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没吭声。老伯接着劝:“你帮我,我们两个人一起就可以告倒他。来,我说,你写,你用英语写,写了我们拿去报告警察。”
她吓唬他:“如果我们报错了案,就该我们自己坐牢了,那叫诬陷,判刑很重的…”
老伯说:“不会告错的。你要是不敢,你只帮我写几个字也行,就写‘我要报案,我需要一个中文翻译’。你只要写了这句,我就敢打911
报案了。”
她被逼不过,只好在老伯给的一张纸上写了一行英文。
老伯接过条子,欢天喜地,得意地说:“哼,我现在就去钱柜拿钱,他要是敢阻拦我,我就打911报警。”
海伦等老伯一走,就在WAL…MART给BENNY打电话,把今天跟老伯的谈话告诉了他,催他赶快离开这个地方。BENNY
问:“你在他那个条子上写了什么?”
她不好意思地说:“呃…没写什么,就写了一句‘Iwanttoorderachickenwithbroccoli
’(我想点一个芥兰鸡)。”
BENNY一听,哈哈大笑:“好啊,你欺负他不懂英语…”
她嘱咐说:“快别大声说,让他听见就不好了,他会找别人写的…”
他满不在乎:“他找谁写?这里会写英语的就不懂中文,懂中文的就不会写英语。我都说了,只要你不跟他联手,他就没什么办法。这次等他去报警,警察来了,看见他是要点芥兰鸡,以后就没人相信他了。”
她总觉得他太大意了,很不放心,又追到店里去,准备万一警察来了,她就出面翻译,或者用车载着BENNY逃跑。
她到了店里,居然没听到喧闹声,甚为惊奇。只见老伯铁青着脸,坐在那里。一见到她,就气呼呼地责问:“你为什么要骗我?我看你是老师,大学生,把你当个正派人,老实人,原来你是这样一个
@#@%”
她不知道老伯骂她是什么,但她听BENNY说:“老伯你不要欺负女人。我警告你,如果你再骂她一次…”
老伯跳起来:“我骂她,干你什么事?你还讲狠?你现在还活着,就是我在手下留情…”
BENNY不理老伯的碴,只说:“你记住不要骂她。你是老人,我是很尊重你的,但如果你为老不尊的话,我的拳头不认人的”
老伯大概是看见BENNY认了真,不敢多说,只鄙夷地对着他俩吐一泡口水,用广东话说了一句什么,就往店外走。BENNY
要上去兴师问罪,被海伦和小张他们拉开了。
等老伯走了,她问BENNY,老伯到底说了一句什么,BENNY说:“大概就是你们国语里面说的‘奸夫淫妇’吧。”
她安慰说:“算了,别跟他计较了。”她有点奇怪,“老伯怎么知道我写的不是他要的那句话?他又不认识英语。”
BENNY笑了笑说:“他有你帮他翻译的MENU嘛,他在那里看到了一个CHICKEN,就知道你写的不是‘翻译’了。”
她哼了一声:“他也是异想天开,居然想要我来帮他害你”
她打电话把这事告诉了老板,叫老板“管管”他老爸。老板说:“阿姨你不要害怕,让我来搞定我老爸。”
BENNY也叫她别担心,快回去陪咪咪。她开车回到B城,接了咪咪回家,就往店里打电话,看老伯有没有闹事。
BENNY
说老板已经搞定他老爸了,不让他老爸到这边餐馆来了,说如果发现他到这个餐馆来的话,就把他赶出去,或者把他送疯人院去,让他在那里永远出不来。
老伯后来就不敢到BENNY这边的餐馆来了,可能知道他儿子说得出,做得到,他又不懂英语,那还不是由着他儿子说他疯就疯,说他傻就傻?
但她仍然很担心,怕老伯偷偷报警,或者有朝一日老板用不着BENNY了,会纵容他老爸去告BENNY。她劝BENNY去自首,
BENNY总说时候未到,到了时候,他会去自首的。她问他怎么样才算时候到了,他又不肯说。
如果没有这件事,她的日子可以说过得很愉快。李兵有了贷款,就不用她操心寄钱养活了,李兵的抱怨也少了,一般不打电话了,只在有事要她帮忙的时候才会打电话过来,比如让她帮忙写文章,做
powerpointpresentation,或者写程序等。
然后她就不时地听李兵提到一个叫Susan
的女同学,有一个三岁多的孩子,老公在国内做手机生意,好像很发。她听了,也不吭声,只暗中希望李兵跟这个Susan
搞上。但她也知道不能作太大指望,因为Susan的老公那么有钱,Susan
怎么会舍得放弃了老公跟李兵过?最多只是老公在国内的时候找个人消磨时光罢了。
咪咪读书还不错,除了刚来时她操心一下咪咪的英语之外,其他方面咪咪都能对付。周末的时候,她就把咪咪送到丹丹家,自己开车到A
城去打工,星期天上午回来,就去接咪咪。很多时候咪咪不肯跟她回去,要在丹丹家玩,或者把丹丹请到自己家玩。
阿文在去月十一生了一个女儿,起名叫Jessie,长得胖呼呼的,很可爱。阿文基本没给孩子喂奶,说小孩子吃FORMULA
更好,而且阿文要在餐馆做工,没时间喂奶。
老板的妈妈从纽约过来帮忙照顾孩子。海伦开始还有点担心,怕老板的妈妈过来了,Benny就不好意思跟她在一起了,因为老板的妈妈跟
BENNY的妈妈很熟。
她也担心住房上有问题,因为老板的父母之间是不讲话的,老板的妈妈又要带孩子睡觉,不可能跟老伯住一间屋。但楼上只有三间卧室,老板的妈妈带着孩子肯定要住在楼上,那么,不是老伯到楼下去住,就是
Benny到楼下去住。她知道Benny是很为别人着想的,所以多半是Benny
下楼去住,那就意味着她也要下楼去住,跟那么多单身男人住在很近的地方。
但最终老板还是叫老伯下楼去住了,虽然老伯牢骚满腹,也没办法。她问Benny为什么不下楼去住,Benny
说:“下面全是男的,只有一个洗手间,你怎么方便?”
“那老板让自己的爹到楼下跟打工的住在一起,他没意见?”
Benny说:“他有什么意见?他老爸每天都擦正红花油,让他在楼上住,小baby怎么受得了?”
自从老板的女儿出生后,Benny就总在海伦耳边说:“我们也生一个吧。下班回来,不管有多累,看到小baby
就一点也不累了。你上学没时间带,就把baby放这里,让老板的妈妈帮忙看着,我们再去请个babysitter就行了。”
她何尝不想生一个?但她每次都哼哼哈哈地应付,一是因为她跟李兵的事还没弄好,她哪里敢生?最重要的是:虽然他们什么避孕措施都没采取,但就是没怀孕。有时她发现自己在排卵,就专门开车跑到
Benny那里去,但还是没怀孕。她越来越相信“小指短,子嗣少”的说法了。
她为这事很着急,如果她不能再生孩子了,她就觉得更对不起Benny了,他那么喜欢孩子,下班了,洗了澡,总要抱抱Jessie
。如果她生不出孩子,她只好离开他了。
她有次就把这个意思跟Benny说了,Benny
把自己的手伸出来看了半天,又把她的手拿起来看了半天,安慰说:“我们两个人的小指都不短,肯定能生。不要乱想,我们还年轻,还有很多机会。”
Benny后来就不提孩子的事了,但她心里仍然很着急,她给自己定了一个deadline:如果2002年底她还没怀孕的话,就放
Benny一条“生”路,让他找个阿文这样的女孩,成立一个幸福的家庭,她不忍心因为年龄差异和孩子问题使他的生活不幸福。
她真的很佩服阿文,有时甚至希望阿文当初看上的是Benny,而不是老板,那样Benny
就有一个幸福的婚姻了。阿文又勤快又能干,生女儿的当天,还在餐馆干活。干着干着,觉得腰很痛,而且见红了,才叫老板关了店,把她送到医院去。生完孩子,还没满月,就又回店里开工去了。
阿文告诉海伦,说她从来不领工钱,都放在老板那里,阿文也不知道自己每个月的工钱是多少,从一开始就没讲过这事,阿文也无所谓:“我要工钱干什么?想用钱就问阿毅拿就是了。再说,这里哪有地方用钱?”
开始海伦很替阿文捏一把冷汗,因为阿文和老板没结婚,只在孩子的出生证“父亲”一栏里填了老板的名字,Jessie
是跟妈妈姓的。老板解释说不结婚是为了赚国家的钱。刚好JESSIE
生下来时,肚子上有块地方没长拢,一生下来就要做手术,费用很贵。老板沾沾自喜地说:“你看,我英明吧?如果我们结了婚,这笔钱不是该我花了吗?现在全部是国家出。”
海伦觉得阿文很冒险,餐馆没有阿文的份,房子也没有阿文的名字,这两样上面也没有Jessie
的名字,阿文又不领工钱。如果哪天老板不要阿文了,阿文马上就身无分文了。
但阿文好像从来不操这些心,每天都很乐呵呵地生活,怀身大肚在餐馆干活也不觉得是老板不心疼她。老板跟包包打几小时电话,阿文也不吃醋。包包到
A城来办事的时候,老板还把包包邀到家里来玩。阿文没吃醋,包包反而吃醋了,走的时候很伤心,因为包包早就跟那个越南人吹了。
慢慢的,海伦也就不再为阿文操心了。也许这就是一种爱情,一种她不理解也不敢冒险去试试的爱情,因为后来她发现其实老板很宠阿文,很快就把阿文的一个远房舅舅弄到餐馆来打工,然后又开始出钱办阿文的父母移民,还准备在
A城为阿文的父母买房子,因为阿文说跟父母住在一起不好,怕老板跟“外父外母”合不来。再后来老板又出钱为阿文的弟弟办假结婚移民。
她想,爱情可能就是这样,只能是水到渠成。一门心思算计、讨要,反而弄不来了。如果阿文一开始就问老板要工钱,要房产权,要餐馆的股份,恐怕老板就不会对阿文这么好了,说不定早就吹了。
她也不认为阿文这样做是出于狡猾,故意不要这些东西,以便老板宠她、为她花钱。她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