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几点,忠君戏院想不红火也难。
实际上,那里是平民百姓愿意看,喜欢看,忠君戏院免费演过三天之后,整个京师都轰动,文人士子,官员勋贵都是前来,想要看看已经名震京师的《浪子回头》到底是如何好看好听,莫说是这些人,就连宫里的宦官都成群结队的前来。
来的人多,可每天就演四场,而且每场只卖三百个坐牌子,一百个站牌子,真有人天不亮就来这边排队,小民小户的自己来,高门大族,富贵人家则是让小厮下人们来排队买牌子。
不过即便这样,也是僧多粥少,还是有人要等,京师中权势熏天的人物多了,听戏唱戏,家中养个戏班子又是个风尚,就有人不耐烦,心想我这等身份地位,难道还要和百姓们一起去排队。
就准备派人去叫那戏班子来府上唱个堂会,要是真唱的好,大不了把这戏班子买下来给自家唱就是。
派人过去一问,忠君戏院那戏班子却不出堂会的,只是在戏院唱,问的人当即大怒,心想这不是给脸不要脸,刚骂出两句难听的,就有锦衣卫兵卒冷着脸过来询问,灰头土脸的一出去询问,这边背后的靠山原来是王通,更是不敢多说,乖乖回去。
《浪子回头》一出戏唱了半个月,来听来看的人也是越来越多,不过那些被豪门豢养的戏班也都学了个八九不离十,也不知道谁家豪门在宴饮宾客的时候,第一次上演这《浪子回头》,那唱功身段自然要比忠君戏院的好。
都以为忠君戏院的风头就要过去的时候,却没想到九月初,忠君戏院这边又是有新戏出来,每日两场《浪子回头》之外,加了一出新戏,唤作《圣君行》。
演这出戏,戏院比刚开的时候已经改变不少,比如说二楼专设了雅座,有珠帘垂下,下面的人就算仰头,眼不见二楼坐着是谁,观众们也有了改变。
在以往的时候,都是些平民百姓,可现在富贵人家的子弟和宫内的宦官多了起来,平民百姓,富贵子弟、宫内宦官,这平日里根本没什么交集的人群,却为了看戏都坐在一楼,同时喝彩,同时叫骂。
九月初这戏唤作《圣君行》说的是某朝天子微服私访,却见到某位尚书之子强抢民女,天子见义勇为,和贴身护卫的锦衣卫与那尚书之子斗智斗勇,还查明了那尚书之子勾结三阳教妖人,那尚书贪墨奸邪,到最后天子亮明身份,正义得到伸张的故事。
戏是下午演的,颇有几十名有空的宦官在场内观看,这等大人物微服私访的段子,不管真假,大家都是看的眉飞色舞,到台上那天子灵明身份,唱一句台下喝彩一句,铜钱碎银好像是丢沙子石子一样的向前洒。
可看戏的宦官脸色却变了,这等戏实在是大逆不道,看到最后有一名年青宦官直接就要站起来斥骂,才站起来,就被身旁一名老成些的宦官一把拽了下来。
“老周你拽我作甚,再不喊,真要闹起来,今后咱们都脱不了关系!”
“你那眼睛被狗吃了,进来的时候没看到乾清宫张掌司在楼下侯着,大家伙都看到了,就你眼睛瞎,老老实实看你的戏!!”
一听这个,这站起来的宦官背后立刻渗出一身冷汗,乾清宫当差的,和司礼监当差差不多,都是见官大一级,那可是皇帝居住和处理政事的地方,那里的掌司不来看戏,反倒是在楼下侯着,难道二楼有。
刚要转头,就又被身后的人宦官很抓了一下,恶狠狠的骂道:
“你不想要脑袋了,还不把你荷包里的零散东西丢到台上去,扯嗓子叫好!”
那举止失措的宦官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取下腰间的荷包,把里面的铜钱和散碎银子全都到了出来,然后向着台上撒去。
二楼正对戏台的最好位置,现在一场戏的价钱要一两银子,一天则是要五两,尽管里面精致点心,上好茶水,可这价钱依旧是惊人骇目,但即便这样,这个位置也是众人在争抢,五两银子对于小民小户算是一笔大钱,对豪门来说委实算不得什么。
不过今日,二楼包厢只有一个包厢中有客人,而且客人中,只有一人坐着,其余的人都在那里站着,站着的人中就包括这家戏院传说中的后台,锦衣卫指挥同知王通。
下面的戏已经快到尾声,众人在台上齐声颂扬天子圣明,为民做主,因为情节吸引,唱词曲调都平和易懂,众人都跟着唱和。
尽管万历皇帝聚精会神的看着戏台,可站在他旁边的张诚和王通都能看到万历皇帝眉飞色舞的神情。
这圣君行当然就是以当年虎威武馆时候,一干人和王尚书的公子冲突,救下张红英的故事,那时候如果不是东厂的人赶到,万历皇帝和王通等人可就要吃大亏了,但戏台上演的则是天子英明神武。
情节又是熟悉,又是将自己没口子的夸赞,万历皇帝怎么不高兴,戏台上的幕布缓缓落下,这也是戏院的发明之一。
台下喝彩声都是不断,万历皇帝在包厢中哼了几声,然后双掌一拍,笑着说道:
“小亮,赏一百两银子给那些唱戏的。”
这等新鲜精彩的剧目对成人的吸引力都很大,更不要说对赵金亮了他在那边也看的入神,还是王通偷着踹他一脚才让他清醒过来,连忙答应下来,急匆匆下楼去了。
“好看,好看,王通,这样的好玩意,怎么不早点拿出来给朕看,那‘浪子回头’朕也没看过,朕也要来看一次的,以后有了新戏,一定要知会宫中,朕要来这边看。”
皇帝出宫听戏,这个传到其他人耳中,不管是太后或者是文臣那边,恐怕都要引起麻烦,张诚摇头苦笑,开口说道:
“万岁爷,想要听,让这班子去西苑那边唱就是了,何必出宫。”
万历皇帝摆摆手,开口说道:
“那就无趣了,美味馆的饭菜宫内做出来无味的紧,可在美味馆吃就是香甜,这边还不是如此,听下面叫好,看着丢钱,朕心里都跟着高兴,要是叫回去,能有什么意思,再说了,这名出来一次,才花多少银子,要是弄到宫中,天知道御用监那边会怎么折腾……”
这话说的倒是实在,张诚那边自然不好再说,万历皇帝盯着拉上幕布的戏台,意犹未尽的说道:
“当时看了王通呈上来的本子是一回事,看了这戏又是一回事,对了,王通,张红英现在如何?”
“回禀陛下,张红英正在和马氏学管事。”
君臣随意问答而已,不过是因为戏中的内容勾起了往事,万历皇帝终究不可能在外面呆的太久,外面早就准备好了马车,等戏院中的客人散去后,王通和张诚将万历皇帝送上了马车,张诚却没有陪伴,而是慢走了几步,笑着对王通说道:
“你什么时候启程?”
“四日后,宗禄之事看京师各衙门的文卷就大概知道何事,去了用在这上面的精神会少些。”
王通恭敬的回答,张诚不以为意的点点头,不知道为何,王通却觉得张诚的笑容有点怪,不像是从前那么威重,倒有些老太太的模样,张诚顿了顿,笑着开口说道:
“王通,你今年二十一岁了吧!?”
“二十岁。”
“年纪不小了,不少人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满地跑了,你至今未娶,可有什么心仪的姑娘?”
听到张诚这么问,王通禁不住打了个磕绊,成家的事情他一直是放在脑后,事务繁忙,有时候也顾不上这个,却没想到今日张诚提起来了。
“……还没有……”
“咱家给你做个媒如何?”
七百一十四
听到张诚要给自己做媒,王通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觉得错愕,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看他的样子,张诚笑了笑,知道这个谈话可以继续下去。
唱完这出戏之后,戏院还有一个时辰才开始下一场,张诚和王通则是回到了戏院中,说这等事的时候,比起宫中处理司礼监的政务,和应答万历皇帝要轻松许多,张诚也是满脸的笑容,语气轻松的很:
“其实那有让咱家做媒的道理,咱家是替那边问问,韩太平你可记得?”
这个王通当然是记得,韩太平是王通手下亲兵韩刚的叔爷,也是御用监里监把总,和王通打过交道的,看着王通点头,张诚又是笑着说道:
“前个老韩来找咱家,说是你那次去过韩家后,韩刚的妹妹韩霞就时不时的和韩刚提你的名字,韩刚不知道怎么回事,他那两个弟弟却有话学话的给了韩太平听,女孩的意思年纪大的人怎么会不懂,这韩霞今年十五岁,长得也周正,她家也是清白人家,韩太平却觉得和王通你在一起,有些高攀,所以和咱家讲了,咱家听到之后,却觉得挺合适的,你这么大年纪,老是一个人也不方便,这韩家各方面算起来也不是外人……”
说到这里,张诚却笑着拍了下大腿,自嘲的说道:
“咱家光顾着自己说,你怎么想,老韩那人是个实在人,他说韩霞模样周正,家务精通,是个聪明姑娘,那不会有差。”
那一世王通也有过感情和肉体上的经历,不过在最后都是散去,毕竟是深刻在脑海中的人生体验,所以这一世,王通虽然富贵,但却没有同龄人那样的纵情纵欲深陷红粉阵中,而是把自己精力投入更重要的事情上。
在这个时代,平民百姓十几岁就可以成婚成家,但读书人二十岁三十岁才成婚也多的是,专心读书,考出前程来再说家世的观念,时人也颇为认可。
王通偶尔也会考虑到自己的个人问题,他现在权势,和万历皇帝的关系,都会让他的婚姻带上很多的政治背景,而不是以他个人的喜好爱恨为转移,不过对王通来说,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他现在还没有和什么异性比较深入的接触过。
要这么判断的花,小门小户的韩家反倒是最好的选择,韩太平虽然在内廷中身居高位,但那个年纪也未必会做多久,韩刚家除了这个叔爷之外,再也没有什么亲戚,就是韩刚领着弟弟妹妹过日子,和外没有牵扯。
在这个时代,王通不奢求自己会有一段惊天动地的爱情,或者碰到一个红颜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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