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在建州部的作为传扬的很快,也传播的很广,赫图阿拉的大火很多人许多人也都是亲眼看到,王通的警告,海西女真也是收到,谁还敢收留奴尔哈赤,甚至连交道都不敢打。
在这样群起攻之的局面下,奴尔哈赤行进的步步艰难,不过海西女真在辽镇损失了太多的青壮,面对建州女真的这支力量也没什么办法,也只能是骚扰和坚壁清野。
奴尔哈赤也就是在这个范围内行进了两天就无法行动了,周围这样的骚扰虽然造不成什么大损失,可零敲碎打的杀伤也是麻烦,而且取得不了补给,身后又有追兵,士气低落的愈发厉害。
更麻烦的是,海西女真已经是各部传信,要聚合力量和建州女真的残军见个高低,要不然放建州女真过境,等那凶神恶煞的明军追过来,还是要有大麻烦。
王通快要出虎儿文卫的时候,最新的消息又送来了,奴尔哈赤已经从海西女真那边回返。
和王通的判断差不多,局面如此,如果散尽部众,带着细软家小逃入深山老林,也没有人能追到他,甚至是直接进入辽镇做个汉人商户模样,也就富裕一生,恐怕也没有人能抓到他,不过奴尔哈赤这样的人,肯定不会甘心如此。
虎威军长途奔袭,已经是疲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奴尔哈赤拼死一战,并不是没有机会,与其潦倒绝望,不如拼死一搏,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的确是这个道理,不过,道理也就是道理而已。
白山黑水广大,几千人的队伍看似可以任意来往,实际上能去的地方并不多,海西女真的地盘已经是充满敌意了,继续向北,那边蒙古和女真各部也都是盘根错节,而且越来越不适合人往来。
在这边墙之外,有人居住的土地开垦翻整,几年之后会是肥沃田地,可没有人的地方,不是森林就是沼泽草甸,根本不适合深入,特别是大队人马的深入。
再说了,撤出赫图阿拉本打算是准备卷土重来,以为靠着坚壁清野和游击骚扰,能让明军焦头烂额,没有办法立住脚,可这支明军的作风和辽镇的官兵完全不同,用的是连根拔起的法子,那三光之策更是恶毒,莫说是鸡犬不留,就连田土都彻底毁掉,实在是绝户的手段,
知道自己的家乡这般模样,特别是知道赫图阿拉被一把火烧掉之后,奴尔哈赤所率领的兵马士气极为低落,他们都知道自己的根基已经被毁掉了。
这么一路北行,原本对他们毕恭毕敬的其余女真各部都是变了脸色,什么支持也不提供不说,还开始喊打喊杀。
在海西女真这边几天,每日里除却战死之外,还有逃兵不断的出现,这更让军心摇荡,在这样的局面下,也只有打回去了。
只是在明军的残酷高压之下,就连建州女真各个村寨的态度也是变化,提供粮食给养,征召男丁,都是推搪,甚至有在建州军来到的时候,提前避开的,这可是建州女真人自己的队伍,要领着大伙去过好日子的。
去年打进大明辽镇的时候,各个村寨的男丁都是争先恐后的跟随,大明的财货和人丁每家都是分了不少,怎么这时候却翻脸了。
跟在奴尔哈赤身边的人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队伍,这支队伍的家眷许多人都死在三光之策中,深仇大恨不说,也是忠心耿耿。
在海西女真受够了冷言和敌视,本以为回到建州之后,会如鱼得水,却没想到这待遇甚至比海西那边还要过分,自然心中愤怒起来,这个倒也正常,建州的女真百姓更是近距离的知道明军的残暴和恐怖,不敢触犯了一点规矩。
抓到了偷偷出去报信的人之后,这个愤怒终于被激发了出来,奴尔哈赤也知道,如果不用狠辣手段的话,不光是局面无法收拾,恐怕自家的军心都无法维持了。
某村寨因为通敌,全寨被建州军杀了干净,这个消息传到各处,一时间居然无人肯信,这可是女真人杀女真人,不过接下来的举动却是证明了这些事情的真实,建州军开始强征各个寨子的男丁,抢掠牲畜和粮食……
一千零二
“……不敢欺瞒天朝大老爷,贼酋努尔哈赤的兵马就在距离此地两天路程的地方扎营布阵了……”
帅帐之中,一名身穿皮袍的女真人战战兢兢的跪在那里,开口禀报,虽然王通这次军队以虎威军为主,其余各军不过是出几百人襄助,但各军的主将也都是跟来。
听到那女真人的禀报,帅帐中一阵哗然,众人虽然不敢在王通面前乱嚷,可彼此目视,都是惊愕非常。
追击残敌最是麻烦,对方熟悉地形,东窜西窜,到最后十有八九是无果而终,却没想到追了一段时间之后,贼酋居然不走了,这岂不是送上门来的,大功就要到手了。
从进入辽镇到现在,也有将近半年的时间,一路胜利走来,不过到了现在,也是人困马乏,毕竟这些胜利,都是和长途行军,加速行进分不开,大家都有些疲惫,击杀奴尔哈赤,全歼建州女真这支残军,官兵的任务就要完成。
不过现在大家疑问的是,这奴尔哈赤为什么不走了,而在这适合大军野战的平坦地形下摆开决战的架势。
“如果我是那贼酋,我也不走了,战死算球!”
不知道是谁在帅帐中小声念叨了一句,大家一下子安静下来,倒不是想追究这句话是谁说的,而是觉得的确是这个道理。
王通居中高坐,倒是看到了谁在念叨,却是大同过来的一位参将,唤作麻贵的,本来马勇要留他留守,他却坚决跟了过来。
“……那畜生贼酋已经将几十里内村寨的男丁都抓了干净,凑出来一万五千多人,天杀的混帐东西,连五十岁以上的老人都不放过……”
跪在那里禀报的女真人话语中已经有了哭腔,王通脸上泛起笑意,这就是他要的效果,奴尔哈赤能统合建州,能在大军压境的时候纠集兵马打游击战,被追击且不崩溃,这都是因为他得到了建州的人心。
王通率领的东征大军先是用残酷的高压让他们崩溃,然后在这样的压力下,奴尔哈赤和建州人之间也有了矛盾,渐渐的不是鱼水之情,而变成了敌国模样,建州残军在那边备战,就有不止一拨人过来通风报信,让王通这边对奴尔哈赤那边的情况了解的很清楚。
大肆的抓捕男丁,甚至连壮健妇人都被带到军中效命,让这支残军迅速的膨胀了起来,一下子到了近两万的数量。
这边还知道,建州残军正在大量的打造建议的橹车,就是可以推动的大盾,这个倒是不需要什么高深的木匠手艺就能做出,什么棉被皮毛的都被征用,还做出沙袋,要放在这橹车前面的大盾上。
看这个设置,此等器械应该是用来对付虎威军的火器,奴尔哈赤这支军队虽然是搏命一击,但并没有昏头,还在尽可能有条理的准备。
“诸位,大敌在前,此战之后,大明北疆无事了!”
帅帐之中,王通突然说了句这等前后不通的话,众人都是身子一颤,齐齐躬身下去,大声说道:
“大帅虎威!”
振奋士气改善口粮的骑兵狩猎停止了,每日间骑兵都是分为百人一队,在大军外围实行战场遮蔽,到了晚上,也有一个团值夜守备,大军做到了足够的谨慎小心。
是有两天的路程,不过王通将路程拆解到了三天,这样三天一早起床,赶路五里就可以和敌人接阵,要不然在两天的满负荷行军之后遇到敌人,自家兵马的体力就会是个大问题,万事小心为先。
士兵们多多少少都有些疲惫,这几日战前的调整,他们也算是能够充分的消息,所以晚上王通巡夜的时候,总能看到士兵们睡的很香甜。
睡不好的反而是王通,他的军帐周围都有亲兵护卫,但军帐内只有他一个人,其他各军军将和这个可是非常不同。
寂静无人的时候,思绪总是发散的厉害,王通也是如此,乱七八糟的事情想的非常多,而且和从前不同,自从有了妻儿之后,每日里总是先挂念他们,想的累了就是沉沉睡去,不过这几夜却完全不同。
那个时代的记忆已经越来越淡化了,王通很多时候都是把自己当成一个纯粹的明人,他思考问题的方式,做事的方法都和这个时代的人没什么两样,或许准确的说,应该是改良了许多的那种。
可这些日子,王通却总是有不真实的感觉,仔细分析反省,他自以为找到了根源和原因。
万历皇帝、张居正、冯保、戚继光、俞大猷等等等等,王通来到这个时代之后,遇到了这样那样的人物,这些名字他在那个时代听过,可仅仅是听过而已,对这些人名背后的人做过什么,有过怎么样的事迹,历史上什么评价,则是一概不知,或者是仅仅知道最出名的几项,这让他在这个时代遇到他们的时候,完全是以应对一个陌生的名人的态度来应对,从陌生到熟悉,王通感觉很正常,也没什么特别的。
到了后来,征伐归化城俺答部,王通也不觉得如何,他并不知道俺答汗曾经是大明最大的威胁之一,归化城的俺答部数次打穿了大明的九边防线,顿兵于京师城下,如果不是俺答格局太小,密信密宗,耽于酒色,这大明天下能不能保存下来还未可知。
但对于王通来说,俺答汗、僧格都古愣汗、三娘子……等等威震草原甚至是名扬天下的人物,都是陌生的,他都是来到这个时代才知道,才了解,杀了灭了,都是正常无比,都是为了自己的功业,为了大明的万世太平。
这次完全不同,在京师一步步顺应形势策动的时候,还觉得没什么,不过是和归化城一样的做法,可来到辽镇出了边墙,一切就不一样了。
奴尔哈赤,前面那个奴字,自然是为了蔑视的方便写的,努尔哈赤,这个人王通很熟悉,或许不是熟悉眼下这个穷途末路拼死一搏的贼酋,而是熟悉那个没有王通的时空中的努尔哈赤,英明汗,后金可汗,满清的太祖……
说起来有些可笑,王通对努尔哈赤丰功伟绩的了解,远远超过这个时代任何一人,不管是权倾朝野,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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