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杂活保养得极好，此时正捧着一个黑木盒子倒不起眼，一张小巧俊秀的脸孔满是惊惧垂得很低，生怕有人认出他似的，只在偶然间抬起眼四下一瞟，又飞快低了下来，一双清澈明眸却如小鹿一般惹人怜爱，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些天才被唐月用恶劣方式逼出死角的卢洛羽。
不顾父亲的反对，他一心想要再见唐月一面，虽然当时一时心里气恼给了唐月一个耳光，可是唐月……迫切的想让他再见唐月一面。
真是理不清的思绪……
唐月的火爆脾气又要发作起来，外表温和……呃，只限于没有瞎眼前的唐月，的确是个温文和善的男人，可是知道他真性情的人都会鄂然他怎么会是个大夫，还是一个拿着刀为人开刀的外科大夫……
看着站到自己面前的卢洛羽，唐月着实吃了一惊，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自己的脸颊，记得那一巴掌可真是实在又干脆的一巴掌啊。
又想起那晚自己那样对待他，结果现世报就那么快那么惨的到来，不免一阵尴尬。
唐月尴尬，卢洛羽更是一张脸红成了虾子，更是连脸也不敢抬，咬着唇半天没敢出声，只是颤着手把木盒递到唐月面前。
唐月看了看他手中的木盒，又看了看卢洛羽，轻轻一笑，“这行不适合你，还是早些回去当你的公子吧。”
特别是他所擅长的学科，外科……
曾经他的导师也说过他的性格不适合当外科医生，可是他也有自己有优势的一面，稳重，自制，对于工作肯埋头苦干，有耐久力，那时的他把自己的真性情一直压抑着，埋头学医，特别是一些技术难的课题，他可以昼夜不分的查资料看病历，那时的他可不像现在这样暴躁易怒……
他不了解卢洛羽，可是就他那一身细皮嫩肉是受不了学医的苦的，看他站在自己面前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要真让他拿刀盒斧去截肢断臂恐怕他是那一个先被吓哭的人吧。
卢洛羽的头低的几乎要埋进衣襟中，双手却执着的端着木盒举到唐月面前，唐月眯了下眼，心想真是个倔强的小孩，伸手接了他举到面前的木盒，打开一看竟是一本看起来很古老的册子。
今天一天也没少见这种东西，不是黄金万两便是珍奇古玩，或是残本……当然贫家子弟是拿不出这些东西的，也选了自认为珍贵的东西送来，像卢洛羽这样的身家能拿出这种古奇之书，唐月也没有多少惊奇。
随手翻了翻，书中所写的确让唐月啧啧称奇，他来自现代所见所闻自是古人不能想像，因此也常犯一些自大的错误，总认为古时落后不发达却忽略了古时也有许多灿烂的宝贵知识。
能诚心拜他师傅为师也是见识了师傅的身手心悦臣服所致，而这本书更是讲解了许多古人的‘外科’治疗，特别是一篇关于痔疮的制疗，就让唐月不得不感叹古人的智慧。
唐月看得爱不释手了……
唐月看的聚精会神，卢洛羽才敢抬头看他，看一眼又慌忙低下头去。
“你不适合。”
还是那句话让卢洛羽兴起的一丝希望瞬间破灭，不是唐月太过为难他，实际上卢洛羽今日的举动让唐月很意外，合上书本放进木盒里，唐月再次抬头看着他。
卢洛羽有些急了，涨红了脸，身子颤了颤让人以为下一刻他就会转身逃走，“我……我可以……”
看卢洛羽那胆小又羞涩的样子，让唐月一天的气闷尽消，满含趣味的盯着卢洛羽，“做我的徒弟很辛苦，你既没有基础，又没有什么常识，一切都要从头学习，我会教的很累，而且这一行要有足够的耐心和毅力，你……”唐月垂下眼来，不忍看他泫然欲滴的表情，很想答应他，这个少年总是勾起人心底最软弱的柔情。
至少唐月是这样的。
可是一想到他的身份又觉头大，就算他胆小，懦弱，手不能抬肩不能扛都无所谓，只是他这身份岂不又要给自己找麻烦。
打定主意拒绝他，唐月眼睛转到一边，看到小五正帮一个脚掌化脓的老者清理，嘴角微微一勾，“你能做吗？”
卢洛羽顺着唐月的目光一看，脸上的神情不自在起来，蹙了下细长的眉又望了望唐月，不由的向后退了一步。
唐月看他反应也知难住了他，“你以为拜师来学什么，给你张桌子就可以给病人看病了吗，说实话其中一项就是打杂，这种工作是基本最常见的。”
这话说的极是苛刻不留情面，实际上唐月是想卢洛羽知难而退，所以也没露出多少柔和的表情，可是看到卢洛羽一张小脸瞬时变得苍白，心中又觉不忍。
迟疑了一下，卢洛羽看着那老者的伤处，深吸了口气，毅然向那老者走去。
唐月勾起唇角，早看出来你不行，就算再倔强又能支持多久呢？将木盒推到一边，又接着挑选下一个弟子。
卢洛羽蹲下身来，看了一眼那伤口，几乎要扭头呕吐，这老者的脚掌烂了大半，脓包白中带黄被小五挑破了口子正流出来，一股子腥臭让人窒息。
卢洛羽知道这是唐月在考验他，想让他知难而退，而且对他来说也确实是个难题，卢洛羽咬紧牙，毅然挽起衣袖，唐月一直暗中注意着，看他真的接了小五手中的工作也不由的蹙起眉头。
这小子来真的呀……
卢洛羽毕竟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哪做得了这件事，忍不住胃里翻滕，看着那散发着恶臭的疮口，终于忍不住扭头大吐起来，原来白晰异常的脸更是惨白一片，唐月心里轻叹一声，从位子上站起来，拿了湿帕子走到卢洛羽面前递给他。
“你这又是何苦。”
卢洛羽睫毛上沾着泪珠，接了唐月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我……你收下我吧，我……我不想呆在家里。”
唐月看了他半晌，在唐月的目光下卢洛羽越发显得无措，双手搅着帕子看那神情几乎要哭出来。
“你爹同意吗？”终是心软了，唐月心底叹口气。
“嗯……”卢洛羽咬咬嘴唇，“是我自己的主意……”
“你要真想学医就来吧，不过……你得回去跟你爹说好，免得他对我兴师问罪。”
卢洛羽一愣似乎不太相信唐月的话，眼中有着疑惑，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先生……”
看他一瞬间惊喜的样子，唐月也轻轻笑起来，“回去好好跟你爹说。”
卢洛羽脸上的笑意更重，开心的笑起来，“我……我跟我爹说去……”说着便向外跑去，开心的竟像个天真的孩子，唐月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以后可要麻烦了。
一回头，却见言子冬一脸黯然的看着他，眼神中尽是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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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月吃了一惊，忙起到言子冬身旁，“冬子，你这是怎么了？”
言子冬低下头，“唐大哥，当初我也想拜你为师的……是不是我太笨了，所以不肯……”
唐月鄂了一下，随即一掌拍在言子冬的头上用力揉了几下，“你这个笨小子，计较这个干什么，唐大哥只想把你当朋友当兄弟，你想学医唐大哥几时藏过私，何必拘泥形式。”
言子冬还是闷闷不乐，“可是……唐大哥教我医术，于理……”
“唉，死脑筋。”唐月好笑的敲了他一记，“怎么唐大哥交不得你这朋友，非得划清界线才行啊。”
“当然不是！”言子冬抹了下眼睛，抬头轻轻一笑，“唐大哥当我是朋友，子冬……子冬很开心。”
“傻小子，要说多少次啊……对了，不是让你再留意一处宅子吗，这次收的几个人中家住得有些远，得给他们安排住处。”
“嗯，南街有处宅子，房舍齐全，早年东家举家而迁，托人要卖。只是宅子曾经死过人，听说还闹鬼……很多人嫌晦气，至今闲置，价钱也要的不高，不知唐大哥可相得中……”
“切，讲究什么，哪个地方没死过人，一打起仗来尸横遍野又要怎么办，只要方便你就做主买下来吧。”
言子冬笑了笑，“行，我再去看看，唐大哥今日收了几个了？”
唐月抓抓头巾，“嗯，大概十五个了。”
“是不是太多了。”
一般的人收徒也不过两三人而已，而唐月竟然一口气收了二十来个人，这在什么地方也太多了。
唐月却是有自己的考虑，轻轻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刚才那个人……”
一提到卢洛羽，唐月眼中便涌出一丝笑意来，眼中露出平时不见的温柔之色，言子冬看得微微皱眉，可是唐月自己却是没有发现。
“他是卢相三公子。”
“什么？”言子冬吃了一惊，“唐大哥真厉害，可是以他的身份……我怕……”
“没关系，若是一般官家子弟我也懒得沾手，不过那小子若是想来就让他来吧。”学不学医倒无所谓，封闭了五年该好好接触一下外面的社会才是。
“可是……唐大哥，一向不是不喜于结交朝廷中人吗，为何对他……”对他如此不同，这是言子冬此时心里最想要知道的事情，似乎这几天他错过了很多消息啊。
唐月笑着摇摇头没有多说，看了眼门外衣然长龙一般的队伍，有些痛苦的叫了一声。
唐月选徒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短短三天从近三百人中选取了四十人，这些人有的是贫苦子弟有的是富家远亲，甚至是同行中人，只要是有诚心来学医的，倒都是唐月认认真真的选出来的，虽然说他不能说自己一定会慧眼识人，但却也是坚持做到了一事同仁。
至于以后的道行嘛，那句话——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他不怕自己的医术外传，他没有这种观念，或者说他的觉悟确实比这个时代还需要依靠这些东西谋生的人高些，他希望发扬医学事业，这是任何一个由衷热爱自己事业的人的愿望，虽然出发点是找些免费劳动力。
唐月也并不想显示自己的胸襟，也许心里有那么一丝不甘，他在现代所学不甘就此埋没，还有他在师傅那里所学的知识更该造福人类，毕竟看了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