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落眼睛笑得弯弯的:“大叔,我太受用了,您这个恭维我收下了!”
“德行!”方歌其实说的轻了。乔落今天展现出来的魅力让他吃惊!却并不意外。
他还记得在美国他有一次送乔落上学,出来的时候看见那个剑眉朗目的男人,他给自己一张纸条说:乔落有点过敏,胃病还没养好,最近睡眠也不好……这些东西不要让她吃。还有……她不喜欢穿袜子不喜欢毛衣,桂花味的香水让她紧张,害怕苍蝇,但是敢打蟑螂……她其实粗心、而且有些小性子,你多担待。
那男子一看就是个不常向人低头的人物,神色僵硬,可仍是勉力诚恳的看着自己把话说完。
方歌早在第一眼就欣赏这个男人——有味!硬气!他以大哥的立场自来熟的拍拍他:喜欢她?那就追回来呗!
男子不说话,只是摇摇头,干涩的说:请务必好好照顾她。
方歌海派的答:放心!我对女人从来体贴宽容!喂,我觉得你是个汉子,天涯何处无芳草,这样姿色的小妞并不少啊!
男子看着自己,神色未变方歌却感觉到滔天的怒气,他莫名警戒起来。
那人却只是平静的说:那是你不知道她有多好。你没见过她神采飞扬像宝石一样发光的样子,你没见过她遭逢大变仍镇定微笑的样子,你也不知道她有多深情、多孝顺、多善良、多可爱……男子停下来,深吸一口气,再开口平复为冷冷的语气:不过你不知道也好,反正最后也不会是你。
男子深深地看着他,气势骤起,无形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一字一顿的说:方歌,我不想引起你的不快,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如果你让她受伤,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我不是在开玩笑,我说到做到。记住,我叫贺迟。
他后来从乔落那里知道了贺迟的背景,想起他那天的样子知道果真不是玩笑。不过方歌也没太放在心上,他这人大咧咧惯了,而且他很喜欢乔落这个妹妹也真心照顾她,两人之间又如此清白,就是他日翻旧帐他也不怕。
后来乔落毕业,他也释放完了叛逆的因子,于是整理行囊继续他枯燥的人生完成他父母长辈的期许。
他近日在校园里看见MT演讲的宣传海报,演讲人赫然写着:乔落。他怀着一丝期待来看,竟然真的是那个女孩。他一眼认出来,随后却又迷惑。
在他心目中乔落是个脆弱而沉默的女孩子,面对世事有些天真的激情。离开后偶尔想起这个女孩会有些担心。那个叫贺迟的男子如此强势霸道,对乔落势在必得,他觉得她一定会受欺负。
今日他才忽然发觉,原来乔落与贺迟是一种人。带着傲然的霸气和一种磨灭不了的清贵之气,不能折辱,也无从摧毁。这源自她的学识,她的思想,她的信仰,她的骄傲。
台上的她目光如炬微笑大方,显示出坚定和主见。她似乎见过无数的大场面,这使她在人前有一种出群的自然淡定的沉稳气度。
方歌忽然明白了贺迟的话。
他不知怎么,开始同情贺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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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的时光总是匆匆,又是周末。
乔落这一周再见顾意冬已能基本放平心态了,天平的那一端被父亲牢牢把持,她的心不再惊惶难安。
她打算给父亲买一个按摩椅,他这些年实在太操劳遭罪了。
贺迟一听说就非说男人女人肌肉分布不同,必须找男人试坐才知舒不舒服,所以就跟着乔落一起去了商场。
看着轮番往按摩椅上躺,而且一口一声“爸坐这个舒服”的两人,服务小姐自然而然又将他们视为夫妻,乔落在无奈中沉默。
填好送货地址后,“碰巧”发现贺迟的楚馆就在商业区旁边,顺理成章的在外面吃饭。
这地方乔落并不常来,也是会员制的高级会馆。一进门就是流水墙和一棵槐树,虽然早就知道是真的,乔落仍自然而然的伸手去摸,她总是纳闷这种树如何在室内存活。
楚馆的装修非常的中国风。
深色调,雕栏画栋,精致典雅。乔落很久没来,发现大厅的屏风似乎又换了,她其实顶怕这种紫檀木屏风,最觉得万一倒了能砸死人,所以从来绕道。
正打量着,就听一声娇唤,那声音软的乔落差点冲那屏风一头栽过去。
“贺少~~~你都多久没来了!”随音而至的是个让人目眩神迷的大美人,另携香风阵阵。只见其眉头微蹙,眼中含情,桃花粉面,檀口微嗔……
乔落一个冷颤,直接转身上楼。
楼梯间布置的也非常雅致,墙壁上间或有诗词字画或是内嵌壁橱,内摆置小小琉璃瓶,射灯打下来有一种静静的璀璨。
乔落很久没有这种欣赏饰品的心境,一路优哉游哉的行至五楼的恶俗老板自用的“楚狂人”包厢。恶俗老板却已经暴走的站在门口,脸色跟那红木门框有一拼。
“你、你去哪了?”
“我?”乔落无辜的指指自己,“我走楼梯上来的啊。你坐电梯么?真是懒啊……啧啧……”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晃脑的越过他走进包房,拿起一个犀牛角的碗摆弄。
贺迟看着乔落满不在乎的模样说不出话来。又是这样!那次他去意大利谈建材,她给他挂个电话然后又掐掉,搞得他一直心神不宁的。急急赶回来竟然看见顾意冬在等她下班,他心一下子沉下去——他不在这段时间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变数?一边还想着怎么跟她解释那个莫名其妙的女翻译呢,她却没事人似的冲上车,嚷嚷着饿!害他一肚子话硬咽回去,憋个内伤!
那厢乔大小姐坐定,毫不客气地霸占着菜单,噼哩啪啦点了一堆自己想吃的菜。然后啪的一声合上菜单打发了服务生,贼眉鼠眼的看看若有所思的贺迟,笑嘻嘻的压低声音说:“喂……那个女的……是不是程影?本人好漂亮啊……”
贺迟不说话,瞪着她,小孩子赌气一样,却无从申诉。
“我有个同事还让我告诉你,说她和她的姐妹们都支持你跟程影……”
贺迟委屈,更用力的瞪她。
这时张经理才听说老板驾临“蹬蹬蹬”跑上来。
——这速度,难怪不招人待见。
“老板你来了!”张经理进屋哈腰笑,看看另一位小姐不知怎么称呼,这是他上任第一次见到老板带女士来呢。
贺迟收敛了情绪,恢复人前的样貌,懒洋洋的靠进椅背里:“这个是乔小姐,以后呢,看见她跟看见我一样。”的288
张经理连忙立正打招呼。
乔落抿嘴笑着示意,只要没有原则冲突她都很少跟这位少爷顶撞的。
“两件事,”贺迟修长的手指敲着桌子,慢悠悠的说,“第一,这位乔小姐,不喜欢被人打扰。”言下之意就是不要到处嚷嚷,尤其是你那个事多的远方的堂叔的表妹那里,“第二,你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程影怎么会在这里,并且以应招女对恩客的语气跟我说话?”
乔落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这个,这个……”张经理又开始习惯性搓手,讷于言辞。
“张经理,我知道你疼你外甥女,想让她在这里多呆呆看能不能攀上高枝——但,你看我像皮条客么?”
乔落忍不住了,侧着头咕咕的笑起来。
贺迟每次一看见这个他继母的远房亲戚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人就是典型的“蔫儿坏”!最烦这样表面老实一肚子小算盘的人!贺迟看一眼吃吃笑的乔落,忍了忍,挥挥手:“行了!下不为例!快走菜吧!”
张经理一溜烟走后,乔落可算停了笑,看看恼怒的贺迟还是忍不住问:“真没有一腿?那风情……啧啧,女人也心动啊!”
贺迟一听反而不生气了:“哪儿敢啊?!我现在成分就够不好了!”边说边煞有介事的长叹,“我这出身不好,过去又有污点!我要是再制造点花边,那革命就更无望了!可怜啊!!!唉!”
乔落纯真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贺迟挫败,怒火重燃:“没、意、思。”
两人这顿饭吃得还挺不错。色香味俱全,两人间或说说闲话。
乔落忽然想起:“对了,外面都传你妹有了。”
贺迟停下看她:“你是在探我口风询问真假?”
乔落翻白眼:“我只是秉着八卦的原则随便跟你说说,毕竟传的这么热,当哥的不知道怪没面子的。而且我知道是假的。”
“你怎么这么确定?”贺迟眯眼。
她耸肩:“我只是跟你一样知道顾意冬心性谨慎,决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什么旁支罢了。”
贺迟看她神色自如,一时高兴,开恩也让乔落喝了点小酒。
正听乔落眉飞色舞的讲她资助的一个孩子的趣事,有人敲门。
当信仰被折辱
贺迟老大不乐意了:“进来!”
“哎!贺少!好久不见好久不见!这有日子没见你出来,听说你今天来了赶紧过来打个招呼!”说话的是一个中等身材的年轻男人,后面还跟着三五个人,也都笑着寒暄着。
贺迟也有风度的站起来跟他们一一握手:“呦!确实好久不见了!我最近事儿比较多,腾不出空来聚。”
“是是是,贺少可是大忙人,这次工程的大头又看贺少一支独秀了!看得我们真是又羡慕又佩服啊!”
“那!贺少有能耐可是从小就听说的!咱们可比不了!”
这几个人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乔落。
乔落不太高兴,这几个人一看就是公子哥,一个个油头粉面的看了就烦。懒得应酬,专心致志的喝着汤。
那些人一看贺迟的态度也不敢问,就继续打着哈哈,一个人说:“对了,贺少。我这周生日,在‘星舞’包了场,这星期你看你什么时候没事了就来玩。”
乔落皱眉,“星舞”是商业区一家两层楼的迪吧,新开业不久,凭借一流的装修和音响俨然是城中年轻人中的新贵。包场,还包一周……还是头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