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远劝了一句,又问了这个问题,王通用手在右边的靴子上拍了拍,李文远低声说道:
“枕头下放一个,在屋中容易拿又隐蔽的地方再放一把,不是谁都能来得及起身抽刀。”
王通点点头,或许自己想得太多,但牵扯的越来越深,该提防的总要提防,真要等出了事情想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这一夜无事,不过半夜起来,却明显能感觉到李文远也被惊动,这让王通的心思更加安定了些。
……
“这两份文卷记录着名字和供状,单凭这两份文卷也不能说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不过希望宫内的各位公公能深了想一想,为什么宫外有人定期给宫内的发银子,而且这些人都不是什么要害权势的位置。”
第二天皇城宫门打开,王通早早的在那里等候,见到了照例出宫的邹义,只有两人在屋中的时候,王通阐明了利害。
邹义仔细看着名单,也在听王通的话,等王通说完,他抬起头苦笑着说道:
“各位公公也没几位能看到这个的,我马上进宫去见干爹,恐怕这件事义父大人都做不了主,少不得要让冯公公过目。”
说完站起身收了笑意,抱拳说道:
“王兄弟你自己要小心防备,这件事闹将开来。恐怕就没这么安静的日子过了。”
“若是就这么压着,过几天安静日子恐怕就要粉身碎骨,劳烦邹大哥多盯着些吧!”
王通也是抱拳相送,两人已经是站在一边的同盟,也没那么多客气,邹义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邹义离开,王通在屋子里静了会才走出门,今日里点卯他没有去,生活规律改变,总是有些不习惯。
王通在街上走了一圈,街坊铺面那些人各个请安问好,王通点头回应,几乎都迈不动步子,如今王通就是这条街上的天,不好好的伺候供奉可不行。
走到街口拐角那边,再向里拐就是聚义坊所在的那条偏街,在街口摆着个小案子,一个躺椅,孙大海手下的一名锦衣卫就坐在哪,从聚义坊重新开张到现在,还没有人敢在赌坊闹事,也没有什么不开眼的差人来抄拿。
看到王通过来,那锦衣卫连忙站起身来问好,王通点点头,即便这么早,还能看见三三俩俩的赌徒朝着里面走去,看来生意的确是不错。
刚想去赌坊里面看看,却听到远远的有人招呼,转头看,却是顺天府的捕快头李贵骑马赶过来。
马匹跑的很快,李贵神色又有些古怪,王通冲着那锦衣卫摆摆手,自己走到了另一边等待,李贵勒住了马,下马急忙跑过来说道:
“王大人,今日城外有个庄子派人到衙门来报案,说是抓住曾在他们庄上作恶的匪徒一名,要我们派捕快过去。
王通眉头一挑,李贵不出所料的说道:
“那匪徒名叫马三标……”
一百二十七
“过来报信的那庄客说,三标兄弟离开那庄子的时候曾经大打出手,打伤了庄头……那庄客说……”
李贵越说越是吞吐,王通皱皱眉头,插言道:
“有什么话说就是,事情到了这般还有什么不能讲的?”
李贵有些尴尬的说道:
“那庄子上的人说马三标跑出来的时候身上一文钱也没有,这几次出城却拿着大笔的金银雇人买地,要不是做盗匪非法的勾当,怎么会这么的豪阔,还说一定做了什么惊人的案子,才会如此!”
把人打伤了然后跑出来,或许是被欺负的太狠,可马三标是雇工,以下犯上,这个在大明的各级官衙打官司就很难打赢。
不过这个也可以丢在一旁,打伤了人有没有被打死,以目前王通的身份和关系,花点银子赔偿就是,但王通听出了点蹊跷。
京城外寻常的庄子,哪里能说出这样头头是道的言语,而且这分明是告诉顺天府要重判,甚至连罪名都已经定好。这个庄子背景不简单。
“这庄子是谁家的?”
王通沉声询问,李贵吞吐了半天,听到王通自己问出了这个问题,总算松了一口气,靠近些声音压的更低:
“要是寻常的庄子,吕大人那边说句话也就放人了,可这家庄子是大人上官的上官,锦衣卫都指挥使刘守有的庄子,刘都堂那边,我们顺天府怎么得罪的起。”
居然是锦衣卫都指挥使刘守有,王通愣住一下,随即懊丧的拍了下巴掌,对李贵说道:
“你先回去让吕大人先压着这件事,等我消息。”
李贵点头答应了一声,连忙上马回去,王通对边上那锦衣卫吩咐说道:
“去叫孙大海、张世强他们一起到我这边来,骑马去,越快越好!”
这事情要是放在平常,和邹义这边说一下,隔着几层招呼打过去,锦衣卫都指挥使刘守有想必也会给这个面子。
可现在不同往日,邹义这边拿着东西正在宫里勾兑,如果自己再把这桩事递送上去,轻重缓急悬殊,公私又不分明,反倒有了个反效果。
但马三标不能不管,他被仇家扣住。如果不及时营救,那些有后台仗恃的人还不知道能干出什么来,打残打死都不是不可能,反正咬住了马三标并非善类,庄客们见义勇为,又有都指挥使的后台,到时候真没出说理,恐怕还要被人劝说和气收场。
王通低头疾走,到了自家宅园门口,刚要开门,身边却有人开口问安:
“老爷,谭将来听差了。”
刚才一直是入神,突然身边有个动静,倒是把王通吓了一跳,转头看却是谭将恭恭敬敬的站在门边。
兵部尚书谭纶这边过来的十七名家将,王通一直不知道怎么使用,而且自己这边又有些隐秘要紧的事情,也不方便让他们接触,所以初步的打算就是先放在新买的大宅院那边养起来,过段时间再说。
没想到这谭将倒是颇为自觉,自己找上门来了。马三标被抓这个事情倒没什么可以隐瞒别人的,王通稍迟疑,就让谭将跟了进来。
不多时,孙大海、李文远、张世强等人都来到了这边,王通简单的说明了情况,最后总结说道:
“这事放在从前本官可以找人关说,不过这几日却不方便托人,只能咱们自己想办法把人救出来。”
边上的孙大海听到后就有些着急,他地头蛇对这样的事情心里明白,开口粗声说道:
“大人,这事情不能慢,小的看这个庄子上的人怕是要把三标打死,让衙门的差人去就是为了做个见证,咱们快些去,穿着这身飞鱼服,不怕那些人不放人。”
“那是锦衣卫都指挥使刘守有刘都堂的庄子!”
王通冷声说了一句,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大家在锦衣亲军当差,这刘守有就是锦衣亲军的统领,马三标好死不死的惹到了这么大的人物身上,而且自家的王大人还说了眼下不方便托人。
说完这句话,王通看了看几个人的反应,如果所现在屋中的这些人还仅仅是因为公务和职司上的安排听命于自己,在这个时候犹疑不前的话,那就要考虑换一批人了。
“刘都堂归刘都堂,可三标是咱们自己兄弟,不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死在那庄子上。”
孙大海这脾气和马三标颇为投契,忍了忍最先开口,张世强点点头说道:
“要不小的去拿些银子。私下里找他们说说,放人了结了这桩事。”
“大人说怎么办,咱们跟着就是!”
下面的三个小旗说的话不同,不过表达的意思却一样,那都是不管对方是谁,先把马三标救出来是正事,王通咬咬牙,刚要说话,边上的谭将却说道:
“既然老爷不方便,对方又是锦衣卫都堂的庄子,那不如就用个硬手段,直接去抢人如何!”
谭将所说的话正和王通要说的暗合,王通看了他眼,微笑着说道:
“谭将,你说怎么办,要是硬抢,闹到刘都堂那边可不好看!”
“老爷,咱们蒙着脸进去,还有什么不方便的,左右认不出咱们,不过小的也知道,城外那些富贵人的庄子,顺天府和下面的县衙门根本不敢管。晚些去恐怕真就要被打死了!”
王通手向下一劈,开口说道:
“张大哥你去布行去扯些布来,到时候用来蒙脸,大海你现在就去调咱们养着的那些帮手,当差的兄弟们不要用,李大哥跟在我身边,大家都把这飞鱼服换下来,这就出城去抢人。
孙大海和张世强答应一声,急匆匆的出门,李文远也是去找教习们告假,王通刚要走进厢房换衣服。谭将却恭敬的出声说道:
“老爷,小的十七个兄弟都还通些弓马,也能帮上忙的,老爷您看。”
王通犹豫了下,开口说道:
“回去准备,一起过来!!”
……
“千刀杀的混帐王八犊子,要不你们今天就杀了老子,要是老子明天还活着,一定宰了你们这帮混帐!!”
距离西门不到二里,一处庄子的门口,马三标正在那里破口大骂,骂的虽然难听,可声音却非常虚弱无力。
看他身上穿着的衣衫已经是被抽打的稀烂,更是血肉模糊,他这边骂一句,抽打他的那人就是一鞭子抽下去。
在边上却有一名穿着蓝色官袍的官吏正在对一名平民打扮的人陪着小脸,那官吏看着应该是个县丞,这也是从七品的文官,可看他对面那人不过穿着个绸布长衫,而且下摆还塞在腰间,完全的平民粗汉模样。
一官一民,可恭敬客气完全反了过来,那官吏不住的点头哈腰,对面那人则满不在乎的烦躁模样。
“请满大哥手下留情啊,这马三标再怎么鲁莽,也不过是个打架的罪过,这不是从他身上弄出银子来了,也算给满大哥你陪罪了,打了一天也够了,快停停手吧!!”
“老李,这不像是你啊,这么个粗货居然让你个县丞跑来求情,跟你说个明白话,这畜生让老子一个月没起来床,这次就是要打他个半年动弹不了,然后丢在大牢里面,你看看这人的模样。马匹的褡裢里居然有五百多两银子,干什么能赚的到,什么样的人能给他这笔银子,肯定杀人越货才能赚来,我这是替你们官府出头,不念我的好,你还絮叨个不停,真是的。”
这满大哥满脸不在乎的说道,一边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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