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井很是奇怪,并不像连接坎儿井的竖井那样的光滑,它的井壁有一排排的铜制阶梯,很容易地就爬了上去。上去以后,我难过地把范里的事情说了,大家都沉默不语。不过在手电筒把四周照了一遍后,他们却喜上眉梢,感情变化得如变脸王一样。这里连接的是一个墓室,我看着墓室的摆设,觉得有些眼熟。对了,这里的摆设和我当时掉进去的墓室一样,难道这里的位置是当时的那片墓群?
如果这里是封闭的墓室,那么我们同样很难逃出去,所幸的是这里已经有了一个盗洞,如果没有它,我们就算来到这里也是徒劳。看着那个盗洞,我心里美滋滋的,终于要见到天空了。在心里,我也从没这么感谢过盗墓贼,从没有想到他们也有好的一面。大家从盗洞爬出时,天空灰蒙蒙的,太阳准备东升,但是此刻寒气逼人,我们都双手抱肩,哆嗦个不停。这里的确是墓葬群,这种环境下,有些吓人,但是我们能生还已经是谢天谢地,哪还有心思害怕。
我的心有些失落,毕竟最好的朋友已经失去,石球重达几吨,速度又这么快,范里可能已经……
我们几个跌跌撞撞地往村子里走,大家都一言不发,没想到一夜之间,事情居然千变万化。我一直琢磨着,该如何把阿瓦古丽的事情告诉她的养父母,思考了很久,一个字都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队员,一个晚上就全部丧命,该怎么和上级交代。在经过村前的沟水时,我们隐约看到一个人从沟水中爬了上来,定睛一看,那人居然是范里!我喜极而泣,没想到范里还活着,他竟然摆脱了那几个大石球!许少德和我激动地跑过去,然后三人相拥,从来没有想到过,失去一个朋友是如此的痛苦。
“你真强!”我感叹道,“我还以为你……”
“以为我死了?”范里笑道,看样子他很轻松,一点儿也不狼狈,“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不会就这么死了的。”
“先回去吧。”王连长疲惫道。
“小子,你背我,我走不动了。”卢成那老头子居然指着我说道。
王连长示意我别违背卢成教授的要求,既然他老人家都同意了,我就不好再说什么,唯有憋着气背起卢成教授。路上,卢成教授和何凯教授都告诉了我们,这件事情要保密,其他事情会有其他部门来处理的,叫我们别到处宣传就好。我听到他们这么说,总算安心了,希望逝者安息,生者坚强。其他事情我们当兵的不好插手,只希望他们真的能做好善后工作。
回到了村里,我不敢面对阿瓦古丽的养父母,所以一直窝在另一幢屋子里,整天还催着王连长带着我们回部队。王连长正好也接到了上级的通知,让我们迅速离开这里。我觉得那里发生的事情太过悲伤,所以心里只希望赶快逃离。
在离开的当晚,许少德在大口大口地吃着馕,我实在没什么胃口,于是就走出了屋子。范里正好在外面仰望天空,两眼深邃,满脸心事。我想起在地下他的种种怪异行为,于是走了过去,劈头就问:“你是不是也有一支箭?”
“什么?”范里满脸迷惑,似乎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觉得自己自讨没趣,范里装傻充愣的本事真的不赖,既然他要装,如果我还要拆穿,那就没意思了。于是,我把话题转到一边,问起他在大学有没有交上女朋友。谈了几分钟,我觉得没什么意思,决定回屋休息,可是范里却叫住了我。
范里真诚地看着我,弄得我很不好意思,不知道他心里琢磨着什么阴谋诡计。
“那支金箭是我刺上去的。”没想到范里却自己说了出来。
“什么?”我不解。
“你没看到黑石棺旁有两块石板,但是只有一具干尸,所以我推测当初祭祀的时候,有一只活了下来。当初,你看到有人从上面冲下去,我想应该是那个被阿瓦古丽杀死的红孩儿。”
“然后呢?”我顺着问下来。
“然后?然后就是我在地上看到一支箭,刚捡起来,谁知道冲下来的红孩儿却推了我一把,没想到金箭却刺到了蛇尾,后来蛇女就去追红孩儿了。黑蛇女当时发狂了,为免被伤到,我才爬到了玄奘阁的外面,你们没看到我而已。”范里解释道。
看范里的样子,脸一点儿也不发红,要是不知道事情经过的,还以为他说的是事实。其实,他说把箭刺向黑蛇女尾巴的事情,应该是真的。因为他曾经说过黑蛇女是善意的,所以他不可能主动伤害黑蛇女。但是在地上捡到金箭,这就太牵强了。那箭肯定是他的,哪有随便捡捡就能捡到的,难道我的传家宝还不值钱了?那支金箭从黑蛇女的脖子上消失,我相信一定是他又偷偷拿了回去。不过范里一直很照顾我,救了我很多次,所以就算他撒谎,我也相信他是善意的。
“你又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我反问道。
“你不信我也没法子,不过……”范里没有继续说话,而是看着黑黑的夜空,又沉默起来。
“我明天就回部队了,你啊,要对我再装神秘也得再过几年了。”我笑道。
“是吗?”范里诡异地一笑。
翌日,王连长带着许少德和我回归部队。
“许公子,你是不是偷了啥东西回来?”回去的路上,我借机敲诈许少德。
“哪有?”许少德满脸通红,脸上明显写着我偷了!
“镜子呢?”我奸笑道。
“你知道……”许少德甚是惊讶,“可是被何教授拿回去了。”
我一听就觉得很纳闷,本以为许少德成功把镜子偷了回来,哪知道他是一个失败的贼。那张帛书也被何凯教授以国家的名义留在了她的手中,我当然没话说,只能乖乖给她。没想到,地下世界的东西,一样也没拿到手,这让我怎么查找那个男子和我的关系呢?现在又不可能回家直接问父亲,那个年代打电话回家都是极为奢侈的事情,所以我也不可能打电话询问这事情。
可是,在回去的路上,我却发现了自己的衣物里无端多出一本发黄的笔记本,翻开一看,却吓了我一跳。
这本笔记本是阿瓦古丽的日记,日记里还夹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万藏哥,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小女孩时的我,但是,这几年我对你的感激都在这日记里了。”
我不安地翻开日记,几经努力,这才说服自己把日记看完。但是,日记里的内容让我更加迷糊,看日记的日期,是阿瓦古丽在十年前才开始叙述的。可是,日记里说的,全是说有个男人在玄奘阁救了她,然后带着她离开了黑暗的世界,所以她一直感激和仰慕那个男子。最可怕的是,她说这个男子和画上的人一样,而且答应她说那个男人答应她,送给她一样的东西,而那个东西就在黑蛇女的身体中,但是要割开黑蛇女的身体,就必须要用上金箭。我心里一惊,她怎么会知道世界上有那么一支金箭。要不是来到这里,我根本不知道金箭有如此威力。至于她想要的东西,日记里没说明,但是我看到这里,恍然大悟。当时阿瓦古丽奔回黑蛇女的身边,还口口声声问我要金箭,原来她是看事情败露,想马上拿到想要的东西。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巨石落下,一切归为尘土。
只是,这次之行,我有五点仍不明白,第一,二十年前,那个男子到这里干什么,应该不会是专门带走阿瓦古丽,肯定是有别的事情,带走阿瓦古丽,应该是临时决定的。第二,那个男子和我有什么关系?第三,那卷帛书和铜镜隐藏了什么内容?第四,那个被麴文泰带回西域的神秘女子,究竟为何人?第五,就是范里身后有何秘密?
(第一部《火焰山》完)
第二部 克木人
第一章 袁圆圆
部队里的日子过得很快,虽然辛苦,但是很快乐,半年很快又过去了。渐渐地,我也把在火焰山的事情忘记了。在从火焰山回来的时候,我曾经写过一封信给父亲,可是过了半年才接到回信。真不知道是父亲太忙,还是中国邮政过于缓慢。我对传家宝,还有为什么不能现于人前的事情问了一大堆,可是父亲在信里却一字不答,完全偏题,几页纸写的全是让我注意身体,好好报效祖国,还有记得带个媳妇回家。
看信的时候,我甚至一度以为父亲患上了老年痴呆症,虽然这样很不敬,但是父亲的回信方式真的让我很纳闷。这半年里,范里也给我写了一封信,奇怪的是,他主动地告诉了我,何凯教授他们已经善后火焰山的事情,现在正发掘地下古迹。因为发掘古迹和文物的工作很繁琐,也很缓慢,往往一两年的时间都只能处理一小部分,所以进展他也不能多说。
尽管如此,范里仍告诉我,那卷帛书和铜镜中的秘密他不方便说,他把帛书鸟篡的内容复印了一份给我,但是铜镜和石函不可能给我,所以只说很快会有消息出来,到时候会告诉我的。我心里挺感激的,因为这些是机密内容,他能告诉我,也许是想弥补在火焰山的装傻充愣的行为。尽管他说很快给我消息,但是过了半年,他屁也没放一个,我一度以为他当时在信里只是一时冲动,兴许转头就把答应我的事情给忘了。
转眼,冬天到了。
部队里来了一个奇怪的男人,当时我正劳动回来,浑身累得慌,本想躺在床上休息,这个男人却把我叫了出去。我觉得奇怪,虽然新疆兵团不像其他兵团,但是守卫也没那么松吧,怎么随便进进出出的,看他西装革履,脸上戴着墨镜,肯定不是本地人。更奇怪的是,王连长居然唯唯诺诺的,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我走出简陋的木屋,浑身发冷,刚想回屋多穿一件衣服,这个男人却一把拉住我。
他的力气很大,不过比我还是欠了点。我本想马上离开,因为他看样子啥都不像,就像一个黑社会的,凭什么使唤我。可是,王连长却低沉地警告我,让我听话,否则他可不饶我。我满头雾水,心想王连长不是在干买卖军人的生意吧,可是有这种生意吗?我想叫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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