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一个毒瘤。
坐在地上的潘达嘶哑的说了几句之后,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屋中气味更是让人作呕。潘达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坐在那里大哭起来。
王通厌恶的盯了几眼,开口说道:
“潘大人精神不太好,府中多是妇孺,难免伺候不过来,留二十名兵卒进府里伺候吧,时刻陪伴潘大人,不要出了什么差错!”
边上跟着的百户连忙躬身答应,王通也不愿意在这个屋子里多呆,转身走出了门,刚赶过来的孙大海上前问道:
“大人。先把这个潘达押起来。”
“不必,旨意还要等几天才能下来,送到京师去治罪,万稻家里和这边,都要盯紧了,再不要有什么人和东西进出。”
才上马要离开,街的另外一个方向又有张世强骑马过来,靠近了低声说道:
“大人,万稻是今早上吊的。”
“那边看紧了,从即刻起不允许任何人进出,那些万稻手下的差人也全部抓起来,快去办吧!”
吩咐了一句之后,王通自顾自打马离开,身后的人都没注意到,王通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他依靠治安司以及与天子的密信往来提前知道了消息,三阳教或者是这几个人的背后同样提前知道了消息。
从消息到达天津卫的时间来推算,对方的消息源头搞不好和自己差不多的层面,也就是说也来自宫内,而且还是个品级很高的人。
这个猜测还不能贸然的告诉万历皇帝,否则一个处理不好,就要惹怒宫内的方方面面,到时候万事皆休。
……
回到自己的宅邸之后,一道道命令都是发了出去,天津卫城内,城外训练营和海河边全部加强了警戒。
特别是香众们聚集的地方,王通更是下了命令,稍有异动,立刻杀人,不能让任何乱子发生,好不容易借力打力弄出的这个局面,千万不能崩溃掉。
……
潘达崩溃,万稻自杀,分守天津参将李大猛显然也知道了消息。
“老爷,李大猛那边中午开始,他的亲兵家将有些人看起来好像是哭过,而且有人去李大猛的堂前磕头,还有些人正在准备车马。”
“派人盯紧了。你们先出去,我自己静一下!”
张世强在通州带来的一批伙计中,有一个人进了李参将府邸里当差,他手里不缺钱,上上下下维护的好,所以大家颇为看重,也能打听些消息。
书房的门关上,王通深呼吸了几口,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子。
李大猛是罢官还乡,换句话说,身上没有任何的罪名,和致仕没什么区别,文官若是无功名就等于废掉,这可镇守一方的军将没了功名,可还是有杀伐之能的武人,遣散部分家将亲兵,那就说明还有人要跟随。
久经战阵的官兵,肯定对自己深有恨意的一群人,如果任他们离开天津,那实在是大患。
而且这些人懂得练兵,懂得行军布阵,这样一群虎狼之士被人招揽,或者说他们这次本来就要投奔那些心怀叵测的势力。
王通狠狠的一拍桌子,大声的喊道:
“来人,有急令!!”
……
即便是在参将府内,如果你不留心观察的话,就会觉得没什么不同的。
李参将的亲兵家将本来就不在府中居住,而且李大猛的私宅正院,是李大猛习武的所在,家丁仆役轻易不会靠近。
每晚李大猛都要去军营一次,这也是习惯,仆役们按照规矩备好马匹,自有亲兵护卫跟随。
府邸距离军营也就是几百步的距离,李参将出了门之后,却和手下们朝着河边的方向走去,自然没有人来询问,府内的人以为他去了军营,军营的人以为他还没来。
一行人安静的走着,已经能看到岸边船只挂起的红灯,看到这红灯之后,李大猛心中松了一口气,他身边也有些骚动,显然手下们也都有点放松。
就在这时候,几名骑士从道旁冲上了道路,挡在了他们面前,正惊愕间,为首一人大声说道:
“李大人是不是以为朝廷或许会下旨问罪捉拿,这才先行离开,请大人放心,朝廷的旨意就是要把大人革职,并无其他的惩治。”
此时说这个话就好像在开玩笑一样,李参将那队人怎么会听,几声低喝,都已经各抽兵器在手!
三百二十二
本以为自己受到消息算是最早的。左右朝廷的旨意还没有下来,自家还是自由身,此时走了也没有人理会。
没想到自以为一切做的隐秘,走到半路上却看到有人拦住。
这深更半夜,黑灯瞎火的时候,对方如此从容的骑马拦在路上,事先居然一点也没有觉察,实在是让人错愕。
自家这些亲兵家将的,虽说见血的仗没打过几次,可也是好吃好喝,拿着足饷天天练出来的,警醒的很,这也没有发现,说明对方肯定是预先埋伏好了。
李大猛心里暗骂一声,觉得有些不对,难道是那边要把自己灭口,可也不对,要是灭口,上船再动手岂不是更好。
“李大人和万公公、潘大人素来交好,万公公今日去了,潘大人今日疯了。这其中想必有些隐情,李大人要是能说出来,不敢说高升,官复原职……”
那边喋喋不休的说着,李参将伸手拍了身边的人一下,身边那名亲兵会意,动作利索的张弓搭箭。
对着前面的几个黑影射了过去,虽说夜里看着影影绰绰的,但这个影像已经足够瞄准。
“嗖”的一声利啸,箭支急速飞出,这一声就好像是一个命令,李参将身边的亲兵纷纷张弓搭箭,朝着那边就射了过去。
“砰砰砰”的声音连续响起,箭头射进盾牌的声音,对方早有防备,那几名骑士趁着一轮箭支射完,已经跑下了道路。
“李大人训练的好弓手啊,还记得城外靠着荒滩的那条破街吗?”
一听这个,李参将立刻醒悟过来,当即抽出了刀,大声的咆哮道:
“王通你个狗贼,今日里有你无我!!”
“今日之后,天下间不会有你李大猛!!”
李大猛的人拿出兵刃却不知道对手在什么地方,王通最后一声大喊,总算判明就在队伍的右方,刚要杀过去,却看见道路两旁突然有星星点点的火光。
如果不注意。还以为是萤火虫,可这个时节,怎么会有萤火虫,微风停住,李大猛这边的人却有人大喊了起来:
“这么重的硝石味道……”
反应过来却已经迟了,星星点点的火光利啸着飞了过来,却不是射向马匹,而是射向路边。
“嗤嗤”连声,眼尖的能看到裹着火的箭支射入了干草捆上,火和干草一接触,立刻燃烧起来,烧的这么快,自然是有硝石的功劳。
路旁和刚才那些拦路骑士们呆的地方,都有预备好的稻草捆。
火光突然亮起,夜路上走了一段的马匹已经习惯了黑暗,突然大放光明,马匹眼睛无法适应,都是受惊。
莫说是马匹,就连李参将一干人的第一反应都是下意识的捂住眼睛。
黑夜之中,道路明亮,其余地方却都是黑暗。李参将这一干人立刻暴露了出来,成了最显眼的靶子。
密集的箭支利啸此刻才响起,李参将大吼着举起了刀,可随即又无力的垂了下来,一根长箭准确的射穿了他的脖颈。
自家的主将跌落下马,其余的亲兵家将甚至都顾不上了,箭雨密集,又准又快,不时的有人惨叫着从马上跌下来。
“是鞑子!!”
有人发现了箭支是短箭,在那里大声的嘶吼,可大声喊的后果,就是让自己更容易暴露,随即弓手就会瞄准他。
李参将的亲兵家将看到自家的主将被射死,已经没有了战斗的心思,可两侧的箭雨密集,根本没有逃走的机会。
还没有两轮,外圈的人已经都被射落,其余的人纷纷下马以马匹为屏障躲避,可这也防护不了多久。
两侧的弓手箭法精准,人躲在马后,那马匹立刻就会被射死,短箭急射,但要人命的则是那些大明的制式长箭。
稻草堆上的火光渐渐黯淡了下去,李参将一行人也只是剩下了五个活口,这些人都是躺倒,用盾牌和马尸遮住身体,不敢乱动。
箭雨停歇,惨叫声也停下,李参将残存的手下还是不敢乱动。身边连痛苦的呻吟都听不到,要放在战场上,被箭支射伤的人还会惨叫,可现在身边的人差不多都死了。
“咱们兄弟就是吃粮当兵,请各位老爷放一条生路!!”
残兵们颤抖着声音求饶,却没有什么人理会,反倒是能听到脚步声向着这边靠拢过来,还有人大声发令道:
“每具尸首戳一刀,务求死透!!”
听了这句话,几个心存侥幸的残兵都拿着兵器跳了起来,跳起来才看到手持长枪大刀,身披甲胄的人已经把他们围住。
……
“把箭支都拔下来,不能留下什么痕迹,尸首都堆在一起!!”
空气中飘散着烟火和血腥混杂在一起的味道,王通一边拿着刀拨弄地上的尸体,一边大声的下令。
狙杀李大猛非同小可,毕竟旨意未下,他还是朝廷命官,但如果此时不下手,李大猛逃了,不光是无法寻找,而且还是心腹大患。
王通将自己的庄客全部动员起来,谭家的十几个家将也都带来。再有就是几个信得过的家丁亲信了。
别看人数不到六十,但那些庄客和谭家的家将各个都是弓箭的好手,两侧伏击,不是阵前搏杀,来自草原草原上的那些庄客都能把手中的短弓射的飞快,至于谭家的家将们,每一根箭射出,必然要有一条人命被夺走。
狙杀完毕,尸首和痕迹必须要收拾干净,不然被人发现了蛛丝马迹,追查下来。就是大祸。
王通一边让人处理,一边自己在那里亲自检查每一具尸首,看看有无没有拔下的箭支。
李大猛第一个被射死,王通走过去的时候,却看到谭将正站在那边静静的看着,听到脚步声响,谭将转头看了眼开口说道:
“老爷,李大猛那些亲兵拿着的弓和那日街道狙杀老爷的弓箭是一种,开弓射箭,都要用熟悉的家什才行,老爷判断的对,还真就是李大猛派人下的手。”
他声音很疲惫,突然一脚踩住李大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