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儿脸色渐渐转红润,照理来说,该是好转才对,岂知她突然呕出大量血酒,又自昏迷。
“君儿!你醒醒!〃
小刀儿惊惶失措,不敢再运功,登时将她倒放地面,着急万分,却手足无措。
还好,没了江湖历练较深,马上护住她心脉,让其慢慢平静下来。
半晌后,他道:“气若游丝,十分危险,得想个法子施救。”
小刀儿焦急万分:“该怎么救?任何方法我都用了!〃
没了叹道:“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强救不得,我们只有尽人事以待天命了。”
小刀儿急叫道:“该死的剑南舟,本来我已弄妥几样药味,如今君几经过折腾,又服了那……说不定是毒药,伤势又加重了。”
没了沾起君儿吐出血迹,嗅了一下,但觉芬芳有余,也有桔梗花香。
他道:“这不是毒药,是华山疔伤圣品玉灵散。看来,剑南舟所言不假。”
小刀儿急道:“现在分辨这些又有何用?光头兄,你还有其他法子没有?”
没了喃喃沉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样子他并没听清楚小刀儿的话,而是在思考此事的发生。
小刀儿来回踱步,急切万分,瞧着奄奄一息的君儿,内心痛苦万分。
“不管那么多了!〃
他拿出雪神丹就要让君儿服下。
没了急忙阻止,叫道:“你想干什么?”
小刀儿道:“我总不能看君儿受此痛苦。”
打开君儿嘴巴,就要喂药,没了急速伸手拨开。叫道:“这么贵重的药,你怎么可随便动用,听说你还想找那颗赤眼丹,作何功用?”
小刀儿叹道:“本来这些都是要替疯子治病,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疯子?哪个疯子!〃
小刀苦笑点头:“他是我爹。”
“你爹?”没了惊愕不已。
“不错!是秋月寒说的!〃
没了实在不敢相信,但是出自秋月寒之口,又看小刀儿如此认真,不得不信了。心中有一大堆疑惑想问,但小刀儿的举止打断了他。
他急道:“既是要救你爹,更不能乱用!〃
小刀儿苦笑,望向身前一脸苍白的君儿,依然道:“我不忍心,我已经没有法子了。”
没了闪过一线眼神,道:“也许我能治她的伤!〃
小刀儿惊愕道:“你刚才不是说……”
“唉呀!救是救不活,但保她几天可能没问题,然后再找百里老头,或许可以奏效。”
“万一……”
“什么万一万二?要是如此,你再给她服用不就得了?”
也只有如此了。小刀儿真希望能有奇迹出现,如此可就皆大欢喜,可是他并不敢多想,瞧着君儿长叹不已。
没不道:“此地不宜久留。剑南舟一定会通知他人,我们得赶快离开,先找僻静地方躲起来。”
两人拆下门板,将君儿扶躺于上,己然抬出茅屋,驰向南方。
偏僻的小村,安静的小房间,小刀儿已安顿君儿于床上。
没了道:“暂时她已没关系,我用了达摩截穴手法,替她保住心脉,就算她断了气,只要不超过一天一夜,还是可以救活。”
小刀儿道:“时间不多,本不该停留,何不连夜赶路?”
没了瞪向他,叫道:“还不是你所说的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办?我先观察,过了今夜,她要是没恶化,事情就好办,要是恶化了,就随你啦!达摩截穴法也不是万灵药,断气过久,也是不行。”
小刀儿默默注视君儿,心头百感交集,她本可快快乐乐地呆在长白山没想到自己一时好管闲事,却让她沦落江湖,弄个家破人亡,如今还带了伤,连个亲人都没有,如若救不活她,真的是万死难辞其疚。
没了也在看着君儿,他所想的就复杂了,尤其是她和天鹰崖的过节,以她一个弱女子,怎能和天鹰相抗衡?他又想起那位通知剑南舟的神秘人,以及君儿的伤势为何连华山圣药玉灵散都治不好?两人沉思,时间分秒地流失。
没了忽然问:“君儿如何再沦落天鹰崖?”
小刀回答:“先是被柳西湖捉去,后来再被天鹰崖所抓走,就关在你上次救她的牢房里。”
没了频频点头:“难怪你杀了柳西湖。”
小刀儿恨道:“他不该欺负君儿。”
没了道:“不错!今天剑南舟也差点被你杀了,他也不该掳走君儿!〃
两人谈些这几天发生的事。
突然,君儿有了反应,又吐出一口污血,整个人在抽搐。
小刀儿急叫,赶忙替她把脉,断断续续,情况十分不好。
没了也按索几处穴道,直叹息:“恐怕不行了,连达摩截穴也无多大效用。”
君儿仍在抽动,嘴角直冒血,小刀不忍,蒙着眼睛,沉重地叹气。
“爹……您的病,只有等久些时候再说了……”
小刀儿沉痛拿出透红的雪神丹,准备喂服君儿。
“我来!〃
没了接过灵丹,十分珍惜地凝视一番。
“君儿,你可是因祸得福,服了它,保证你武功大进,万毒不侵……”
将雪神丹塞入君儿嘴中,又灌了她两口烈酒,将灵丹逼入肚子。
小刀儿赶忙想运功催化,但灵丹一下肚,君儿已不再抽搐,脸色也转为红润,药效似乎巳发作。
没了莫可奈何道:“神丹下肚,果然有效,你省省吧!〃
小刀儿露出笑容,终于挽回了君儿生命,这之间他才领悟到生命才是世间最宝贵的东西——比起其他东西来说。
灵丹可以再寻,但生命一消逝就永远没了。他庆幸自己没舍弃君儿的生命,纵使用了要医父亲疾病的灵药,也不甚觉得后悔。
他替君儿把脉,果然活跃多了,笑容更可掬。
没了问:“生命真可贵?”
小刀儿轻轻一笑:“比起药物来说,是如此。但比起你,就不可贵了。”没了哦了一声,不解,而戏谑道:“我不知道我如此珍贵?”他追问:“如何珍贵法?”
小刀儿笑道:“你为我,会拼命,你说,生命对你珍贵吗?”
“他妈的!他妈的!〃
没了不停地敲打酒葫芦,狠狠骂那句他妈的,凝眼瞥向小刀儿,竟然两人眼睛都红了。
君儿病情已安定,就让她躺在床上静养,小刀儿和没了已走出村外。
一阵冬冷凉风刮来,远山的落花都快掉光了。
小刀儿帐然道:“以前小时候,每当此时,我一定砍了很多木材,准备给我娘好过冬,那时我才十一岁,好校”
没了安慰道:“长大了,许多事都不堪回首,人说成长是痛苦的累积,看淡些,什么都会过去的。”
小刀儿苫笑,也不再一味沉沦痛苦回忆中,两人找了一棵落满大枯叶的梧桐树,坐了下来。
他问:“你呢?最近几天都去了哪里?”
没了道:“柳西家找你,你却不见踪迹。我只好去查剑南舟,因为我老是认为是他死自己师父而使你蒙冤。”
“结果呢?”
“什么也没查到。无怨老人可能真的是寿终正寝。”没了道:“后来就跟到这里来了。”
小刀儿道:“还好你赶来,否则当时我真想杀了剑南舟。”他叹道:“不知怎么,自从杀了柳西湖以后,就一直想杀人。”
“不是你想,而是环境逼你如此。”没了道:“事实上他们都该死。”
“我总觉得杀孽过重。”
没了安慰道:“你又杀了几个?人在江湖,难免身不由已,你觉得难过,以后少开杀戒就是。”
小刀儿想想,除了柳西湖和天鹰崖那两名狱卒外,似乎已没杀过人,今天早晨那名华山弟子,也只是受了伤而昏死过去。心想着他们该死,心情也就比较好过些。
夕阳西沉,枯树林立闪金光,就像堆在一起的红珊瑚。
小刀儿道:“我们回去吧。”
没了道:“再等一下,让君儿多休息,这对她有好处。”
“可是……她可能有危险……”
没了笑道:“我们从此处看向小村,有动静一定瞒不过我们,你急什么?喝点酒,暧暖身!〃
小刀没办法,只好陪他喝酒。两眼却不停瞅向小村庄。
直至二更天,没了才和小刀儿一同回房。
房中已空无一人。
小刀儿焦急直叫君儿,翻遍屋内任何可藏人的地方,就是找不着。
他怒声道:“光头兄!我说要早点回来,你就是喜欢喝酒……”
没了摊手无奈道:“我哪知真有那么多人想捉她?连让她休息……”突然瞪向门口,已说不出话来,那种惊愕,竟比刚才君儿失踪还强烈。
“你……你没失踪……”
君儿活生生地倚在门,身形虽憔悴,眼眸精神却有神。
“君儿你去了哪里?害我们找得好急!〃
小刀赶忙奔前,扶她回床。
君儿歉然一笑,病容还在,语音较弱,道:“我一醒来……见不到你们,就急着出去找……后来听到你的叫声,才赶回来。”
小刀瞪了没了一眼,随即替君儿盖上棉被,道:“都是光头和尚缠着我,害你受了惊!
你伤势耒复,千万别乱走动,知道吗?”
君儿淡然一笑:“我觉得除了虚了点,并不感到痛,大概没什么关系了!你别怪大和尚,他只是要你陪他喝酒而已。”
没了笑得十分僵,平时油腔滑调的他,现在显得十分笨拙。
对他这种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这种现象并不多见。
小刀儿也感到刚才有点失态,歉然道:“光头兄,我不是有意的,只是方才,实在有点意外。”
没了频频点头,“不错,是意外,大大的意外,连我都料错了,你骂的没错,俺照单全收。你也别客气啦,君儿刚醒,需要吃点东西,我去找些食物。
你千万看好,别又怪我让她溜了!〃
说完他转身抖动后脑勺像嘴巴的赘肉,就像一张鬼脸,已踏出门槛。
小刀儿和君儿被逗得发笑。
雪神丹的药效果不同凡响,只三天时间,君儿已能起床,甚至可以作菜饭,可说好了七八成。
中午,吃完午膳。
小刀儿道:“君儿伤势已好,我想该送她回王大户那里去了,我们还有事要办!〃
没了点头道:“好啊!那里很安全。”
君儿从外头走进门,解开围裙,怅然道:“你们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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