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壮看着他:“什么意思?”
“没人肯去吧?”瘌痢头眼神狡黠地说道。
“未请教……”
“宋铁头!”
李壮看了看他一块块秃发的丑陋脑袋,问道:“你能带我们去?”
“三千块!一分不能少!明天早上四点钟出发,谁也别告诉!”
李壮有点犹豫,倒不全是钱的事儿,而是每个人都对那个地方讳莫如深,莫不真是什么催人性命的阎王殿?
“大伙儿怎么都不愿去?”
宋铁头不屑地看着李壮:“别装了,难道你们不知道?你们不是上面派来的吗?还是记者,想从我嘴里套消息?我是不会说的,这是规矩,我老婆孩子都在村里住着呢。我只负责带你们去,其他的一概不管。成交不?”
李壮一头雾水,看宋铁头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嗯——”他也压着嗓子,稳住他,“我们正是上面派来的!”
宋铁头一走,李壮问徐曼妮:“去不去?”
徐曼妮也有点犹豫:“三千?”
还没等徐曼妮缓过神来,李壮已经咬牙做了决定:“去!三千块,一定有它的价值。来都来了,难道还打退堂鼓不成?”
离天亮还差一点,湖边凉得厉害,李壮两人没准备,冻得直打哆嗦。黑暗中,宋铁头从树后面猛然来到李壮鼻子尖前,吓了他一跳。
“嘿嘿,挺准时啊——钱带了吗?”
“带着!”李壮拍拍自己的荷包,“不会少你!”他心里有点嘀咕,这场面似曾相识,在铁拐李那儿就见过。
“没人见着你们上我这儿来吧?”宋铁头警惕地望望四周。
“没有,放心吧!”李壮有一肚子的疑问不方便问,毕竟说了自己是“上面派来的”。
“行,先交钱,后上船!”宋铁头还是有点不放心,往路边走了两步,站上块石头,向村里张望,然后又走了回来。
李壮想了想,既来之,则安之,掏出一沓钱,递给宋铁头:“数数?”
对方接过去掂量了一把:“走——跟上我,上船。”
拿到钱之后,气氛就融洽了很多,宋铁头的话也多了。“我要得其实不多,你们知道,去一趟总得置办点东西,这就花去大半了,也就剩点辛苦费。”
这时候,李壮才发现宋铁头身后背着个黑色麻袋,鼓鼓囊囊的东西不少。跟了宋铁头沿着堤坝走,在尽头,某艘豪华游艇的边上,李壮看到了一艘摇桨的斗篷木舟。
“就这儿——”李壮蹲在那艘破船边上。
“这他妈也太原生态了吧?”李壮恼火地摇摇船,吱嘎作响,“三千块?风大点儿就能直接吹翻咯!”
“这你就不懂了,木头船一来动静小,避人耳目;二来辟邪!”
两人没听说过,只知道桃花剑驱魔捉鬼,哪有木头船辟邪的典故?
宋铁头怀疑地看着两人:“你们到底是不是上面下来的?怎么一点规矩也不懂!”
“哦,我……我们刚到上面不久,有很多东西还不是很了解嘛!”
无奈,三人依次跳上了船,李壮和徐曼妮钻进篷里,宋铁头在船尾卷起袖子,松开缆绳,摇桨出发。
小船一摇一摆地朝着湖中央驶去。
夜空冷清,残月从蝉翼般的云层中透出来,闪着惨白色的清辉。湖上安静得出奇,划水声尤为分明,“哗——哗——”的直逼人心。远处,岸边柳树低沉,更远处的山丘,在黑暗里只剩下一个轮廓,像是一只只蹲着的野狗。山上偶尔亮起的几盏小灯,就像狼眼,曝着莹莹的寒光。
离开岸边有些距离了,宋铁头突然停止了划桨,船慢慢滑过一段水面后,渐渐停了下来。
宋铁头取下了身上的黑色麻袋。
蹲下。
解开。
宋铁头嘴里说道:“我们先做点准备!”
李壮手心捏了一把汗,吃不准宋铁头的路子。宋铁头从麻袋里取出香、鞭炮、稻米、塑料袋里装着煮熟的鱼肉,此外居然还有一只活着的公鸡。公鸡一被取出包袱,唧唧咯咯叫个不停,在黑夜里听起来格外刺耳。
宋铁头不由分说地扭断了公鸡的脖子,果断、利落,那鸡就像突然断电的录音机,发出几声难听的声响后,安静下来,看得李壮和徐曼妮心惊。
宋铁头插了香,把鱼肉倒在碗里供在船头;然后扒下公鸡的皮,撑在竹竿上,像一面旗帜;鸡血涂在船身,鞭炮挂在船尾,接着他便撅着屁股三跪九叩——
他转过头:“愣着干啥?过来磕头啊!”
两人虽说一头雾水,但入乡随俗,只能跟着宋铁头一起跪地捣蒜。
“敢问咱们敬的是哪路神仙?”磕了几个莫名其妙的头,李壮忍不住问道。
“是啊是啊!”徐曼妮也在一旁好奇不已。她一个金丝笼里的“二奶”,哪里见过这阵势!
宋铁头站起身,脸色怪异:“你们到底是谁?怎么一点都不懂规矩!”
“这——”李壮看着宋铁头。
宋铁头手里握着桨,却没有动,看这架势,两人若不说实话,他貌似不肯再走了。
重要吗?李壮心里嘀咕,从哪来?
“不瞒兄弟说,”李壮嘴里却这样说道,“我有个叔叔——他才是上面的人——得了病,上个月死了,临死前关照我一定要到这个地方来一趟。说实话,我确实不知道这里面的机关,还望兄弟多多指教!”
宋铁头不说话,显然不高兴。李壮赶紧递上一支烟:“不是兄弟有意隐瞒,实在是这事蹊跷得很,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宋铁头接过烟,皱着眉头:“真是的!”
李壮见状,连忙用打火机帮宋铁头点上火,又把剩下的半包烟塞进他的口袋,宋铁头的那张臭脸,才像喷了香水的厕所,稍微有所缓和。
船继续走,一路无话,李壮不敢再节外生枝。
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宋铁头说话了:“快到了,你们自己看吧!”
李壮和徐曼妮站到船头,四面依然黑得很,什么也看不到:“这……这是看什么呀?”
宋铁头不说话,兀自摇桨。李壮眼珠子一转,从荷包里又掏出两张人民币,塞进宋铁头的口袋。
宋铁头不耐烦地嘀咕:“看老爷庙!”
远远望去,岸边那座轮廓依稀的庙,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月亮从云层中又探出了一点,照耀着这片区域,两人的视野稍微清晰了一些,可依旧看不出什么端倪。
李壮偷偷瞥了一眼宋铁头,他依然不说话,这孙子,莫不是上当受骗了吧?正想着,徐曼妮在一旁“咦”了一声。
“什么?”李壮迫不及待地四处望去。
“你看那庙!”
还没等他缓过神,湖面上突然刮起一阵阴风。李壮一个战栗,宋铁头脸色微变:“走了!”他丢掉手上的烟头,摇起桨。
船接着往前走,划了没多远,风刮得越发大了,伴着呼呼声,这回宋铁头脸色大变:“莫不是那么倒霉真遇上了吧?”
“什么玩意?”李壮问。
船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不远处的水面上,一个黑色的漩涡扑来。
宋铁头脸色巨变,大喊了一声:“不好!”他跑到船尾,点起鞭炮,噼里啪啦声响彻夜空。接下来,宋铁头拼命摇船,嘴里还唧唧咕咕念着什么咒语,那漩涡就在船后跟着。宋铁头大汗淋漓,月光下的湖面分外诡异,徐曼妮突然一下紧紧抓住李壮的手:“看见没?看见没?”
“啥玩意?”李壮也被吓得不轻。
鞭炮声轰鸣,宋铁头继续拼命摇桨。
那旋涡不离不弃,就像闻着血腥味的野兽,一路跟来。
冯成才的脑袋挨了一砖头,躺在医院里。
黎昕估计是急了。作为一个高智商、重口味的“杀人团伙”的首脑,居然对冯成才拍板砖,估计土豆中枪这事给他造成的伤害不小。
要不是让警察迅速制伏,黎昕都有上前挠冯成才的可能,当然也包括二丸。
警方的收获颇丰,被害人和凶手全部落网。但也有不足之处,冯成才被击中要害,虽无生命危险,可仍在昏迷中。中了枪的土豆,因为是麻醉子弹,倒是很快醒了,可警方和这三个人根本无法沟通。
“毙了算了!”何鹏涛从审讯室出来,对站在窗外的厉果说,“怎么跟白痴一样!两天了,一句话没有,就那个挨枪子的小子说了四个字‘我要吃肉’!他倒想得挺好,跟没事人似的。”他突然压着嗓子对厉果说:“丢监狱里去待几天算了。”
厉果回过头:“你说真的假的?”
何鹏涛看着他严肃的样子,嘿嘿一笑:“当然是假的,开个玩笑嘛。”
“可不要乱说话,小心吃处分——现在满世界都在讲人权!”
“人权,妈的,他杀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人权?这时候来讲人权!”
厉果不说话,眼前的这几名犯罪嫌疑人,确切地说连“人”都算不上,黎昕倒还算正常,那一对只有半张脸的男女,居然两天没合过眼,他们——
“他们似乎是不需要睡觉的!”
姚静曼正在去往医院的路上,联系核磁脑扫描。
那是市局的定点医院,冯成才的及时收治,证明了良好的“警医”关系,可以迅速安排好一切医学方面的事务。
厉果、何鹏涛押着三人,在那边联系好了之后,随即赶到。
结果同样让人吃惊。
这个检测中,事先准备好了受害人被害现场的照片,只是已被切割成了数块,拼图一样地在他们面前此现彼消地放映。
厉果能够想到的最好的促使他们脑部活动的元素,就是这个画面。
里屋内,检测医生望着演示出的数据,大吃一惊,甚至还几次弯腰确认并不是因为数据线接错的原因。他抬起头来,问道:“你们哪找来的这三个家伙?”
厉果看了眼电脑屏幕,也止不住吃惊,上面显示,三人在用脑之时,除了黎昕的数据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另外两人所表现出来的神经元的活跃度,要远远超出常人,承载神经元的脑突触也比常人发达许多。
“这——这根本不可能嘛!”医师说道,“我见过国内一些优秀少年或大学生的脑电图,可还不及他们的三分之一!无法想象!”
“什么意思?”何鹏涛在一旁问道。
“就是说——”医生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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