首《梁祝》。 乐曲声中,我与公孙燕的相识、相爱,她妈妈的劝阻,历历在目。 乐曲声中,牛斌的威胁与毒打,牛斌的猖狂和高傲以及他的话像一把尖刀,直刺我的内心深处。 乐曲声中,公孙燕的音容笑貌、一举一动,都闪现在我的脑海。 乐曲声中,公孙燕的拥抱、亲吻、呢喃,都在我的耳边回响。 乐曲声中,一遍又一遍的电话,一次又一次的寻觅,都浮现在我的眼前。 我一边又一遍地吹着那首《梁祝》,泪水打湿了我的衣衫。 我心里默默叨念着李商隐的《嫦娥》: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小燕,你在哪儿? 小燕,你在想我吗? 小燕,你真的忘记我了吗?真的属于那个无赖了吗?你不是非常讨厌他吗? 我痴痴地想着,忘记了口琴,忘记了我身边的蔡敏。 蔡敏站在那儿,傻傻地看着我,眸子里充满了同情与柔情。 司机也看着我,一种莫名其妙的目光。 蔡敏坐在我身边,挽着我的胳膊,陪着我流泪。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蔡敏见我不能从悲伤和哀婉中摆脱出来,轻轻地扯了一下我的衣衫,可怜巴巴地说道:“吴哥,你没事吧?我,我饿了。” 我擦去腮边的泪水,看着蔡敏,看着她关切的目光,痴痴地说道:“那些僧人真的能抛弃人世间的烦恼吗?”她被我的样子和眼神吓坏了,不住地摇着我的胳膊,抽泣着:“吴哥,你别吓我啊!吴哥,你怎么了?别吓我!”说着,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我清醒过来,感觉很是消沉。是啊,这毕竟是我自己的私事,怎么能让他们陪着我伤心呢?我也太脆弱了。我如果不能摆脱这种情绪,蔡敏他们也不会开心的。一人向隅,举座不安啊! 我勉强笑了笑,对蔡敏说道:“小敏,对不起,我失态了!” 蔡敏静静地看着我,眼里含着泪珠,嘴角却带着微笑:“吴哥,只要你没事,我就开心了。从前天你没有来我家,我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两天我一直担心你,怕你有什么事。没想到你遇到了这么大的打击。吴哥,你要悲伤,我也是不开心的。你知道,我,我一直,一直很在乎你。”她的声音低了下去。这个善良的女孩子,对我始终是那么关注,那么真诚。 我看着蔡敏,忽然感觉到她长大了,真正成熟了。 我站起身,面对着云雾缭绕的山坡,大声地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山谷的那边传来我的回声:“什么,什么……” 发泄完心中的郁闷,我对蔡敏说:“走,小敏,吃饭去!” 蔡敏对我展颜一笑,竟是风情万种。 虽然说是摆脱了郁闷,这天中午,我还是喝了个酩酊大醉。据蔡敏说,整个中午,我一直喊着小燕的名字。 八月二十九日清晨,我从梦中醒来,腮边还残留着梦中的泪痕。 我打开门,吃了一惊。 门口摆放着一个花圈,一个纸做的花篮,门上还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敬请吴先生笑纳,祝你好自为之。” 不用问,这是牛斌的杰作。 我干着急,没有办法。组织部牛部长的儿子,我能惹得起么? 我该何去何从,心里没有一点主意。 不知不觉,我又来到了小燕公司的门口,围着门口转了几圈,我终于走进了滨南市贸易有限公司。 前台上的服务员对我已经很熟了。不过今天,她们面无表情,冷冷地问道:“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我踌躇地答道:“我找小燕。” “对不起先生,我们公司没有小燕这个人。” 我十分恼怒,大声喊道:“我找你们总经理,我找公孙燕!” 她们仍然没有任何表情,对我说道:“先生,对不起,我们公司总经理姓张,没有公孙燕这个人。” 我不再理会她们,不顾保安的阻拦,硬是跌跌撞撞地来到了四楼总经理办公室。 我猛地推开门,闯了进去。 等我定睛一看,傻了。 在总经理办公室的老板椅上,坐着一个人,准确地说,是一个男人,正在低头看着什么。 不是公孙燕! 那个人听到门响,抬起头,不悦地问道:“你是谁?难道你不懂礼貌吗?难道你不知道进门要先敲门的吗?你有什么事,请到接待室。保安,请这位先生出去!”说完,再也不看我,低头做自己的事。 我被保安拉出了公司大门,一个保安说道:“请你自重!以后不要再来这儿捣乱,再来我们就要报警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的态度怎么有了这么明显的变化;我不明白,那个坐在总经理办公室的人是谁;我更不明白,公孙燕现在到底是一种什么状况。 我迷迷糊糊地走在路上,分不清南北方向,有几次差点被车撞到。司机大声地责骂我,我毫不理会。 过往的行人看着摇摇晃晃的我,以为我是一个疯子。 不错,我已经和一个疯子没有什么差别。 我找了个电线杆,蹲了下来,背靠着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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