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过来报信的人、打探战场消息的人越来越多,舒尔哈齐才确认此事,很多人在说起火炮的时候,甚至都不自觉的脸色发白,身体颤抖。
因为火炮的威力太大了,城下联军失败的又是太快了,每个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每个人都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匪夷所思的原因,有若雷霆的火炮就被所有人深深的记住了。
“就差那么一点,咱们的马队马上就要冲到跟前了,就是他们火铳要打完的时候,结果炮响了,大家伙一下子就顶不住……”
每个人都是差不多的想法,千军万马的冲过去,眼看就距离火器阵列很近,可以放手砍杀,结果此时火炮打响,就差那么一点点,归根结底,在这场战斗中,火铳的威力没有来得及发挥完全,火炮的威力又是太引人注目……
“这仗不是不能打,但一定要选好时候和地方!”
舒尔哈齐得了这个结论……
太子河支流在孤山堡那边向东拐出边墙,河谷河滩都是山中适合行军的道路,在这沿线设置堡垒实际上是为了防御边墙外的敌人。
不过这么多年,建州女真和大明交通的主要道路都是在抚顺关那里,出入鸦鹘关也都是沿着太子河行进,所以松树口、一堵墙堡、碱场堡到孤山堡这一线日渐荒废,原本东西向的道路也都是长满了树木,大军行进也就是沿着支流南下北上,东西向小队或许可以,大队却是很麻烦了。
有堡子的地方,才有比较平坦的地势,堡子周围能够供大军出入的道路,只有太子河支流沿线。
舒尔哈齐率军停驻在碱场堡,休整一天之后,向前行进,他要卡准这个时间,在白日里没有火炮的时候和明军接战。
这支女真兵马行军的时候,来自建州赫图阿拉的信使却追了上来,带来了英明汗奴尔哈赤的命令,命令全军化整为零,立刻撤回建州,和赫图阿拉的建州主力会合。
九百八十八
奴尔哈赤将四分五裂的建州女真统一,又东征西讨,取得了一个个胜利之后,在女真各部中的威望极高,所以被拥戴为英明汗,这更是接近帝王的地位,他的命令每人敢不遵从,不过舒尔哈齐却是个例外。
千辛万苦从建州过来的传令兵宣读了奴尔哈赤的命令之后,舒尔哈齐却是有些不愿,犹豫了一会说道:
“大汗的心意我知道,不过现在那明军轻装前进,并没有携带大炮,正是击破他们的好机会,如果等他们大炮也运上来,恐怕就动不得他们了,你回去和大汗说,如果能派来援军最好,最不济也要从鸦鹘关那边包抄,击溃这一路,其余的都不在话下。”
信使是奴尔哈赤身边的亲卫摆牙喇,看到舒尔哈齐不遵从英明汗的号令,顿时是愤怒起来,语气也是跟着严厉:
“大汗说,建州部能有如今的力量不容易,一定不能轻举妄动,白白的耗费掉!”
话刚说完,却被舒尔哈齐直接是踹倒,几名传令的摆牙喇亲兵都是抽刀,但舒尔哈齐身边的亲卫也都是一样的动作,舒尔哈齐指着亲兵大骂说道:
“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情,也是你这样的奴才能插嘴的,我这般做事难道不是为了建州,回去禀明大汗,这次的机会失不再来,我要拼上所有的去拿下,耗费也是耗费我自己的奴才,请英明汗放心!”
舒尔哈齐所带这一队,主力精锐都是他自己的部众精锐,女真还都是各个部的联合,虽然尊奴尔哈赤为汗王,可下面的人各有各的部众,直属于自家主子,奴尔哈赤并不能直接号令。
而且舒尔哈齐因为骁勇和在建州的时间较长,他的部众在建州部中占到了三分之一的比例,这也是舒尔哈齐是建州部第二号人物的原因之一。
在没有王通的时空中,奴尔哈赤建立后金之后,就将舒尔哈齐幽禁而死,然后皇太极又将舒尔哈齐的长子阿敏论罪处死,将舒尔哈齐所领的力量几经分配削弱才给了济尔哈朗,可即便是这样,舒尔哈齐这一支的镶蓝旗也是八旗中数量最多的。
因为有这样的力量,舒尔哈齐行事上也有自己的主意,眼下他就不准备听从奴尔哈赤的命令。
传令的摆牙喇亲兵没有丝毫的办法,在其他人的军中,他们可以直接行军法,用弓弦绞死或者是押回赫图阿拉复命,但在舒尔哈齐的营中,一干人都是只听舒尔哈齐的,真要对峙起来,先被杀的恐怕是他们。
走在河谷河滩构成的道路上,两侧都是树林,王通在那个时空也来过辽宁,去过很多地方,可看到的树木很少,那里像是这个时候,树木繁茂无比。
现在王通不知道孙守廉在孤山堡如何,也不知道舒尔哈齐的队伍距离自己多远,但他知道,按照这个方向走下去,肯定会和舒尔哈齐的军队相碰。
山间林间有很多条小路,熟悉老林子的人也可以从这些小路一直向东出边墙外,或者避开王通这支军队。
但没有给养,没有军将的位置,万余人的大军走小路出去后,他们还会剩下多少这就是个问题,很多人未必会归队,这样散去,就等于没有接战的情况下溃散,这样反倒是让王通省下了功夫。
建州女真好不容易才到了这个地步,聚合起来的力量自然不会白白的丢弃,在这条支流沿线双方必然碰撞……
对于虎威军的兵卒来说,每日的长途行军很辛苦,不过也就是那么回事,因为拿着武器长途行走,不管是新兵老兵每日里都在这么做,辛苦的训练让他们早就是适应了,现在的麻烦是吃午饭很难受。
中午停驻半个时辰,就地劈柴生活烧水做饭,时间紧张,已经在皮囊中冷硬的干粮往往热不透,半冷不热的吃下去实在是不舒服,还好有热水送下,要不然肚子非要闹毛病不可,倒是早晨和晚上吃的好些。
除却能从容的生火做饭之外,义勇骑兵还在附近打些野物,经常有狍子、野猪和鹿这样的大家伙,由虎威军出钱和他们购买,这些荤腥比起随军携带的猪油来,吃着口感可是更好,也正是因为这些油脂,士兵们在寒冷的行军中才支持的住。
“大帅,前面鞑子侦骑活动的太多,咱们向前很难!”
王通站在太子河支流边上,大军在他身侧前进,几名军将在他身边,面前雪地上还摆着两个脑袋。
“应该距离舒尔哈齐不远了,能一个人砍下两个首级,也是好汉,这位是?”
王通判断了一句,开口问道,边上的军将连忙开口说道:
“回大帅的话,这位就是辽地民间投军的骑兵,做义勇时,斩首最多,现在是军中小旗,名叫于锋。”
于锋身上还有血迹,恭敬的站在王通面前,于锋在血腥的战斗中成长的非常快,按照虎威军将领们的评价,这人天生就是在战场上的材料,这两名女真侦骑就是他一个人射杀,然后砍下头颅回来复命。
“砍了这么多首级,又能将消息带回,是有能之人,升为总旗,以后让三标那里留心栽培!”
王通笑着说道,于锋连忙跪地谢恩,王通沉吟了下,开口说道:
“敌人就在眼前了,还是按照既定的规矩,侦骑不要分散,只是沿着河谷地向前搜索,随时回报!”
边上的人刚要答应,却听到队伍的边缘有些骚动,众人的注意力立刻都转移了过去,这仅仅是个开始,转眼的功夫,长长的队伍有许多处都在混乱,有人在惨叫,有人在怒骂。
“大帅,路两边的树林中有鞑虏的伏兵,火铳兵出现了死伤!”
有巡视大军的军将过来禀报,王通皱皱眉,开口说道:
“长矛兵继续前进,火铳兵一半反击,一半跟随大队继续前进,马队留二百人作为前导,其余下马加入反击剿杀!”
火铳已经开始轰鸣,也有军将大声发令,于锋在那里又是抱拳行礼,匆忙的赶去作战,王通在那里沉吟了下,转头问道:
“此处距离碱场堡还有多远?”
“大帅十一里上下!”
“各团第一营第二营士官加入两侧的反击,其余各团继续前进,向前五里后全军停下休整!”
传令兵大声的答应,各团第一营和第二营都是这个团最精锐的所在,老兵的比例非常高,所谓士官就是小旗和队长之类的职务,这一些人往往在王通刚到天津卫的时候就已经加入了虎威军,作战经验都是丰富无比。
他们往往都是穿着全身的板甲,手持斧枪和短剑的精锐战士,东虏女真从两侧的树林中射箭伤人,追击反击更多的是单兵作战,所以王通要投入善于近战的力量。
在寒冷的天气之中行军,火绳的火头很容易熄灭,而且火绳燃烧的时间比起行军的时间来也不长,为了避免消耗,只有少部分负责警戒的人才中保持着随时可以射击的状态。
仓促遇敌,可以打响的火铳未必是遇敌的位置,倒是弄了个手忙脚乱,但射箭的女真兵卒还是按照从前的老概念来,以为对方火铳的射程不会太远,而且威力很是有限,很快他们就吃到了教训。
女真人的弓箭能杀敌的距离内,虎威军的火铳也颇有准头,威力更是足够,一箭射中一人,有时候会被盔甲挡下,但明军的火铳开火,只要集中,必然是死伤,就算是打中肢体,骨骼粉碎,又是铅中毒,接下来也只有残疾和死去一条路了。
等马队骑兵下马和士官们加入战局之后,女真兵卒希望依靠树木作为遮挡的想法也是落空,他们善射,义勇骑兵出身的战士们同样善于,他们希望去肉搏,手持斧枪的士官们并不惧怕。
虎威军的反击一开打,两侧的女真兵卒立刻是死伤惨重,想要退,退的远了,他们弓箭射不到明军,可火铳依旧能杀伤他们,要绕远路,耗费大量的体力,小心翼翼的潜伏到大军近处,可只能发动一次攻击,立刻就撞得头破血流,丢下尸体之后狼狈的逃跑。
他们原本以为这支明军火器厉害,近距离的肉搏格斗肯定是弱者,却没想到那些手持斧枪和短剑的士官在肉搏上丝毫不吃亏,而且同样的悍不畏死,那身盔甲也是让人头疼的很,刺、削基本上不会造成杀伤,只有用足了力气砸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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