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老爷的苦心您也要理解,他老人家现在还是个侯爵,富贵之极,图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几位少爷还有李家一门,李义虽然多年在宅子里管事,可也明白兵法,眼下这局面的确是大好机会!”
听到这话,李如松直接爆发了,上前几步就要抓李义的领子,李如柏和李如梅手脚倒是快,急忙的抱住了李如松,李义镇定的跪在了地上,却从靴子里摸出一把短刀,李宁和李三石看到之后也是拔刀,却没想到那李义将短刀对准了自己喉咙,依旧沉声说道:
“大少爷,李义说这番话也不是私心,也不是自家多嘴,若是大少爷信不过,就请吩咐一句,李义这就自行了断。”
李如松挣扎几下,脱不开他兄弟的拉拽,听到李义这番四平八稳的话,也一下子没了力气,被李如柏向后拖了几步,站在那里无力的说道:
“这些话你带回去给父帅讲,他用兵这么多年也知道其中凶险,咱们家现在还有两个总兵,几个副将参将的,也该知足了,要是冒进将老底子都丢在了这里,那咱们李家还能做什么,还想什么从前的富贵,恐怕连现在都维持不住啊!”
说到这里,李如松也不急了,这泄气态度也让其他的人没了言语,李如柏李如梅都是松开了手,李如松看了他这两个兄弟一眼,沉声说道:
“这世道已经变了,咱们不能按照老法子那么行事了,现在就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等看明白了再作计较。”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李义也是放下刀默默站起,迟疑了下开口说道:
“大少爷,倭寇不是不经打吗?斩首都快过万了……”
“那过万首级里……倭寇不是不经打,是不会打,现在还不摸我们的底细,但他们退兵的时候就难啃的很,倭寇这大军的韧性怕是比鞑子要强出许多,不好打,不好打,更不要说倭寇比咱们多那么多!”
李如松说的慎重,李义却有些不可置信,失礼的看了看李如柏和李如梅,看到这二人都没有什么反对的神情态度……
话都说到这样的地步,李义不信也得信了,这次跟随大队来的,也有懂日语的通译,审问倭寇俘虏也很快有了结果。
平安道东侧的宁安道(咸镜道)有倭寇第二军团两万三千人,黄海道和江原道各有倭寇第三和第四军团共两万五千人,算上退出平安道的第一军团,李家周围的倭寇兵马差不多有八万,这那里是大捷的形势,分明是危急。
李义将这些情况详细记录,又是安排人快马送回了辽阳,这样的情况,还是请老爷李成梁斟酌,想来他也不会相逼过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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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零九十二
“临阵换帅,是兵法大忌,身为臣子这般谏言,是想让朕背上这骂名吗?”
万历皇帝仰头看天,在那里悠然说道,身边赵金亮在一本奏折上下笔书写,写完之后,赵金亮斟酌着小心问道:
“万岁爷,这封奏折就这么驳回去?”
“就这么做!”
万历皇帝斩钉截铁的说道。
李如松在朝鲜取得大捷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京师,李家撒下银子,能说上话的上疏,不能说上话的在外鼓噪,气氛已经被煽动了起来。
不过所有的奏折和试探都被打了回去,很大一部分都过不了内阁和司礼监这个关卡,更不要说万历皇帝这边,临阵换帅,于情于礼都是不可能实行的荒唐策略,更不要说,李如松能有这个出征朝鲜的机会还是王通提议。
可眼下这个局面,李家是有一分的可能就要做十分的努力,也有很多人从现在的局面中看到,倭寇兵马虽然二十万,但似乎并不难打。
当年在东南曾有几十倭寇追逐击败几百卫所兵的事迹,东南各省文武官员地方士绅费了好大的力气,戚继光和俞大猷重建了兵马,这才将倭患根除,而今朝鲜一下子就有了二十万,岂不是难打的很。
刚开始祖承训入朝鲜,五千骑狼狈的丢在平壤,上上下下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可现在李如松率领大军入朝鲜,真是砍瓜切菜一般的容易,这近万首级都弄回来了,或许有杀良冒功,或许有这样那样的水分,可七千到八千的首级总是有的,这样的战果告诉每一个人,只要是去朝鲜就有战功可拿,他辽国公王通已经拿得足够多了,这次再去,回来之后会对大家造成这样那样的影响,不如借此机会将李家抬起来。
但这些努力全都在中枢的坚持面前落空,权力平衡又或者其他方面,在这样规模的大军出战,牵涉社稷的大局下,每个人都知道如何的取舍。
原本朝鲜那些倭寇是一个难题,现在却是一桩大功业,在正月里面也没什么人向着过年的事情了,全部心思都用在了这个上面。
上面的漠然和拒绝到了下面活动的人眼中就变了个味道,他们也被执念弄的有些失去了清醒认识,在他们看来,之所以没有答应换帅,不是因为大局如此不能换,而是因为李家在朝鲜做的还不够,如果能够取得更大的功劳,有更耀眼更辉煌的战果,那在京师活动说服的效力就会更强。
“大军将至,请李大人巩固平壤城防,修筑工事,清扫仓库,以备大军来到,另从探马处得报,咸镜道有倭寇第二军团共二万三千余人,贼势颇大,还望李大人小心应对……宣府、辽西兵马征战近月,多有死伤,当在平安道休养生息,肃清盗匪残敌,征发本地民夫丁壮……一切一切,皆为国公所率大军到来,请李大人慎之慎之……”
“来人,带这位兄弟下去喝茶,记得关照草料银子!”
一名百户模样的军将在堂上读完了巡抚徐广国的公文信笺,李如松扬声吩咐说道,这般客气的对待让那位百户颇为感谢,连忙躬身。
等到这百户出去,坐在下首的李三石朝着门的方向吐了口吐沫,恨恨的说道:
“这些酸子什么都不懂,倒是知道替他主家争功,让咱们这也不能动,那也不能动……”
刚埋怨两句,就被居中坐着的李如松严厉眼神把接下来的话收了回去,李如柏则是毫不顾忌的拍了下桌子,喝骂说道:
“混账,真真是混账,看着咱们势如破竹的取胜,他个巡抚就在后面扯后腿了,还在那里扣着粮草不发,他娘的,难道我们不是为大明打仗,我们砍下的脑袋就不是脑袋,这是乱命,我们不用理会!”
听到这话,李如梅干咳了两声,还是说了句实话:
“二哥,义州的粮食的确是不多,仓库都是空着,别处运来的粮食很快就给咱们这边装上……”
“三少爷,小的问一句,运粮的大车都是什么规制,四轮还是两轮的?”
那边祖承训却开口问道,李如梅皱眉想了想,却还是一边的那朝鲜官员李隘开口回答:
“都是两轮的……”
方才这封公文是给入朝前队兵马所有人说的,那些朝鲜军将也有几个为首的在听,祖承训听到这个回答,干笑了一声,开口说道:
“三少爷,要是你在那里多呆几天,恐怕仓库马上就要满了,四轮四马的大车在辽东和建州那边最多,咱们李家的四轮四马大车都在辽北辽西跑生意,现在送粮食的就是辽宁自家,各处屯垦地方的粮食还在路上,那大车送得多,粮食也多,这徐广国真是……”
祖承训打仗也说不上行不行,可做生意置办产业却是辽西一系的好手,他说这番话大家都是信的。
被他点出这个关窍,李如柏拍桌子就又要跳起来,李如松一摆手,冷声说道:
“你跳什么,徐大人可曾断了你的军粮,可曾饿了你半分,你手下不是还有人拿粮食换娘们睡吗?”
平壤城的朝鲜百姓回来的很多,但生计没有什么改善的境况,倒是辽西兵将不少拿出粮食来买卖的,低价买入朝鲜人手中的值钱东西,甚至有什么漂亮娘们也一并收入的,倒是快活的很,李如松本就是李家长子,手下军将和辽西这一系也都是千丝万缕的关系,消息灵通的很,他自然什么都知道。
训斥了一句,李如柏也是不出声了,李如松从容说道:
“义州那边为大军积蓄粮草这没什么错处,给咱们的军令也就是拿下平壤,不能让倭寇在平安道和咸镜道从容聚兵,现在我们做成了这件事,守在这里,就是完成了军令,我们无错,徐大人也是无错,你埋怨什么!”
李如松说完这些,李如柏和李如梅都是低下了头,李如松转头对几名朝鲜军将说道:
“城内朝鲜百姓越来越多,几位应在其中拣选强健之士,城内的治安维持还要依靠诸位,请尽快准备吧!”
李如松说的客气,李隘和金应瑞几名朝鲜官员也知道这是逐客令,都是躬身行礼离开,他们一走,李如柏就要说话,李如松却叹了口气,缓声开口说道:
“老2、老三,你们不用跳脚,是不是觉得前面有大功,我这个做大哥的不上去拿,还不让你们去拿,还满心替外人说话?”
没想到李如松这么实在说出来,屋内的人都是李家一系,都有些发愣,李如松摇头继续说道:
“我说了几次,这世道已经变了,不是从前辽兵天下第一的时候了,要是十年前,现在我已经领着你们去汉城了,那还管他什么巡抚的文书,可现在不能这么做,咱们家得罪不起那王通啊,冒进杀敌,违反军法,对方想要治我们李家的罪那是易如反掌,冒进做什么,老爷子还以为这是十年前,李家呼风唤雨的时候吗?”
屋中气氛渐渐沉下去,几个人还有点不服气的样子,李如松又是说道:
“说这个你们不愿意听,我说说别的,在建州大败之后,咱们家损失惨重,这个是不假的,可这也五六年了吧,亲卫家兵练出来多少?”
说到这里,李如松的声音猛地提高了:
“你们这几年就一直没有练,就连原来那些人都荒废了,整天做生意看庄子,能有什么好处,娘的,老2你自己的亲卫,一个个都是胖了不少,马都是瘦了,还能打仗,咱们这些兵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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