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丰这时也说:“你看丢不丢人,一群聪明人,脑壳还没有他的灵性了。呵呵……”
张子坤又说:“点上这些东西丢洞里,把里面的瘴气除了就啥事都没有了。”
张子恒也对张子坤有点另眼相看了,但依旧不大相信地说:“他说这个方法究竟灵不灵验哦?这可又是搞的封建迷信那一套啊!”
兆丰说:“哪儿来那么多封建迷信?年轻人,我看你年纪轻轻的,也被条条框框把脑筋框死了,僵化得很。”边说已经边拿了一把干透的艾蒿到树桩下点了。
一缕缕清淡的烟雾在树桩下漂浮起来,一会儿的工夫,空坝子上就弥漫起了一股股艾蒿的清香味儿。
张幺爷用鼻子使劲儿在空气里嗅了嗅,说:“好久没有闻到这种香味儿了,醒脑啊!子恒,你可别小看了这东西,你小的时候经常闹肚子疼,你晓得你幺婆婆用嘴巴嚼了多少这种陈艾蒿的汁水喂给你吃吗?”
张子恒皱了皱眉头,说:“谁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啊?”
“你当然不记得了,你本来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张幺爷不满地说。
张子恒立刻说:“幺爷,我可没有忘恩负义啊,我爸妈死得早,我是你和幺婆婆一手带大的,我还要给你和幺婆婆端灵牌子拿坟飘子呢。”
张幺爷说:“算了,你还是少在我耳朵边说这些宽心话,这阵子都不听老子的招呼了,我还指望以后啊?我可还没老糊涂!还有,以后你得改口,不许再叫我幺爷,叫幺爸,听到没有?”
张子恒气呼呼地回答说:“知道了。疯子的话还当真了?”
张幺爷说:“疯子?我看你现在才是疯子!脑壳越来越不清醒了。”
张子恒嘟囔道:“也不晓得哪个不清醒!”
张幺爷不再理会张子恒,也点了一把艾蒿走到树桩下。兆丰已经把点燃的那把艾蒿丢进了树洞里。张幺爷如法炮制。
几个愣小子觉得好玩,也跟着点,一把一把地将点燃的艾蒿接二连三地朝树洞里扔,一股股袅绕的青烟从树洞中升腾起来……
张子坤抱着膀子,笑嘻嘻的,满脸的成就感。
不一会儿工夫,一大捆艾蒿和菖蒲被全部点着了扔进树洞里。
张幺爷拍了拍手,朝兆丰说:“老哥,这下恐怕没有啥大问题了吧?”
兆丰说:“至少三五天是没有啥问题了。这些邪性的东西,怕的就是这种味儿。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一物降一物,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张幺爷说:“那还用在这儿守吗?”
“一会儿等下面的烟子小了,我下去看看再说。”兆丰说。
张幺爷瞪大了眼睛惊恐地说:“你还要下去啊?”
兆丰说:“下去看看踏实点。”
张幺爷说:“我的先人老子,你还是别冒这个险的好。我没看见那些东西倒还好说,关键是我看见过那东西,现在想都不大敢想。”
兆丰呵呵笑道:“幺爷,没事。凡是眼睛能看得见的东西都是活物,不是什么神鬼之类的吓人东西。只不过你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东西罢了。只要你不把它想得那么神秘恐怖,它自然就不吓人了。你就把它当成我们常见的猫啊狗啊之类的东西,还害怕个啥?人好多时候都是大惊小怪,自己吓自己的。老祖宗说‘人有三年旺,神鬼不敢挡’,旺的是什么?旺的就是胆子噻。胆子大了,火头也就高了,邪性的东西也就怕你了。疑神疑鬼最终吓的是你自己,晓得不?”
张幺爷愣愣地盯着兆丰,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你说得倒是轻巧,我可没你的胆子粗实。”
兆丰呵呵地笑了笑,瞟了一眼张子坤,说:“你信不信,我一会儿让这个兄弟跟我去,他一样敢跟我去。”
张幺爷说:“他是疯子,当然天不怕地不怕。”
张子坤听张幺爷这么说,立刻回嘴道:“你才是疯子。”
张幺爷笑道:“好,子坤,你说你不是疯子,你敢跟兆丰老前辈下去吗?”
张子坤说:“就敢。”边说边提了提松懈的裤头。
张子恒连忙从背后拉了张幺爷一把,说:“你别激他!你晓得他脑壳不清醒,万一他真跟着下去了,出了事情咋办?”
张幺爷说:“你还晓得怕他出事啊?我还真以为你没心没肺呢。”
张子恒说:“幺爷,你咋老是从门缝里看我?”
“叫幺爸!你再乱叫,老子真的不理你了。”
张子恒愤愤地说:“你要我突然改口,好难嘛!”
“难也得改!啥都可以乱,辈分不能乱。”
张子恒急得直想抽自己的嘴巴子。
第六十三章 神秘黑暗的地下世界
过了一阵子,从树洞里升腾起的烟雾渐渐稀薄了,直至最后消失。兆丰站起来,说:“幺爷,你们就在这儿等着,我下去看看。”
“你真的要下去啊?”
“那不是真的要下去还咋的?”
这时远远蹲在一笼竹子下的张子坤也站起来。张幺爷大惊小怪地说:“子坤,你就别下去了。幺爸刚才是给你开玩笑呢。”
张子坤笑嘻嘻的没理会张幺爷,只管朝树桩下走。
兆丰呵呵笑道:“有他跟我下去也好,有个照应。”
张幺爷不无担心地说:“他下去干啥?弄不好还成你的累赘了。”
兆丰笑道:“那你看能不能劝住他。”
张幺爷朝张子坤说:“子坤,你脑壳不清醒,别逞能,听到没有?幺爸刚才真是跟你开玩笑呢。”
而张子坤却说:“我才没有跟你开玩笑呢。”已经几步走到树桩下,紧了紧拴裤头的箩绳,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一旁的张子恒朝张幺爷抱怨道:“我说不能激他哇?这下激出事情来了吧?”
张幺爷朝张子恒说道:“你抱怨个锤子!你胆子小就别在一边叽叽咕咕的。”
张子恒很不服气地看着张幺爷。
张幺爷上去拉了张子坤,说:“子坤,听幺爸一句,就在外边跟幺爸一起等着就是了。”
张子坤吸了一下鼻涕,说:“幺爸,不能啥事都让外人帮我们噻?我们至少该表明下我们的态度噻。各个都当缩头乌龟,让外人看笑话啊?”
见张子坤一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的样子,而且说的话句句在理,张幺爷没辙了,看着兆丰。
兆丰没理会张幺爷,退后几步,来了个短距离助跑,噌噌噌……手脚并用上了树桩,一个纵身,就消失在了树桩里。
张子坤挠着后脑勺,围着树桩转了一圈。他没有兆丰那种上树桩的灵敏手段,急得抓耳挠腮的。
张幺爷又劝他:“子坤,上不去就别逞能,陪幺爸在外边坐一下。”
张子恒这时却朝张子坤打趣地说:“子坤,你也给我们来个飞檐走壁,让我们开开眼。”
张子坤被张子恒一激,还真就冲动起来了,也学着兆丰的样子后退几步,使劲提了提裤头,然后派开八字步来了个助跑,因为穿的一双烂布鞋已经被他踩得没有了后跟,跑动的时候步子甩得太大,一只鞋呼地一下飞了出去……
张子坤滑稽的动作把张幺爷也逗乐了。
张子坤停下来,跳着脚去把甩出老远的鞋穿上,不好意思地嘿嘿傻笑。
空地上的气氛顿时轻松缓和起来。
张子坤仍不死心,突然灵机一动,从地上捡起那根棕绳子,在一端拴了个鹅卵石,然后朝着树桩上的一个树杈轻轻一甩,绳子立马就缠在了树杈上。
张子坤甩绳子的动作熟练灵巧得令张幺爷和张子恒愣了一下。
张幺爷说:“这家伙的手法咋这么准?”
而张子坤已经顺着绳子爬上了树桩。上了树桩,这家伙又收起绳子,把绳子放进树洞里,顺着绳子滑了下去。
张幺爷看着张子坤在树桩上消失,又说:“这狗日的手段还不错。咋还在装疯迷窍的麻我们?”
树洞内漆黑一片,但却比树洞外暖和了不少,至少没有了寒风凛冽的感觉,只有一股陌生的气息混合着艾蒿的香味儿在洞内弥漫,还有尚未燃尽的艾蒿的灰烬在黑暗中闪烁明灭。
从树洞上方透射下的杂乱光斑只把地洞印出了一小团光圈,光圈之外是一片昏黑的世界。
下到洞底的张子坤,一双眼睛立马变得精光透亮了。
暗处的兆丰朝他说:“还是你有办法,用艾蒿的气味把纵目人的血腥味给掩盖住了。只要没有血腥味的诱导,这些地底下的邪物就不会躁动。啥东西都怕躁动,更怕诱发!血腥味对它们的诱惑力是最大的。这些东西长存于黑暗之中,唯有嗅觉是最灵敏的。”
张子坤没有理会兆丰,朝洞内走了几步,脚下的地面似乎很光滑平坦,没有凹凸的感觉。
难道这是一个人为的地宫?
张子坤睁着眼睛在黑暗中努力辨别周围的环境。
因为太黑的缘故,他的眼睛并不能马上适应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有种睁眼瞎的感觉。从兆丰说的话在空间里产生的回音可以判断,这个地洞幽深狭长。
虽然是一个终年不见天日的黑暗地洞,但是洞内的空气却没有阴湿的感觉,反而很干燥,也不沉闷。难道这个地洞有良好的通风和空气循环系统?
此时的张子坤把身体里所有的触角都调动了起来,他有种进入到另一个神秘世界的感觉。
“现在这地底下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可以给我说说石板的事情了吧?”兆丰说。
张子坤却说:“你做你该做的事情,我做我该做的事情。多余的你不要问,问了我也不会说。”
黑暗中的兆丰顿了一下,说:“我是把你当成万神仙的人才这么问你的。”
“万神仙又是谁的人?”张子坤反问道。
兆丰被张子坤问得一愣。
黑暗中,两个人都不能看出相互之间的表情,但却可以从对方的话语中感觉到相互之间存在着戒备。
兆丰说:“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再问了。咱们的问话到此为止。”
“这样最好。”张子坤说。
“你让我陪你下到这里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问题吗?”张子坤又问。
“不全是。”兆丰说。
“不全是?”张子坤不解。
“我们必须要进去看看里面的状况。因为已经有人先我们一步进去过了。”兆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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