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耳面无表情,奋力压制惊惧,伸手一指:“上面怎么说?”
“大意说是在八雪之年,也就是今年,公子到的那天刚好降下第八场大雪,圣使将随雪而至,救我族人……”
是巧合,一定是巧合,何况我们一行来了一千余人,怎么就认定是我呢。后面的话重耳再也听不下去,此刻,他的头脑中一片空白。
“若巫真能保证公子……圣使的安全,那么圣使若能令三戎合一,功德一件,何乐而不为呢。”季槐凭着数次和重耳化险为夷的奇遇,她相信,即使重耳不是圣使,也必能安然登岛。
即使是脑中一片糊涂的小凤,也被索朗可怜巴巴的眼神所惑,亦忍不住小声道:“公子不若帮帮他们,我们还要仰仗戎族甚多哩。”
“真没有危险……”弄玉又问。
“本巫敢拿人头担保。”
萌儿好像听明白一些,不住的点头道:“公子就试一试吧,我们也拿根绳索扯住,若情况不妙,拉公子上来也不迟啊。”
重耳轻轻地吁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望着满脸期待的索朗。”难怪你说与拓木簧只是利用关系,现在我相信了,哎!即使那只狡猾无比的老狐狸,恐怕也无法压服于你吧。”
索朗木然一笑,“圣使夸奖了,惭愧!”
一摊双手,重耳长身而起,”说吧,现在我该做什么?”
“在西、白两族到来前,公子不妨先上岛一游。”索朗高挺的身体不再蜷缩,若大的皮帐,仿佛再也容不下他的身躯。
索朗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和,全然没有一流高手那种气势,然而重耳却能真切感觉到一股强烈无比的气息在流动。
想到要再入圣湖,他的心也渐渐冰冷,犹如圣湖之水。既然连自己的女人都被他说动,那么再坚持也没有意义,重耳看了索朗半晌,拔腿向外走去。
掀开风门。一阵冷风袭来,重耳不禁打了个寒战。望着漫天飞雪,他陡然想起去年的此时--‘彩凤楼’的雪中嬉戏,虽是贫苦,但笑声却比现在清脆了许多……
站立在刺骨的寒风中企盼霉运的消退,他希望今年的圣湖会给他好运。
白天的圣湖绝对有别于夜间,举目瞭望,偶尔会看见圣湖上空闪过一道道五光十色、千姿百态、各种各样形状的光束,五彩缤纷,美丽无比。
即使众女惊叹连连,重耳也提不起兴趣。他心情惶然的向湖心小岛的方位望去。
和四面的雪山相比,小岛虽近,却远比雪山模糊,亦没有雪山的气势恢宏,但也许就因为走不近,看不清楚,反而更增添一股朦胧的神秘气息。它无疑是圣湖上最为奇丽的风景。横在水面上,边缘如刀切的截面,颜色有别于四周的白色,竟与水同色,看不清到底是泥土还是覆盖着其它的东西。
这也许是戎人宁可抛弃生命也想一睹其貌的真正原因。
越接近湖水,重耳心中愈是觉得有些奇怪之感,虽然神奇的生命之水曾施予他两次生命,但由于上次的感觉太过恐怖,导致他望水却步。
为什么同样的水,一段凝成一片坚厚的白色世界,另一段却仍能忍受这奇寒,犹自不变,巍然不动呢。
“公子,我陪你下水吧。”雪丹清银牙一咬,坚定的道。
“我也去……”季槐轻松的笑道。
弄玉嘴巴动了动,“还是我陪重儿吧,你们都不要和我争。”
受到这至情至爱话语的熏染,重耳的心情豁然开朗了许多。
去吧,纵是死亡又任何呢。自己一直选择逃避,从来没有真正去面对,为了这么多爱自己的女子,为了男人的尊严。重耳微微一笑,摆手道:“你们怎么能下水,我可不想让这老家伙占我女人的便宜。”
“什么意思?”萌儿不解的仰头娇问。
“你的公子还有什么好话说,若萌儿你下水,首先便是湿衣,衣服若湿……”季槐娇声道。当她看到重耳回转至挥洒自如时,心中也松了一口气。虽然她不知道岛上会有什么,但她相信,重耳也许有一天会死去,但绝不会死在水中。
“本公子这就下水一游,哈哈,先去探探路,为大家找个不影响别人休息的住居地。”重耳说完便脱掉外衣,在众人的关切眼神下,跃然入水。
水依旧那么冷,但身体里却随之上涌着一股热流,随着脚底窜向全身蔓延。更让重耳惊喜的是,水中的那股强大吸力好似突然消失。一切正常得令他不敢相信,除了严寒外,与普通的湖水并无两样。
而且水中的感觉非常奇妙,甚至是舒适。重耳不禁兴奋的在水中挥舞着手臂,回过头来,怪声道:“看来我真是那个圣使……哈哈!”
岸上传来众女的嘻笑之声,索朗立如铜鼎,两眼朦胧,甚至能看见欢喜的泪滴滚动。
望着前面愈来愈近的岛影,重耳顿时忘记了昨天的可怕遭遇,连连划动双臂,溅起水花朵朵,快速向前游动。
眼看小岛愈近,重耳甚至看见水中倒影着一片绿色。可就在此时,就在进入那个倒影的绿色水域时,水温骤变,突然从及寒转至及热。看似静止的死水却滚烫如沸水,冷热交替如此突然,顿时令重耳大吃一惊,如全身被火点燃般,火辣火烧的痛。汲取上次的教训,重耳连忙运起丹田之气,一丝丝凉意虽说不能解火,但也勉强挡住这炽热的水气。
可情况竟如昨天一般,随着他的继续划行,那股热气也逐渐上升,似乎有可能将丹田的凉气完全消灭的趋势。刚才还以为万事大吉的重耳不禁暗暗叫苦,他全然没了刚下水时的兴奋之情,取而待之的是一片惊慌和后悔。想回头,但岸上的人依旧在微笑,在为他欢呼,谁也看不到平静的水下有焚身的凶险。
而这欢呼叫好之声无疑成为他回头的障碍。为了面子,为了男人所享受到的权利,重耳一咬牙,忍着双臂被弗水灼伤的可能,又向前划去。
坚持,坚持住,马上就要登陆。重耳暗暗给自己打气,可微薄的护身真气竟毫不为他争气,在热气汹涌之下,渐渐消退无踪,而他的意识被热浪烤焦,浑浑浊浊的,一片空白,终于,游弋在丹田的那口凉气”轰”的溃散而亡。
四肢仿佛被束缚,连张嘴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等死,活活烤死。
知道离死不远,重耳的脑袋里开始回忆起今生的点点滴滴,从旬家村落地那刻起,到遇到小凤,然后是回天诀与《子牙兵书》之争,一连串的逃亡……雪丹清……季槐……弄玉……战争……王都,拓王的话语……
破震……想起回天诀中的破震之法,重耳忽然又升起了希望,但破震能否震开围绕的热浪吗?自己还能聚集起哪怕一点点的真气吗?
试试,最后的机会。重耳索性闭上口鼻,不浪费一丝的内气,顽强的催动丹田之气。虽然很微弱,但他还能感受到藏于丹田处的奇异气脉在缓缓流动,随着”破震”诀的启动,热浪虽未像往常般震退,但全身的感觉却越来越清晰明朗,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也逐渐减轻,刚下水那会的舒适之感又席转而回。
重耳又惊又喜,一边催动丹田的怪异真气,一边划动双臂。若拿好奇心与生命相较,他当然更在乎生命,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快上岛。
在全身运动的过程中,已然被热浪吞噬的第一道真气竟有死灰复燃之态,而这两股真气与体外的热浪形成对垒之势,热浪愈狂,体内的真气愈是加速流动,两道完全不相干的真气在外力压迫下,竟不约而同的合二为一,共御强敌。
“轰隆”脑际一声剧响,重耳觉得全身一轻,两道真气终于合而为一,再也不分彼此,从此,”回天诀”与戎族的”易天大法”彻底从他体内消失,转而取之是一道世为仅有,可遇而不可学的自然之气,全无束缚,心游天外。若不是多种机缘巧合,使他的两道不同真气灭亡,然后在重生,正符合自然之道的“花开花落,不破不立”,更有圣湖热浪的强压,才能使两道个共的真气”同流合污”,否则一万年,它们也是各自为政,永不往来之态。
他也许还不知道,以他现在内功的精纯、猛烈、生生不息的形态,世无其匹,即使是“剑主”,若单比内功,亦要甘拜下风。因为一个取之后天,勤修得来,一个取之天地自然,如何能比。
重耳仿若躺在虚空般,再也没有寒冷和热的感觉,整个身体与天地相连,又似乎飘移于身体之外。
就在这时,他的手触及到一块泥土般的东西。
啊!圣岛……
重耳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第二十章 三戎合一
第二十章 三戎合一
太阳西斜,映照在温暖如春的圣岛之上。
一道人影横躺在绿树丛中。他浑然不知对岸传来一声声凄婉的呼唤,这声音伴着如血残阳,透着沉郁悲怆,和彷惶无依之感。
季槐与雪丹清一行嗓子都近乎嘶哑,却依然伫立风中,惶恐的等候着重耳的音迅。甚至一直坚信重耳就是圣使,圣使绝不会有事的索朗,此刻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力。
万物渐渐归于寂寥,天空阴沉,像块粗糙的绿黑帛布,却仍然掩不住满岛春色。倘若重耳醒来,他定会惊奇万分,这圣湖方圆百里终年集雪,岛上却是树木葱郁,漫山花开,温暖如春。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雪丹清与索朗刚离开岸边。重耳挣扎着坐起,茫然四顾,只见四周一片漆黑,微风拂过,他的心顿时揪紧,他闭上眼睛回想……猛然,他的心顿时揪紧,似有张无形大网罩住他心魂,慢慢收紧那窒息之感催他发狂。他抱头猛摇,似想把某些东西从脑袋中摇出去,谁知脑中嗡嗡之声猛响,宛如他被抛落圣湖之中,激起大片水花,身体与水相撞之声和水溅之声。
不,我已经游过了那片恐怖的水域,我还没有死,我的功力……
想起那两气交融的奇妙感觉,重耳奋力震慑心神,排斥外物之扰,丹田气起。蓦地,他目放狂光,身躯微微发抖,一股烦躁的感觉上涌,在他心中又撕又咬,真气竟仿佛消失不在,空空如也。头部沉重,似有收缩之感,更有种恨不得剖开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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