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器械武馆中还完全不够,需要从御马监的武库里调拨出来些,可刚才又忘了和邹义说,少不得自己要多跑一趟。
……
推官吕万才在顺天府中的地位从几个月前的边缘化,现在又渐渐的回归原状,原因很简单,闹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本以为接下来就要倒霉最起码也要调职,可各方面的反应就像从来没发生过事情一般。
顺天府这些人看得明白,要想做到这点,肯定上面有人发话,要不就是他做的这个符合上意。
既然不会倒霉了,那就不能得罪,从前侵夺的一些职权都慢慢的归还回来,至于王四和李贵也被安排了差事,既然有大佬明确的吩咐下来,说南城尽管没什么官宦勋贵人家,可平民百姓也不能不管,王四和李贵就领着差役捕快的,专门负责这一片区。
推官吕万才每日泡在王通这边的时间,可要比在衙门的时间多太多,也没什么人管他,顺天府尹黄森和府丞陈致中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他人谁也不会去多管闲事。
在田荣豪的辖区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流传一个谣言,说这推官吕万才和总旗王通勾结,搜刮地皮。
这两位爷都是地头蛇,合起来下手,什么牛鬼蛇神也抵挡不住,只得乖乖的把银子送上去,也不知道捞了多少。
……
“小大人,你才十四岁,有些事情不要急,将来荣华富贵的时候等着你呢。何必现在就下手这么黑。”
田伯带着些讥讽的言语,在那里打扫的王通却听得有点懵,自己用这平安牌子的手段的确到手不少银子,可不少都分给了百户里面的各位兵卒,周林柄和田荣豪这边的打点也都多多益善。
自己不过是法子新鲜了点,入手的多了点,怎么能说是捞,而且这大笔的银子花用在训练帮手,安排刺探调查三阳教的活动,甚至有一部分还贴补在了武馆上,比如说前几天单独定做的那些藤甲和护具。
王通对锦衣卫的情况现在也了解不少,和其他人比起来,他目前这种捞钱花费的比例,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清廉。
“不瞒田伯,现在我那边场子大,花销也大,弟兄们这边都分润了不少,我那些作为还真不是为了自己发财。”
田伯一边洒水,一边笑呵呵的说道:
“这般搜刮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上面的护得住你,不过老汉也想不明白,你小小年纪的,有了店铺生意还不够,居然还在城外置办庄子,听说还塞了十几个美貌女子进去,这也太早了点吧!”
王通手中的动作停下,人都懵了,心想所有钱财的进出都是自己过手,这城外的庄子和美貌女子又是怎么回事。
看到他的表情,田伯笑着摇摇头,拍着他肩膀感慨了句“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是小心些吧”。
回到美味馆的时候,王通又是恼火又是糊涂,这等无耻的谣言到底是怎么兴起来的,这等没有任何根据的言语又是怎么流传开来被人相信的。
等推官吕万才过来,王通带着些怒气的说了这件事,对于这等情状。顺天府的那些差役查起来倒是比锦衣卫更方便有效些。
万万没想到的是,吕万才笑着说道:
“王大人莫要恼火,这消息是吕某安排人放出去的,王四和李贵他们两个是经手人。”
看着王通惊愕的面孔,吕万才低声的解释说道:
“大人伸手进那些场子,又挨个的约见,难免三阳教那边会起疑心,不如放出这个消息,让外人以为大人就是为了敛财而去,戒心自然就会少很多。”
听到这个解释,王通愣在那里摇了摇头,苦笑着自言自语道:
“查这些奸邪,就要先把自己弄得不干净,真是无趣。”
感慨了下,王通马上就开口招呼来了孙大海,低声问道:
“静街虎那边的人安插进去没有?”
“安插进去了,小六去说的,说自己二叔家的孩子想在城里找个活计,请对方关照下,这边找了个伶俐亲近咱们的军户孩子放进去了,大人,现在那宅院的人手只剩下四十九个,到城外那边再招募些人手,免得到时候人不够啊!”
孙大海一边禀报一边说了难处,王通点点头就应允道:
“拿着银子让三标去城外找,这么多人在京师内也不妥当,看来真是要在城外置办个庄子,塞些人在里面练着。”
话说到这里,外面有人急匆匆跑进来,一看却正是那刚提到的小六,孙大海手下的锦衣卫之一。
一进门顾不得平静呼吸就禀报道:
“大人,铁柱盯着的那场子明天就要换摇骰子的了……”
一百零一
“四月十九这一天,静街虎孙老二的那家赌场共输出去不下两千两,绿袍和蓝袍的宦官,什长、把总一级的禁卫将校,一共有三十二人进去赌过。”
在虎威武馆和王通宅院之间的道路上,王通和邹义边走边说,这条道路寻常人过不来,安静安全。
“宫里好赌的人不少,又有喜欢个热闹的,都愿意去皇宫外面的地方耍钱,倒也不稀罕。”
邹义说的淡淡,王通也不接茬,只是继续说道:
“南街这边不过是紫禁城的午门东边偏门所对着的地方,皇城大大小小的门有多少,这周围又有多少类似的地方,那又会有多少人呢?”
王通的语气同样很平静,邹义沉默了下,低声说道:
“可有认得的?”
“王某除了邹大哥和张公公等人,还能认得那个?”
打趣的回了一句,两个人又是向前走了几步,邹义用手弹掉袖口的一点异物,突然笑着说道:
“尚膳监那边有个管事宦官。做事还算勤勉,现在你的美味馆缺人,到时候可以让他来帮忙。”
看着王通有些不解,邹义有补充说道:
“这管事宦官有个好处,宫内的人头熟,别看那么多人只要见过一面,他就能报出来在那里当差,从前冯公公刚接手司礼监的时候,还特意带着他做个随从,方便的很,这人也勤勉老实,王兄弟你要想让他干什么别的,尽管吩咐就是。”
要派个能辨明身份的人来这边帮忙,等下一次那赌场再向外输钱的时候,少不得要请这位来盯着了。
双方随意闲谈了几句,邹义便说宫中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行告辞,王通自然知道邹义要把自己打听来的情况回去和相关的人讲。
在王通看来,邹义未免小心的太过分了,很多时候都是只有两人,却这么害怕隔墙有耳,不知道邹义在宫中这种诡谲机诈之地,早就养成了万事小心的道理,机密之事就是要谨慎提防,才能万全。
要是大意了,到时候惹出杀身之祸来,可就悔之晚矣。
……
到了午饭的时候。按照安排,美味馆的人把做好的饭菜和餐具摆放在饭馆之中,就到了边上的那家店闭门休息。
午饭的饭菜发放什么的,都是少年轮班劳作,对这个,无论宫里的人还是教习们都很不理解,认为这都是贱役,何必让这些官家子弟去做,不过却被王通坚持保留了下来。
打饭分发,看着不过是个小小的劳动,却在潜移默化中培养人的统筹管理甚至配合的能力,在武馆中的这些人,不管是万历皇帝还是那些少年,将来必然都要统领别人,当官做将,这些能力还是必要。
这个认识和那一世的某些培训相关,当时学着无用,现在看却都是道理,却也有趣。
万历皇帝已经在这里吃了三天,饭菜的油水是足够,份量更不必说。不过这味道要说能和御膳房做出的东西比,谁也不会相信。
可这热热闹闹有说有笑的气氛,比起宫内吃饭十几个人伺候肃穆庄重的样子,选择到也容易做出来。
本来大家都以为万历皇帝不过图个新鲜,谁想到吃了一段饭之后,万历皇帝就喜欢上了这里的气氛。
听邹义说,张阁老一讲完课,万历皇帝就坐着轿子朝这边急赶,生怕耽误了和大家一起吃饭的钟点,而且现如今不光午饭,连晚饭都安排在了这边。
甚至还私下里和张诚讲,能不能晚上和少年们住在一起,这要求把张诚和邹义都吓了一跳,好说歹说才劝解了回来,这事情都没敢禀报给慈圣太后李氏,如果这等言语打算被太后知道,肯定要惹得大怒。
……
武馆中的训练到了器械这一项,每天下午,列队绕着操场走上两圈,然后放松活动,跑动几圈。
做完这些训练之后,每个人拿着一根长杆,在教习们的命令下进行训练,训练科目的变动也没给少年们什么新鲜感。
百兵枪为王,将门子弟所学的兵器第一项就是这枪矛之术,绝大部分的少年都在四五岁的时候就开始接触练习。可在这武馆之中所学习的却是基本功,就连王通所学的东西都比这武馆的课程多出许多。
平持长杆,动作划一的刺出去,这甚至还不如在操场上走动跑动更有意思。唯一有兴致的就是万历皇帝,他拿着根杆子练得不亦乐乎。
课程枯燥,这间歇休息的时候就越发的热闹,有那位“黄义军”从家里拿来的美味点心,又有这位见多识广的王通滔滔不绝,实在是快活。
开始大家关系还没那么好的时候,都比较拘束,现如今熟悉了,不光是听,少年们也纷纷发问。
“我在澳门的时候,看过那佛郎机的兵卒操练,几十人手持火铳,排列成排,由他们的军官口令指挥,轮番轰打,威力无穷……”
王通才说到这里,下面就有人开口打断,笑着说道:
“王校尉,这火铳能有什么威力,在我们蓟镇火器首重大炮,这火铳一般不用在野战里,要说隔着远打人的好兵器,还是这弓箭最好。”
他这一说。下面纷纷应和,大家都是将门出身,平时耳濡目染的都是这个,说到这个话题大家都来了兴趣,少年们都凑到跟前发话。
“火铳装药打响太花费功夫,有这时间,手快的三箭就射出去了!”
“就是就是,听我大伯讲过,那年俺答汗下面的一个头目领着两千多骑入寇,当时派了个游击去打,结果三千多人拿着火器被鞑子一冲就冲垮了……”
下面七嘴八舌的议论着。王通笑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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