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出巡放哨,第二日会给他们睡觉的时间,这么迷糊,如果半夜里鞑虏真的摸过来怎么办,这么寒冷的天气,如果睡熟了被冻死在外面怎么办。
但虎威军和大同镇的兵丁倒是有些计较,先给马匹喂了硬料,然后马匹圈在外面,人聚堆坐在里面彼此靠着,毛毡披在身上,就那么呼呼睡了,这倒是让人有点意外,马匹环绕,又有毛毡,多少有帐篷的作用,彼此靠着,可以取暖,不必那么冷,倒也不担心夜里被冻到,没想到这些惫懒兵卒还是有经验的。
偷懒松散也只能是看着他们如此了,蓟镇军兵这么多年,经常是友军废物,作战决胜全靠蓟镇一家军兵,这次蓟镇来了两万最精锐的兵卒,而虎威军加上大同镇的才不过是八千余人,还是要靠蓟镇来做事。
蓟镇骑兵心下鄙视,却中规中矩的安排人放哨值守,不敢有一丝的懈怠,但夜间却也有让他们意外的事情。
鞑虏必然有侦骑远远窥伺,虽然不多,可夜里也会有人来观营,敌方兵马行动必须要有这样的安排,不然对方半夜突然行动,那就是措手不及了,但眼下还是在容忍的范围之内,大明也偶有出塞,眼下的距离不过是在他们边墙附近。
所以来的侦骑也只是远远的窥伺,虽说借着星月光芒也看不见什么,草原的夜晚安静无比,有马蹄声响,或者什么类似的响动,很容易被人察觉,一有这样的动静,经验丰富的蓟镇兵丁就会做出反应。
让他们意外的敌方就在此处,每次他们有察觉,在那里打盹甚至还有微微呼噜声的虎威军以及大同镇的兵卒马上也有了反应,有的人站起,有的人则是迅速的抽出武器,等动静消失,他们重新又去休息。
而那些脸上没有疲惫神色,表现还算中规中矩的大同镇骑兵们,反应的反倒是慢了许多,有的人甚至是不知道敌人曾经来过。
天亮的时候,营盘那边已经有炊烟升起,准备开始拔营出发,马队也是撤回,会有另一队骑兵接替,大军行进,前面总有游动的骑兵观察,不断的将消息传回,让主将有更明确的把握。
值夜的蓟镇马队,几个人碰头说起昨晚的意外,倒是有几个老成的看出点什么:
“昨夜那等作派,分明是在草原上打混了多年才会有的,或许大同和禁军那边有蒙古人……”
“说起来,昨晚还没到凌晨的时候,禁军和大同那边似乎几个人旧识,彼此谈笑,说草原上那些脑袋要是拿回去,也能换个千总的职司,还有人说,大把的银子拿了,就不要图什么官职……”
“这个我也听到,说草原上辛苦了那么久,结果回去没几天立刻就要出来,马都累死了不少什么的……”
他们每个人的所见所闻,都不过是只鳞片甲,拼凑起来却隐隐约约却让他们觉察到了什么,这些疲惫的无精打采的骑兵,和他们一样,都是老练的战士。
……
拔营行进,把总一级以及向上的军将们看出了些不同,昨日的时候,在虎威军的阵列中,除却四轮的大车之外,也有两轮双马或者两轮单马的大车,是用来运送粮草给养的,今天这些大车却都在蓟镇的队列中行进了,虎威军那边,就只剩下了四轮四马的大车。
把总们有疑问,每个营的千总们则是直接去蓟镇副将杨进那边询问,这禁军越来越不象话了,怎么将自己的粮草补给也丢到了蓟镇这边,这次打仗主力还是要依靠蓟镇,这么搞,岂不是将蓟镇当成了运送粮草的民夫。
“他们的大车除了装着装备之外,携带的粮草应该可以供应他们吃用四天或者五天,其他的则都是由咱们运送了。”
杨进解释说道,一名千总愣了愣马上开口说道:
“这太过荒唐,这次要和鞑子对上,还不是咱们蓟镇冲在前面,冲锋陷阵,死伤在前还不是我们,现在粮草辎重也丢过来,难不成是想遇到鞑子跑的快些吗?”
他这句话倒是众人的心声,不过杨进苦笑了一声,开口说道:
“昨夜钦差大人的交待是,咱们兵多粮草放在这边他也放心,不至于让敌人烧了粮草或者抄截了去,咱们守着粮草,虎威军也可以放心作战!”
这话一说出口,顿时是激起一片冷笑,有千总直接开口说道:
“笑话,这么多年,还不是咱们蓟镇的兵马包打,多少人在老帅那边夸口,到时候怎么样,还不是蓟镇冲在前面,走在最后……”
“话也不能这么讲,那年宣府突然间人人有战功,这个几百首级,那个几百脑袋的,不是有传闻说是这禁军在外面杀了几千鞑虏骑兵吗?古北大捷那一次,引着鞑子的人不也是他们吗?”
杨进开口肃声说道,众人都是一静,又有不服气的开口说道:
“那是老帅妙计,他们禁军也被逼到了那地步上,这才无奈拼命,要不是后来咱们赶到,他们早就垮了。”
“可那一次,他们杀了鞑虏骑兵近五千,这首级可是实实在在,这个战果,是被逼能逼出来的吗?”
杨进神色一肃,这些蓟镇的军将都是打老了仗的,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一时间都是哑口无言,蓟镇马队千总张磊一直没有吭声,这时开口说道:
“昨夜儿郎们值夜,回来说这禁军的兵卒倒像是打老了仗的模样,我看昨夜扎营今日拔营,禁军那边都是中规中矩,做事倒是比咱们还要规矩,这王通在武事上有这么大的名声,倒也不是虚的。”
众人沉默,由着坐骑向前走了段,杨进才又开口说道:
“王通不是咱们老帅,他将粮草放在咱们这边,倒也算是稳妥之举,如今大军在外,大家也不要有什么别的心思,毕竟是为了这大明。”
下面的军将都是点头称是,气氛变得轻松些许,有人开口笑着说道:
“禁军不知道好歹,把粮草给咱们,要是咱们不给,他们岂不是抓瞎了。”
有几个人发出了哄笑,杨进伸手向前面的虎威军队列指了指,开口说道:
“你们以为虎威军没有算到这个吗,真要有那一天,你以为那些几匹马,十几匹马拖拽着的火炮,不会轰打咱们营盘?”
虎威军的火炮,蓟镇的军将这两日都是看到,而且颇为艳羡,被杨进这么一说,众人无言。
七百三十七
王通率领的大军在草原上行进已经是第三天了,事实上从第二日下午开始,鞑虏的侦骑数目明显开始增多。
骑兵在周围的高处眺望窥伺,围绕着大军游动,双方距离颇远,就算是想要扑杀也无能为力,但驱赶他们不要靠的太近,还是能够做到。
蓟镇马队两千,禁军马队一千,大同镇马队也有近两千,近五千的骑兵,足够形成一定的遮蔽,但大同镇和俺答部以及草原上各部之间的往来太多,鞑虏在大同这边布下的棋子也是太多,这么大规模的军队行动,根本不可能瞒过那边的眼睛。
所以这行军也没有什么隐藏的必要,从大同出来,既然是要清剿马贼,那肯定要在马贼出动频繁的地域驻扎清剿,王通大军的行动目前就是如此。
到了第三天,甚至远远的有一个千人队在监视,王通大军照例拔营出发,继续向北行进,鞑虏的侦骑和马队都是跟着一同移动。
中午时分,王通大军仅仅是停驻,军兵用饭,却没有扎营,等大军继续开始行动后,围绕在大军周围的鞑虏侦骑行动规律开始变化了。
大部分的侦骑都是向着北边的方向打马狂奔,少部分的则是试图靠的更近一些,而那千人队也是向前推进。
王通大军的周围同样有自己的游动骑兵活动,双方的范围越来越近,已经到了接战的距离,俺答部骑兵对大同镇的军兵一直有居高临下的态度,他们始终觉得这支明军不敢做什么,胆大的鞑虏侦骑甚至向游动的明军骑兵做出了挑衅的动作。
外面的骑兵依旧是三部分混杂,蓟镇的骑兵很克制,大同镇的马队也很克制,毕竟他们得到的消息是清剿马贼,威慑鞑虏,而不是开战,贸然启衅的话,可能会被上峰责罚。
虎威军的骑兵则根本不管这等事,他们在草原上杀了几月,鞑虏骑兵在他们眼中不过是猪羊一般,靠近了挑衅那就是自己找死了,不光是虎威军的骑兵如此想,就连大同镇那些跟虎威军一起去杀过的人也是这般想。
靠近到接战的距离,鞑虏侦骑还在挑衅,这边已经张弓搭箭,要不然突然打马,挥舞着兵器直接冲了上来。
距离本就短,又是有恃无恐的心态,等明军的骑兵突然发动,想要躲避已经晚了,听到惨叫响起,落马了十几名。
这边一开打,其他各处也没有克制的道理,蓟镇骑兵和大同骑兵都是冲了上去,猝不及防之下,只有少数的鞑虏侦骑来得及逃走。
众人杀敌完毕,都有些忐忑,因为这等开战并未得到上面的允许,虎威军的兵卒却已经下马搜检鞑虏,标志着战功的首级却不理会,反倒是把金银之类的财物搜检了一遍,蓟镇兵丁正鄙视的时候,却又看到禁军的骑兵将金银都交给军官,统一给到大营那边。
不多时,大军还在行动,却有一名王通的亲兵骑马出列,高声喊道:
“旗开得胜,斩首者记功,大帅有赏!!”
每名斩杀敌人的骑兵都得到了一枚银钱,这样的规制,蓟镇和大同镇出身的骑兵还都是第一次看,一个一两上下的银饼,但形状却很规律,厚薄匀称,很规则的一个小圆饼形状,上面凹印着“功”字。
大家都觉得稀罕,又觉得有大帅的亲兵出来大喊,面子里子都是有了,心气不由得高了不少。
王通和以往的行军一样,都是在一辆马车的顶上坐着,尽管天气寒冷,他却始终不动敌方,看到传令亲兵纵马在队伍周围打转吆喝,笑着自言自语道:
“自今日起,大战开始!”
……
在冬日的草原上,牧民和骑兵的活动都不频繁,因为一个千人队全军覆没,所以俺答部才派出了大批的骑兵搜索。
可草原广大无比,各队骑兵也只能是分成百人或者几百人的队伍四下搜寻,虽然在草原上活动的总数有万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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