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方才朝着里面冲的杀手们却是仓惶向后退,外面搏斗的几个人都是愣住,只看到最后退出来那人才跨出门槛。
“噗”一声闷响,那人身体猛然僵住,能看到矛尖在这人胸口猛地凸出,然后缩回,血箭喷射,那人丢掉兵器,踉跄两步,一下仆倒在门前。
方才追进去的那些人此时都盯着门内,一步步的后退,连围攻门外两名护卫的杀手们也是跟着一起后撤。
李文远手持长矛一脚深一脚浅的跨出门槛,站在了门外,枪尖垂下,冷冷扫视了一圈,此时完全不是方才被追杀的狼狈模样,李文远这边有五人,两人带伤,对方死了两人,其余十三人完好,可眼下这气势却好像是李文远这边人多似的。
听到院内“嗡”的一声响,众人都是一凛,武人谁听不出,那是弓弦响动。“嗖”的一声尖啸,外面那些杀手有一人身体向后一仰,猛地翻到。
杀手群骚动一阵,众人情不自禁的向后退了几步,尖啸又是响起,一支箭又是急射而出,外面的人仓促间侧身,被一箭钉在了肩膀上,捂着痛叫。
“兄弟们冲上去,十几步的距离,他来不及射箭!!”
为首的杀手大声吼道,这么一喊,杀手们也是反应过来,吼叫着又是向前涌去,前面再怎么不过是个一个跛脚的中年和两个带伤的人,里面的弓手也未必能从容的向外射箭,要是再散,那只会被对方的弓箭射杀。
向前冲了两步,李文远手中垂下的长矛好像是毒蛇一般猛然抬头,向前刺来,冲在最前面那人平端朴刀,想要格挡却已经来不及了,被矛尖刺入咽喉,矛尖刺入不深,但这人在奔跑,好像是自己撞上去一样。
矛尖刺进咽喉,已经致命,闪电般抽回,鲜血随之喷洒而出,人的生命也迅速消失,被刺中的杀手踉跄几步,直接仆倒在地上。
同伴死去,其他人脚步不停,知道欺近这长矛跟前,对方就施展不开,却没想到李文远手中的长矛更快,抽出之后却骤然向着另一边一抖,矛尖的锋刃准确无误的抽在旁边一人的脖颈上。
将那人脖子割开了半边,鲜血几乎激昂另外一侧的杀手都给泼洒到了,湿热的血洒到脸上,死掉的同伴甚至连惨叫都发不出了,“嗬嗬”着扑倒在地上。
长矛本来要以刺杀为主,需要后摆,需要距离发力,可李文远刺杀之后,竟将长矛当成刀棍来用。割开一人脖颈,李文远向上一抖长矛,猛地抽击下来,另一人躲无可躲,被这急速抽下的矛杆抽在肩膀和脖子交结的地方,在呼喊脚步声中,甚至都能听到骨头破碎的声音,惨叫着倒在地上。
好狠辣的手段,这已经死了几个同伴,被李文远杀了几个,队列有些稀疏,那弓手在院中又是一箭射了出来,又是一人应声倒地。
可杀手们的脚步都没有停下,马上就到跟前,再跑一步就可以刺中这跛脚的目标,冲在最前面的这人握紧了手中的铁尖扁担,这个距离,就算是矛杆抽打,也没有办法发力,他必死了。
突然看到李文远身后院门处有人,头上有风声,大惊抬头,不知道什么劈了下来,这杀手大惊举起扁担格挡。
“喀嚓”一声,扁担被劈断,风声呼啸,势头不减,直接劈进了这人的肩膀之上,小半片身子都被这一下劈了下来。
被劈中这人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另一手想去捂住,可那么大的伤口鲜血喷涌,又怎么能捂住,惨叫的声音迅速的小了下去。
李文远侧了侧身,身后另一名护卫将斧枪举起,和李文远背靠背站在一起,冷冷的看着外面杀手们。
现在杀手们都是刹住了脚步,各个瞳孔收缩,情不自禁的向后退,不能在向前了,这根本不是围杀,而是被杀!
“射响箭!!”
李文远喝了一声,院内那名弓手答应,猛听到一声尖啸飞向半空,李文远盯着前面的杀手,向前走了两步,外面的三名护卫不管身上带伤不带伤,都是拿着兵器跟着向前。
李文远这边进一步,那边就退一步,退了两步,再也没有信心支持下去,为首的一人喊了一嗓子:
“走!走!散开走!!”
说完,剩下的几个人朝着四处的街道就跑,院中的那名护卫拿着弓箭跑了出来,张弓搭箭却射中了一个,其余的人还是跑散了。
有护卫要去追,却被李文远阻住,沉声说道:
“先去治伤,咱们人少不能落了单,看外面赶来的人能不能堵住了。”
“难……李大爷,这边街道四通八达,弟兄们都是洒出去办差,怕是就让他们跑了。”
李文远拿长矛拄着,摇摇头说道:
“那也顾不得了,等下过来人,你去顺天府那边看看,若是吕通判也出了事情,那恐怕就真的麻烦了!”
……
顺天府每日都不得闲,别处百姓怕见官,顺天府这边稍微有些体面的人家都不怕官,还可以把顺天府的差役使唤的团团转。
吕万才的值房要过了二堂才能进入,衙门这边开衙半个时辰,就有锦衣卫打扮的兵卒表情惶急的要求见吕大人。
大家都知道吕大人和锦衣卫和东厂那边关系不错,这人来求见倒也正常,众人客气了几句,就有衙役领着这锦衣卫兵卒向内走去。
过二堂进回廊的时候,边上几名差役和他错身而过,有人回头瞄了眼,却开口说道:
“当差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穿着皮靴子的校尉,南街那边这么肥了啊!”
没曾想,说了这句话之后,那报信的锦衣卫兵卒却有些不自在了,若在别处倒还好说,这却是在顺天府内,里面的衙役差人整日里都是察言观色,颇有些观望神情的好手,看到这兵卒这样,却有人留了心。
一边派人叫人,一边装作无意的跟在了后面,那锦衣卫跟在带路的人后面,不停的东张西望,让人更加怀疑。
等到了吕万才的门前,看着门口有三名护卫在那里闲聊,跟着的那人却吆喝了一句:
“原来是你!!”
背后一声喊,很是突然,若是心中没鬼,回头看看就是,却没想到这一声喊,那锦衣卫兵卒却掏出了刀,转头就跑。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刺客不刺客先不说,先把人抓住,吕万才门口那几名护卫挥刀就是追上,那锦衣卫兵卒走不几步,前面十几个公人捕快,拿着水火棍和铁尺也堵住了路,逃无可逃。
那“锦衣卫”左右看了看,知道没办法逃了,跺了跺脚,却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匕,刺进了自己的脖子,血溅当场。
吕万才从值房中出来,看到外面的尸首,脸色苍白,顿了顿却催促自己的亲信说道:
“去南街看看李大人,去美味馆那边看看邹公公,快去!!”
五百六十三
“小时候在内书堂进学,张公公曾对我说,宫中不比宫外,需要时时刻刻提防,你拜了咱家做义父,日后前程是不愁的,可也要防备着嫉恨,若活不到富贵那天,什么都不要提了……”
邹义神色淡然的说话,边说边解开了一个包袱,从里面拿出了个茶碗,茶碗中的水洒出来不少,不过众人都没有理会这个,反倒是看见那茶碗中有个银簪,银簪的下端已经乌黑。
“在张公公那边,在咱们这边,咱家喝水饮茶是不试的,除了这个,宫内就算在自己的住处,也要试试。”
银簪乌黑,这就是说茶水有剧毒,李文远、邹义、吕万才三人聚在振兴楼后面的独院中,脸色阴沉。
屋外是王通派来的护卫,更外围是顺天府、锦衣卫和东厂的人,神情警惕的盯着四周。
整个京师现在表面无事,甚至很多人还不知道李文远、吕万才和邹义遇刺的事情,他们三位毕竟不是那种明面上的权势高官,可暗地里,都已经查翻了天,治安司、锦衣卫和东厂能动用的人手都已经是行动了起来。
“南街这边没有堵住刺客,他们在外面不是早就预备藏匿的宅院,就是有人接应,一个人也没有抓到。”
“顺天府那边我把事情压下来了,找了些有经验的老捕快在那里查,顺天府人多眼杂,什么消息都藏不住的。”
李文远和吕万才交换了情况,邹义拿起茶碗里的银簪看了看乌黑的末端,开口说道:
“宫内从烧茶水到送到咱家桌上,要经过几个人,里面不知道有多少空子可钻,想查是查不出来的。”
吕万才低头沉吟了下,沉声问道:
“张公公那边的意思如何?”
“张公公那边说,我们几个小心,暗地里用心查访,但不要掀到明面上来。”
听到这个“不要掀到明面上来”,李文远眉头一皱,刚要说话,吕万才身手拍了拍他,沉声说道:
“如今京师这边因为一条鞭法,皇亲国戚,富贵大佬和张阁老那边颇不对盘,若有什么是非就会被有心人拿出来牵扯争论,掀到明面上,京师震动不说,会把相干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
“我们治安司的人命就不是人命了吗?”
李文远眉头挑起,粗声问了一句,吕万才拿着折扇狠狠的敲打了几下自己的手心,开口说道:
“如今再有波折,必然是滔天巨浪,治安司现在不能被牵扯进去,王大人也不能被牵扯进去!!”
李文远身后猛地拍了下桌面,却没有出声,抓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一仰而尽,想了想抓起酒壶对着壶嘴大喝了几口。
屋中气氛沉闷,邹义左右看看,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太后娘娘不想宫中再有什么是非,前段吕兄被罚俸,治安司被申斥,都是如此,眼下这事,一折腾出来,太后娘娘怕不是急着追究,而是怪我们生事。”
“我这边也有消息,说太后娘娘对宫内各处办差的人都宽宏了许多……前段时间李文全去京营的动议被张阁老驳了,太后娘娘可能觉得外朝靠不住,要亲近内廷……”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眼光却看向李文远,其实这些都是给李文远解释,才说了几句,外面却有人通报,顺天府那边有人找吕万才。
外面直接报出了名字,吕万才确定了才把人放进来,那人进来,跟各位点头打了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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