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两件事都有了眉目,但是这个结果真是教人哭笑不得。
宁禹疆走进偏厅时,见到的就是陆翔容这一副诡异的表情,不由得心里打鼓,不会是一个都没找到吧……
“小仙姑,你要找的……尸首有些麻烦,不过幸好现在还有两天,或许还能找到其他。”陆翔容一见她来,首先主动提起她最关心的话题。
“咦?那是找到了还是没找到?”宁禹疆对他的语焉不详有些不解。
陆翔容叹口气道:“倒是有个八字年龄都合适的人选,她数日之后便要身亡,只是身份上不好办……”说罢也不隐瞒,将太子妃之事和盘托出。
李丞相犯上谋逆是板上钉钉的满门抄斩大罪,太子妃从内策应更是罪无可恕,太子这几日就会动手收网,李丞相父女这个月内必然同赴黄泉,但是太子妃毕竟是太子妃,事涉皇家体面与谋逆重罪,宁禹疆如果想用她的尸首施行借尸还魂之术,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宁禹疆耸耸肩道:“既然如此,先看看这两天的结果再说吧。”
陆翔容暗下松了口气,宁禹疆言而有信只用了一天时间便将神出鬼没、害人无数妖怪抓住,他也不想失信于她,虽然嘴上不说,实际上恨不得今天便把这件事办成,偏偏难得撞上一个条件合适的还这么棘手。幸好这小仙姑虽然行为粗暴、口没遮拦,却是个明白事理之人。
其实宁禹疆才不管什么皇家体面,她只是觉得别扭。
如果对方是自然死亡那还好一点,这种即将死于“他杀”的,就算是死有余辜,她也觉得附身到这样的人身上有些怪怪的。好像自己特地惦记着人家的尸首,盼着别人早点死一样。
这一刻,她总算明白了那些守在手术室门前说服亲属捐赠死去亲人器官的工作者的尴尬了。
陆翔容暂且放下一桩心事,觉得轻松了不少,抬头见宁禹疆靠坐在一旁慢慢喝茶的沉静姿态,暗想:这个小姑娘年纪虽小本事却不小,而且听口气对仙族似乎了解甚多,倒不妨问问她的意见,虽然不见得有用,做个参考也不错。
结果没等他开口,宁禹疆倒先撩起话题:“我刚才在衙门外边看到烧了一条大蛇,说是近期连串凶案的元凶……为什么你们不把真正的凶手抓出来示众呢?”
陆翔容苦笑一下,不答反问道。“不知小仙姑对土族的了解有多少?”
“不多,但也不少。”宁禹疆的回答毋宁两可,相比于普通凡人,她是仙族的一份子,拥有风静语的百年记忆,对于仙族五大族之一的土族自然不陌生,甚至还跟土族的人打过交道也打过架,但是土族与风族向来关系不太好,土族的人内部关系盘根错节,宁禹疆对他们所知也十分有限。
陆翔容定定看了她一眼,将自己派人到厚土山仙观请求帮助,结果得到一个意外回音的事情告诉宁禹疆。
宁禹疆听完,心里把土族的人骂了个臭头,更加肯定土族的仙人确实跟那黄金甲有关系,甚至还有意包庇。但是陆翔容的叙述中,虽然对土族仙人的要求有些疑惑不解,却半点不影响他对这些所谓仙人的崇敬景仰。
自己还指望着他办事呢,当着人家粉丝的面谩骂他们的偶像,不但不礼貌而且也很无聊。盲目崇拜和鬼神信仰这回事,不是三言两语能够改变的。
看着陆翔容那个烦恼的样子,宁禹疆灵机一触,笑道:“我以为是什么事呢,你莫非还不明白土族仙人的意思?”
陆翔容愣了愣道:“愿闻其详。”
“我再给你讲个故事吧。”
又是讲故事?陆翔容除了点头还能怎样?心中希望不要又是什么“小金莲”才好。
宁禹疆笑笑开讲:“从前有个人非常虔诚地信仰仙人,他的真诚打动了神仙,神仙到他梦中给他许诺,只要你有危难,本仙就会来救你。这个人非常感动,从此更加全心全意供奉神仙。有一次,天降暴雨长达一个月,到处都发起了洪水,这个人危急之中被迫爬到屋顶上,但是他一点都不害怕,因为他相信神仙会来救他的。就这样等了一个时辰,他的兄弟抱着一根大木桩子游过他的房子,要他一起抱着木桩游水逃生,这个人摇摇头说,我要等神仙来救我。又过了一个时辰,有一个同乡坐着临时扎好的大木排经过,邀他一起逃生,他又以同样的理由拒绝了。又过了一阵,洪水已经浸到他的腰上,这时官府派出的衙役乘着小船经过他身边要救他,他依然拒绝了。”
说到这里宁禹疆故意停了一下,只见陆翔容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问道:“然后?”
“然后这个人淹死了。”
“就这样?”
“嗯,就这样。他死了以后很不服气,一缕幽魂跑到神仙面前申诉说,我这么虔诚地相信你,为什么你不实现承诺来救我呢?神仙很无奈地解释道,我先后派了你的兄弟、同乡、衙役用木桩、木排、小船去救你,可是你统统拒绝了,我有什么办法呢?”
陆翔容听完不禁莞尔:“小仙姑的意思是,土族大仙法旨上说的自然消弭就是指小仙姑出手除恶?”
宁禹疆老气横秋点头道:“孺子可教也。”
148 与狗一席话
宁禹疆回到客栈的时候,阿土仔正在昏睡,听见声响十分警惕地猛跳起来,结果忘了身上的伤,跳到一半全身不听使唤又掉回原地,幸好身下是个软绵绵的大枕头,虽然不可避免受了点痛,好歹没有伤上加伤。
宁禹疆看它龇牙咧嘴的痛苦模样,幸灾乐祸之情溢于言表,很不厚道地取笑道:“看你这么活泼,我就安心了!阿土仔,你很有做看门狗的天赋哦,够警惕!哈哈哈!”
阿土仔除了发送几个表达出离愤怒的眼神,别无他法,心中暗暗把她从头到脚骂了一遍。概叹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被一个既不温柔更加不够善良的臭丫头救了。
吩咐小二送来一盘温水和布巾,宁禹疆解开阿土仔身周藏影术化出的蓝色光球,取出准备好的外敷内服伤药,挽起衣袖笑眯眯道:“好啦!姐姐给你洗白白换药!”
阿土仔浑身一紧,双眼充满戒备地看着她,一身狗毛齐刷刷竖起,全身上下展示出强烈的拒绝姿态。
不过宁禹疆不接受拒绝。
十分熟手地取过绳子几下绑住它的嘴巴,宁禹疆得意笑道:“想咬我?哼哼!没门!这么害羞,你是公狗吗??放心啦,我给很多狗狗洗过白白,不会占你便宜的。看你这个样子,脏死了,不洗干净万一伤口感染了怎么办?”
一边说一边利落地将之前涂到它身上药膏抹去,拿干净的湿布巾把它身上的污垢血迹擦干净,小心避过四肢骨折扭伤的伤处,将它从头到尾仔细擦了一遍,连某些不雅的重点器官附近也没有放过。
阿土仔重伤乏力,行动不便近乎残废,无法反抗地任她摆布,如果不是全身覆盖了厚厚的狗毛,估计已经羞恼成一只发红的大虾。
最最可恶的是,宁禹疆在替它擦肚皮的时候还一边分享自己过去的丰富“工作经验”:“果然是小公狗啊!你运气好了,以前我当义工的时候,在街上找到流浪狗,都要带去兽医院喀嚓掉的,就是阉了!不让它们继续到处找狗MM,生下一大堆小流浪狗。”
阿土仔听得全身发抖,不知道是气的、羞的还是怕的。好不容易这受刑一样的“洗白白”终于完成,宁禹疆快手快脚地把该上的药上好,这才松开它的嘴巴喂它吃伤药。
宁禹疆身上带的药都是水潇寒的出品,品质上乘,药效在仙族之中也是出类拔萃的极品,阿土仔知道形势比人强,虽然羞愤欲狂,依然咬牙切齿地乖乖吞下药丸。
这么折腾一阵,阿土仔不得不承认,虽然过程令人很不愉快,但是结果却是不错的。本来它估计自己身上的伤要复原,至少要一两个月,现在看来,很可能半个月不到就可以完好如初。
宁禹疆打发小二把房间里的水盘和脏掉的布巾弄出去,又开始摆弄新买回来的手提篮,往里头垫了厚厚的棉垫子,然后小心地把阿土仔挪到篮子里安置好。
“这里就是你暂时的窝啦,我在这里不能停留太久,等我办完了事,估计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到时候找人把你送回家!”说到这里忽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这小狗的真正来历,于是又道:“你是犬族的吧,能变化成人的模样吗?能说人话吗?”
阿土仔瞪大一双狗眼,一人一犬,大眼瞪小眼。宁禹疆道:“好吧,看你一个笨笨呆呆的样子,一定是不懂说人话的,我问你问题,对的眨眼睛,不对的就不眨,好吗?”
阿土仔忽然觉得,落在她手上跟落在黄金甲手上其实差别不大,黄金甲虐待它的身体,眼前这个虐待它的心灵。
想了想,终是不甘不愿地眨了眨眼睛,表示答应。
宁禹疆开心地笑起来,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夸奖道:“乖!至少还听得懂人话,不算笨得彻底!”
“……”阿土仔没力气生气了。
“你是犬族的犬精?”
阿土仔坚决不眨眼,就算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也决不能自降身价说自己是低贱的精怪。
“不是吗?那你是一般土狗?不会吧,我明明觉得有人故意封住了你的法力和气息……”宁禹疆有些疑惑,不过很快抛到一边。
“你从仙界来?”
阿土仔迟疑了一下,眨了眨眼睛。
“你是神兽?”
阿土仔双眼圆睁,眨也不眨。
“原来仙人现在也流行养宠物啊!你的主人是哪一族的?水族?”
阿土仔不动。
“木族?”
“……”
“火族?”
“……”
“金族?”
“……”
“雷族?”
“……”
“风族?”
“……”
阿土仔觉得眼睛瞪得有些酸了,就在他马上要撑不住的时候,宁禹疆终于问道:
“你不会告诉我你是土族的吧……”
阿土仔忍无可忍连眨了几回眼睛。
它知道宁禹疆不喜欢土族,但是它从小以身为土族一份子为荣,即使现在遭遇叛徒迫害流落凡间,依然不能改变它对土族强烈的认同感。而且,从心里说,它不愿意欺骗宁禹疆。
“哎!你好端端地为什么要跟土族那些土包子搞在一起呢?”宁禹疆有些不满地戳戳它的鼻子。
“土族里头你害我、我害你地,乱糟糟,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