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再少年”;他对自己说,“有花春常开,人去不相逢。”
有一天课间休息,吴雨让刘龙和几个男生去对面山上采来几束连翘和几枝山桃花用瓶子装了放在办公室桌上,晚上铺开一张宣纸画画时,有一两片花瓣竟然悠悠地落在纸上,并且发出细微的声音。他吹掉花瓣感叹,一片小小的花瓣灿烂的时候装点自然,落了还要再发出声音,这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啊!
日子一天天过去,山上也一天天绿了,墙上那张日历被吴雨用圆圈圈到了4月28日,他就在这天私自给学生放了假,告诉学生5月8日早上按时到校。
回到家里的当天晚上,吴雨又给翁老师打了电话,告诉翁老师他明天早上准备去西安,到了秦岭出版社找谁?翁老师说先去找出版科的马科长,马科长会告诉一切的。吴雨和上次一样,一连说了八个谢谢挂了电话。
第二天吴雨早早醒来,吃了母亲做的拌汤后喝下两粒盐酸地芬尼多片出发了。前脚刚出门,父亲在屋里吼道,“把钱装好!”
小妹要去学校,母亲要去录像厅,推着自行车和吴雨一块儿来到公路边。
吴雨说,“你们走吧,车来了我也就走了。”
“哥,祝你好运。”小妹和母亲走了,吴雨看着生命里最重要的俩个女人远去。他在路边等了一会儿,最早发往西安的一趟车来了。车里空荡荡的,就是骑匹马在里面跑几圈也没问题。
这几年国家正搞西部大开发呢,从石灵县前往西安的路出奇的好,三个多小时的路程吴雨一点儿想吐的意思都没有,只是觉得似乎几天几夜没睡过觉。下了车,吴雨迷迷糊糊中连方向也分辨不清,傻傻地提着包站在马路边上看着这座古老而又年轻的城市。是啊,当年上师范第一次去上邑市,心想真他妈比石灵县大;今天第一次站在省会西安的街道边,心想他大爷的,上邑市还不如西安市的一条小巷子呢。
吴雨正准备去街对面公用电话亭给王思凡打电话,一穿着T恤衫的女人拦住了他。“哎,小伙子,第一次来西安吧?”
吴雨瞧了女人一眼说,“是第一次。”
“我就说我的眼睛不会看错的。”
吴雨把自身打量了一遍,没发现自己和西安人有什么不同啊。
“瞧你,这么热的天,还穿着这么厚的衣服。”
吴雨再看时觉得确实穿厚了,大街上的男男女女,除了不该露的地方没露其他地方都露了。
女人打开提包从里面拿出一件T恤衫说,“小兄弟,送你了。”
吴雨没接,问,“送的?不要钱?”
女人点头道,“不瞒你说,这是我们厂的新产品,本来想在电视上打广告的,但考虑到费用太高,还不如直接送给消费者,让消费者用亲身体验搞宣传,既省钱效果又好。”
吴雨接了衣服。
“打开看看,大街上没法换,你在身上比划比划,不行再拿一件。”
吴雨刚打开外包装,一张卡片从里面蹿出来掉在地上。
女人迅速弯腰捡起卡片,看了一眼说,“恭喜你了小伙子,你中了奖了,是现金二百。”
“不会吧?”
那女人从口袋摸出一百块塞进吴雨手中。“我只有这一百了,剩下的你和我去厂办公室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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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雨将信将疑地跟着女人进了一条巷子,往里越走地方越窄。他有些心慌,把衣服和钱塞给女人说,“衣服我不要了,奖我也不领了。”
女人一把拉住吴雨恶狠狠地说,“怎么行呢?!来人!”
俩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反正来了。
女人又说,“把口袋里的钱全拿出来。”
吴雨死死按住口袋不松手,其中一位胳膊上刺条蛇的家伙抬手给了吴雨一巴掌。吴雨双手抱头蹲地下了,仨人把吴雨口袋抓烂了,抢了钱跑出了巷子。吴雨喊着叫着追出去早没人影儿了。
吴雨回巷子找到自己的包,发现自己的裤子已经被人家给撕成旗袍了。没办法,他一手捏着撕开的口子出了巷子给王思凡打了电话,四五十分钟后王思凡才来。
王思凡一看吴雨的模样就笑。
吴雨心里憋着火呢,提着手中的包砸王思凡。
王思凡用手挡住说,“大腿都露出来了,还打我?”
吴雨将袋子甩给王思凡捏住裤子气鼓鼓地说,“派出所在哪儿?”
“找派出所干什么?”
“这还用问?当然是报警了!”
“报什么警?先去我那儿。”
“去年去师专,碰到小偷你让我别声张,今年我让人抢了,你又让我走!”
王思凡小声道,“老牛记得拉磨子,老狗记得陈年事。”
“你说什么?”
“我说我带你去!”王思凡前面走,吴雨后面跟着进了车站派出所。
民警把询问笔录记完,让吴雨按了指印说,“小伙子,你只要不相信天上能掉下馅饼就不会碰到这种事儿。昨天发生了三起,今天你这是第二起。这伙人没有固定的作案场所,三五天能不能破案还说不清呢。”
王思凡说,“那就不影响你的工作了,我们走了。”
坐的士去了罗家寨,王思凡开门进了屋说,“吴雨,我出去给你买件衣服。”
“钱……”吴雨把手往口袋里伸,却摸在自己光光的腿上。
吴雨把夹克脱下来扔在沙发上,瞧着屋里的摆设羡慕的要死。客厅东边摆着一张书画桌,上面铺着画毡,画毡右边放着一台电脑,他左右看看强忍着欲望没动。客厅北边是两个套间,一间住人,一间空着。西边是厨房,紧挨的是卫生间和洗澡间。整套房子虽然有些小,但对一个人来说已经够大了。
吴雨仰面躺在沙发上,眼睛瞧着墙上的油画、素描画、工笔画、水粉画,心想什么时候也能有一处属于自己的小天地,到时候连地板都要用书铺。他做着美梦睡着了,又被王思凡摇醒了。“起来,吃饭了。”
吴雨爬起来,全身已经湿透。“西安怎么这样热,这季节我在山里晚上睡觉还要插电褥子呢。”
“要不你去洗澡间冲一下凉?”
“不了,城里的水和人身上的血一样贵重,能省就尽量省点儿。”
吴雨吃着饭问王思凡,“兄弟,你的画廊在什么地方?不会是这儿吧?”
“刚才下车时看没看见‘山里人画室’?”
“好像就在路边。”
“那就是我的画廊,四间大房月租金一千块。这儿是咱的窝,月租金三百六十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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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雨把一个饺子没咬就吞下去了。“兄弟,这几个月你赚了多少啊?”
“两万。”
“行啊,三四个月时间赚了我近四年的工资。”
“###结婚时我不就说了嘛,开画廊最赚钱。我在这儿刚认识一个东北的,前几年美院毕业没找到工作,回来在这儿开了一画廊,去年买了一套二十多万的房,上星期又买了一辆七万多的小车,还拉着我去户县看了一次农民画呢!干这行,先要把名气打出去,这样你才能多招到学生。”王思凡看了一眼墙上的表说,“吃完饭你继续睡觉,不想睡觉了就画画,东西都是现成的。二十几个学生下午还等着我上课呢。”
晚上王思凡又是啤酒小菜一大堆,吴雨自知胃不行了,只象征性地喝了一瓶。
王思凡喝完两瓶把茶几上的杯盘收拾了,打开电脑说,“兄弟,想听什么歌?”
“随便。”
“那就来一段古典的。”
音乐起了,马蹄声、撕杀声、战鼓声混在一起,这是《十面埋伏》。
“忘了忘了忘了,”王思凡连连拍着脑门儿,歉意地说,“给你买了衣服,下午走时没让你换上。”他走进卧室拎出一个包丢给吴雨。“穿上,把你那身脱下来。”
吴雨从包里拿出衣服,一看是T恤衫便骂道,“王思凡,你是存心气我呢!”
王思凡把T恤衫捡起来拎在手上说,“知道不,我刚来时也被骗过一回呢。我在路上走着,对面过来一男的,手上拿根没点的烟撞在我身上断了。他让我赔,我说我给你买一盒行不行?他说不行。我说两盒。他说不行,你知道是谁给我的烟吗?听听,这是人话吗?他死活不说发烟的那人是谁,一口咬定烟的来历非同寻常。”
“后来呢?”
“我赔了人家400块。”
吴雨一下子倒在沙发上说,“你呀,我一个月工资才427块,你……”
“行了,穿上衣服吧。”
第二天,王思凡要去画廊,临走时留了一百块钱,并叮咛吴雨不要把车坐差了。
吴雨随后出来在肿瘤医院门口上了车。下车后他数着门牌号找秦岭出版社,来来回回过了几趟天桥却没找到。他犯起了嘀咕,就这儿啊,翁老师在电话里说就在这儿啊?他在天桥上望了望,看见了省新闻出版局的牌子,心想着问问里面的人肯定知道。咚咚咚下了天桥直奔过去。
门房伸出一头问,“哎哎哎,你找谁?”
“麻烦你问一下,秦岭出版社在什么地方?”
“出了门往前走两步就到了。”
真的,出了门才走了五六个两步终于看到了秦岭出版社的牌子。吴雨摇头了,怪不得刚才没找到,原来省新闻出版局的门牌号比两边单位的数字都大。
吴雨径直往里走,又被一人喊住,“你找谁呀?”
“我找秦岭出版社的马科长。”
“干什么?是业务关系?”
吴雨并不知道业务关系是什么关系,胡乱答道,“是。”
“先登记。”那人从窗口递出一张表格。
吴雨依次填好。
那人拿回表格说,“在十楼。”
吴雨坐电梯上了十楼,找到挂着“出版科”仨字的门然后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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