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形下怎么会有什么剩余的财货,至于这牲畜,牲畜在大明值钱,在草原上虽然也有价值,但拼着性命危险也去动手就不值得了,看到眼前这人口贸易的市集,王通的思路倒是通了。
“谭将,详细说说这里的情形。”
王通一边向前走,一边开口问道,谭将看到王通没有动怒,这才开口解释起来。
事情很简单,归化城这边人力不足,土默川一带河道纵横,气候适宜,有大量适合耕种的田地,现在这边归于大明,并且号召人过去垦荒,众人自然是蜂拥而至。
可地多人少,归化城自己的汉民都不够用,山西、陕西两地,在大明都属于人口少的省份,招募来的人也是有限,河南那边过来的农民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归化城这边的区域新占,谁也不知道能够保持多久,抓紧时间多耕种几年,最大限度的利用土地才是要紧的。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去劫掠部落的时候,将人口一并掳掠来,这些人虽然不通耕种,可在拷打逼迫下,也能在田里劳作。
开始的时候,牲畜和财货是主要的,人口不过是附带的东西,到了后来,草原上的小部落没什么财货可以抢,大部落是贸易对象,碰不得,人口反倒成了主要的商品。
敢来草原上冒险的山陕豪商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们身边都带着打手和护卫,买来奴隶之后也不愁管不了,更有人直接用奴隶养牲畜牛马,也是发达,不到一年的时间,这奴隶人口贸易,居然是个供需两旺局面。
“……兀良哈这些亲咱们的部落,也是到处去抓捕,甚至还过了漠北……”
看着王通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盛,谭将心里愈发忐忑,也不知道王通心中喜怒,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这些奴隶比牛马便宜许多,买的人不少,不过……不过,不瞒大人说,因为便宜,所以用的也狠,死的也多。”
王通领着人走到一个木台下,他们一干人一看就是富贵之辈,走到台下,台上那贩子更是卖力的吆喝起来。
台上有十几个神色萎靡的外族男丁,按照那贩子的说法,这都是货样子,在后面的帐篷中男女都有,都是壮汉壮妇,他喊的价钱王通大概对比了下,两个人差不多是一匹马的价钱,这人吃用却比马剩下很多,做的活更不必说。
或许因为王通一干人在台下,好像是要买的样子,一个应该是从山西过来的商人上台仔细验看之后,就敲定了生意。
那边交了钱领人走,几十名拿刀枪的大汉驱赶着两百余名奴隶离开,王通皱眉盯了一会,开口说道:
“这是边镇的兵马?”
那些拿着武器的大汉都是那个山西商人的护卫,这些人举止做派很容易让人看出边镇边兵模样,而且还是那些军将的私兵家丁之类的。
“老爷好眼力,能在这边买人回去的,大多是和边镇军将搭伙的商人,前段日子这个商人还托马家过来打过招呼,是榆林镇的人。”
王通点点头,边镇的边军相比地方上的豪商来说,更有自保的能力,边军将领捞钱的心思比那些豪商来丝毫不弱,土默川垦荒他们也更有把握些,这一干人做事比起民间,下手更狠辣,也更不择手段。
但对于现在的边疆开发来说,他们更适合,王通走了几步,却想起了什么,皱眉问道:
“这奴隶市场上没有汉人买卖吧?”
“回老爷的话,也有,但是极少,都是欠债太多被债主丢到这边来卖,还有些无赖汉过来自卖,但都被这里的人赶了出去。”
王通点点头,沉吟了下开口说道:
“买卖汉人的一概斩首抄家,那些自卖的打一顿之后发苦役三年。”
谭将连忙应了,王通交待给他,他就要去和孟铎将事情定下来,看着王通的神情,谭将实在是不摸底,判断不清楚王通的喜怒,向前走了几步,谭将在一边低声说道:
“老爷,若是觉得这人市有伤天和,这里关了就是,归化城也不会因为此处损失。”
听到谭将这么说,王通诧异的转过头问道:
“为何要关?”
“老爷的意思是?”
看到谭将脸上有些迷糊的神色,王通也明白了他的想法,忍不住笑着说道:
“我率领大军征伐归化城,我给商队火器和大车,派给他们老兵,鼓励他们劫掠,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彻底消灭草原上的这些部落,眼下这个市场和这个奴隶贸易在做什么,不是和我的目的一样吗?既然如此,为何要关了他。”
谭将这才是放下心来,王通继续解释说道:
“河套这块地方不大,万里草原上的游牧部落也不多,等到河套开发起来,这些部落也就抓的差不多了,到时候这市集想要开也开不下去,你说有伤天和,显然是心中内疚,不必如此自责,放任他们在草原上自生自灭,要被大部落兼并,要和其他部落残杀,在闹白灾的时候,整个部落冻死,那还不如来这边做奴隶,或许能活的更好些。”
“老爷说的是,属下当日也是这么想,虽说这人市看着没人性,但和咱们上阵杀敌是一个道理,他们少一个将来就少一分麻烦。”
王通笑着点头,开口说道:
“发善心也不是不可以,鞑虏幼童可以交给汉民家庭抚养,长大了就是汉人,鞑虏女人可以嫁给汉民,生下的孩子就是汉人,这个都是可以的,还有,兀良哈等部落既然是依附我等,也要给他们个方便,让各家商队不要误伤了他们,但有一点要注意,不能让他们借这个方便在草原上扩大势力!”
“老爷考虑的全面,属下明白如何做了!”
再向前走,却不是那么喧闹了,有几个颇为华美考究的大帐篷,门前有护卫守着,王通有些纳闷的走过去,看到王通这一干人进来,那护卫也不敢拦阻,反倒是撩开了帘子。
帐篷中居然铺了毛毯,燃烧着香料,一干穿着富贵的人在那里围坐,看到在毛毯上有几个女子正在走动,看那肤色模样,不是黄种人,这些女子年纪不大,都颇为美艳,身上穿着轻纱,颇为的诱人。
王通扫视一圈,皱下眉头,转身又是出了帐篷,出来后开口说道:
“这等贩奴的西域商人今后不准进入归化城,如果城内这些人喜好这个调调,让三江商行专营,这等奴隶纯粹为了娱乐,却要带走归化城的大笔金银,有害无益,一定要严禁,这些奴隶高鼻深目。金发碧眼的,怎么也不可能同化,要来何用?”
谭将也知道王通在江南新纳了两房姬妾,看到王通走进此处,还以为王通会很感兴趣,却没想到王通给了这个命令,一时间有些摸不清思路,连忙答应下来。
京师二月初,城南某条街的住户都知道,在这边住着的都察院山西道御史姚老爷的家眷都离开了,据说是回去探亲什么的。
老婆孩子都被打发出去,然后家里却住进了一个不满二十,千娇百媚的大姑娘,这姚老爷连衙门都不去了,整日里和这个狐媚子腻在一起,原本肉都吃不了一次的姚御史,居然天天从馆子里叫酒菜,也不知道发了什么横财,邻里间都是议论纷纷,背后戳脊梁骨骂的也是不少,可南城都是平民百姓,谁也不敢得罪这位御史老爷。
二月初六,已经是深夜,姚御史院门开启,换了一身平民衣服的姚博轻手轻脚的走了出来,那个姑娘已经被他灌醉沉睡。
这几天姚博观察的很仔细,他家周围没有什么盯梢的人,看来对他放心的很。
才走出这条巷子,这时候不管是更夫还是巡夜的兵卒都不会来这边,姚博松了口气,他准备去城门边上的一家客栈投宿,明日出城。
左右看看,刚要举步,却被人在肩膀上拍了下。
“姚大人,这么晚要去何处啊?”
八百八十
夜里四下静悄悄的,偶尔听到几声狗叫,姚博这几日夜里都出门瞄瞄,周围根本看不见什么人,那能想到今夜出门,突然有人拍他肩膀。
姚博身子剧烈的颤抖下,背着的包袱都差点丢掉地上,可此人尚有急智,佝偻着身子转过来,捏着嗓子颤声说道:
“什么老爷,小的张三,正要回家。”
夜里漆黑,只看到两个魁梧的黑影拦在身前,听到他这说话,两人愣了下,都是哈哈笑了,又是拍着肩膀说道:
“姚老爷真是会开玩笑,我们兄弟看着你从家里出来的,怎么走了还没百步路,这就成了张三呢!”
姚博立刻是僵在那里,对面那汉子劈头给他套上了个套子,又用绳索勒住了嘴,推搡着他走了几步,又是向上一抛,将人弄进了不知道什么所在。
进了这里,头套和绳索都被扯下,姚博惊惧的起身张望,这里似乎是马车的车厢,对面两个汉子穿着黑布衣裳,都是蒙住了半边脸。
“拿了那么多的银子,那么多的地,还讨要到了功名,姚老爷就这么不讲究,说走就走。”
姚博干咳了几声,心中却是急转,这吴作来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手段,姚博当年也是清流士子中的一员,可家里是地方上的土豪,窝赃贩运私盐做的多了,他见识也就多点,后来败落,姚博索性弄出了一副破落户的模样来,他对那些清流官员了解的很,读了几本圣贤书,整日里想着大言欺人混个名声,真要让他们做什么,不管是去实实在在的施政办差,还是黑下心来贪墨弄权,都没什么真本领。
若是这吴作来早有这样的手段,现在恐怕早就是李植一般的人物了,要不是吏部尚书杨巍手中无人,这个门生弟子估计一步步熬到外放巡抚然后回来做个礼部侍郎就算到头。
不过当时不是那样的角色,现在却有了这样的手段,姚博只能怪自己用老眼光看人,听到对方揭破,他索性是腆着脸低声说道:
“家中婆娘睡了,我这边又动了心思,想去桃花楼那边找个姑娘折腾下,这事情说出去不好听,这才弄了个假名。”
他在这里这般作态,对面蹲坐的那名大汉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个东西,直接丢在姚博的面前,开口冷声说道:
“若是看不清楚,可以再点个灯笼!”
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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