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了皱眉头,低下眼睛不敢看他,〃我没觉得恶心,真的。〃
〃陈铭,我那天下车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真好看,我就在想我会不会喜欢你。要不,我每天忙得头都要炸了,你以为我有那个美国时间天天来病房陪一个民工?而且,我以为你也是同性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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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安,我不知道你对我是这个意思。〃我心虚的说著,原来他也看出了我的性向,就这麽明显?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陈铭,你也不是小孩了,明知道我对你有所图,也不说什麽。我们两个究竟谁在装?〃他半眯著眼睛笑笑,这个动作也是宋子晾喜欢做的,我一瞬间失神。
他的话问得我面红耳赤,确实,他对我有好感,我一早看出来了。哪有人每天累得顶个黑眼圈来给自己误撞到的民工送早餐。就算是天底下第一大善人,也做不到如此。我不愿意承认的,只是因为那些东西对我来说都是奢侈都是禁忌。我这辈子都无法再接受任何人的爱了,也没有那个资格了。
彼此沈默了一会,王子安妥协下来,他轻声说,〃对不起,陈铭。吓到你了。〃
〃没事。我也是同性恋,你没看错,所以我没什麽可被吓的。但是,我不会喜欢你。你就不用再对我好了,王子安。〃
在我说这句话的短短几秒里我算是看到王子安最精彩的神色变化,那张脸丰富极了。我不知道他这个时候是喜是悲,还是咋喜咋悲。看到那麽精彩的表情,我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不准笑!陈铭,你。。。。。。〃
〃我怎麽了我,笑都不让了。〃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没有,我只是想说,都已经对一个人好了,又怎麽停得下来。〃
〃所以,趁早收拾收拾感情,别对我浪费表情了,你就当我是个直的好了。〃
这次换他笑了,那样子,仿佛已经不若刚才心情沈重,我也释然不少,最见不得别人为我伤感。他笑了许久,我也没阻止他,最後他说:〃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是啊,有一个很爱的人。〃
〃男人?〃
〃废话,去你大爷的,你他妈的真当我是个直的啊!〃
〃陈铭,跟我去学设计吧,做民工,不合适你。〃
〃我考虑一下吧,今天晚了,你先回去休息。〃
〃没事,明天周末。我今天睡这里好了。〃
听他这麽说我脸色大变,那叫一个惊恐。见我的模样,王子安终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那样子笑得真是欠扁,我瞪著他不说话。
〃得了,看你吓得,我还能对残疾人出手麽。这就回去,你好好睡。〃
〃我残疾也是你撞出来的!〃
〃知道知道,我负责,负一辈子。〃这话是笑著说的,在我听来却那麽的伤人。这个世界上谁又能对谁一辈子负责。就是想,也未必做得到。对爱情报有任何幻想的人,都是愚蠢的,那些虚幻的假象,都会被现实一一击破。最终碎得一地。
最後我还是同意了王子安,决定跟他去学设计。反正腿到真正回复还得一个多月。
但是马上又迎来一个新问题,在广州我没有落脚的地方,他让我搬去他家里住,我怎麽听著怎麽像是电视剧三流情节,这居心叵测得也太不上台面了吧。可是想来想去,我又没有学校念,住不了宿舍,总不能住旅馆吧,最後还是得搬去跟他住。
真是羊入虎口啊。
在去的那一天,我扶著电梯出来,那公寓和宋子晾在朝阳的那一间还真像。想起来我就伤感。
进门以前我再重申了一下约法三章,鉴於认识这麽久我觉得王子安还是个君子,於是也就这麽勉强的搬了去。他没与我一个卧室,这也是最主要的原因,要是和他睡,我饿死街头也不去。当然,真正要饿死的时候,我说不定会自己爬到他床上去。人就他妈的是这麽贱的东西。
睡在新地方的第一个晚上,我忐忑不安,特怕莫明的就被一个人摸进被子来强Jian了。
虽然我觉得王子安不是那样的人,但是难保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认识他也才一个来月。
早晨被他吵了起来,他做了点粥,很典型的南方人的早餐,我漫不经心的吃著,想起他是无锡人来,於是问了一句,〃你怎麽想到来广州发展的,王子安?〃
〃我在中山大学念书,毕业了出来,有个老板带我,做了几年自己就出来创业了。〃
〃看你每天都那麽累,生意很好吧。〃
〃还行,主要还是人手不够,很多事情得亲历亲为。〃他吃一点咸菜,就准备出门,还有一些没睡醒的感觉,映在朝阳里非常性感。我忽然觉得他很像我,那种感觉,特别强烈,我们应该是同一类人。他和宋子晾身上的感觉截然相反,他不会给人父兄的感觉,却会让人当他是知己。有时候他笑起来毫无心机,让人一下子就心软了。
王子安交代了几句,把钥匙仍给我就去上班了。
我看著那窜钥匙,百感交集,他真是有够信任我的,都不怕我打包了他的东西跑路。我不知道应该说他轻率,还是看人眼睛很毒。
屋子里有网络,我打开他的电脑,无意识的去上MSN,可是还没有登陆好我又关了那个窗口。只去邮箱里查查,结果一打开,一百多封未读的邮件,我吓得一哆嗦。
{第四十二节:你要和谁细水长流,慢慢老去。}
除了十几封MSN的广告,其他全是宋子晾写给我的邮件。
我看得心惊胆寒,小心翼翼的翻到最早的一封,点开来。迎面就看到一堆问号,他一直重复的问,你在哪里,你跑去那里了,你躲到什麽地方去了。那是我刚走的第二天,那些日子仿佛就在昨天,他找我找得很辛苦吧。。。。。。
不知道宋子晾现在有没有恨我。
他在邮件里嘱咐我一定要给他回个电话,无论如何什麽事情一起解决。我淡淡的笑起来,觉得那是很暖的,我就知道他会这麽说,像一个安慰自己孩子的父亲一样。我甚至都能看到他那种带著忧郁笑容的脸,隐约浮现。但是,这些我永远的无法真的看到,因为我是逃走的那个人。
点到下一封,还是那些询问,一遍又一遍的敲在我心头。
他说,〃我知道你还在北京,我已经托人去汽车站和火车站找过了,录像里都没有看到你,你究竟在谁那里,你给我滚出来,陈铭,我真的要生气了,不要躲著我,你可以躲著任何人,但是不能躲我!〃
我苦笑,那时候我已经在广州,想著你在如何思念我。
人和人之间的羁绊,看似那麽深,实际上却又脆弱得很。究竟要如何才能生出一种坚韧而不容易斩断的感情?
宋子晾也是个凡人,他也经不起我的折腾,看了几封邮件之後我就发现我已经从疯狂的寻找我变得无可救药的等待。写一些回忆,写老头子是怎麽找我的,写原聿被他打了一顿,写伍世辛去找过他。那些我都不曾知道的事情,他一件一件的写给我,把他们的交谈点滴记录下来写给我。
却不知道我是不是能看到。
他问我过得好不好,我忽然想起黄木匠来。他说过,这个世界总会有人惦记著你,所以要好好爱惜自己。那个惦记我的是宋子晾,可是我又怎麽去好好爱惜自己,已经走到两条路上。我再也无法回头,对於已经走过的路。
慢慢的,邮件不再是一天一封,有时候两三天才写一两句话过来,看来就算是宋子晾,也有这麽一日对我绝望了吧。或者说,习惯了没有我的生活。人本就是适应性很强的动物,可我为什麽还是觉得心头难受得慌。
一种强烈的失落感袭来,我眨眨眼睛继续往下点。
最後老头子还是和原聿合作了,开发了新的项目,在北京宣传得很火,宋子晾的小生意并没有被波及,看来我走得也算值得。宋子晾怕我去了武汉找林晓军,於是跑了一躺武汉,结果无功而返。看到他些的那些心情,我觉得宋子晾已经算是对我很好了,连老头子都放弃了,他竟然还在找我。那时候已经三个月了,之前老头子动用了北京的警察也没找到我,中国这麽大,找一个人出来哪那麽容易,我要是他也已经放弃了。可是明明看到他写他去武汉找我,我还是心里像是给电了一下。
学校里的人以为我转学了,好些人还是在打听我的下落,看来也非人人都喜欢落井下石。
宋子晾在邮件里写了很多我不认识的人的事,都是因为我跑了而牵连起来。连某某警察也开始常常拉他出去喝酒。不过,他告诉我,某一个夜晚,他忽然梦见我叫他,於是醒过来抓著被子哭了,我的心房再怎麽坚强也迅速瓦解。看到他写的那些字,一个个打在心头,他只问一句,〃你什麽时候回来,我一直等著你。〃
要是他现在放弃了,我还能安慰自己,谁又是谁的唯一。
可是他却这样折磨著我,就像我折磨著他。
他不停的告诉我他等著我,等我回去,简直让我觉得自己在犯罪。
找不到不就应该缘尽人散了麽,又何必苦苦强求,我回去,指不定又是多少人的你争我夺。
王子安下班回来的时候,我早饿得不成|人形了,而那一百多封邮件我已经来来回回看了两三遍。多少话,我都能背了,可是又不敢去细想,我走之後发生了太多事情,那都是我丢下的炸弹,埋下的隐雷。自责和思念把我绕得心绪不宁,看到王子安回来,我也没有一张好脸色。
〃你怎麽了,饿坏了?我不是走的时候告诉过你柜子里有方便面麽?〃他一边抱怨一边麻利的去做吃的,我窝在沙发上看新闻联播。
这生活简直过得跟个老头儿似的。
王子安在厨房里做著吃的,嘴巴又不闲著,〃你在家都干什麽呢,无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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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聊死了,上了一会网,电视也不好看。你什麽时候教我做图啊?〃我懒懒的问。
〃随时都可以啊,我下班之後都有空教你。不过最近公司接了个大单子,有点忙,但是教你还是有时间的。〃
我没有接他的话,仍旧沈浸在自己的烦躁里,不可自拔。
宋子晾,这个老狐狸精,我简直要疯了,心头像是猫在抓一般,出来这些日子,我第一次那麽渴望回去,回到那是熟悉的怀抱里。
最终我还是忍住了,没有回复他一封邮件。我知道一旦暴露了自己的IP,他们就能很快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