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君说:“我看着他们相识结缘,难道你比我更清楚?”
展玉箫说:“他的眼睛里没有爱,只有困惑。”
梦君问:“现在你要去哪里?”
展玉箫说:“那些被困的人,总算也是我的师叔师伯,虽然懦弱无能,但并不是坏人,所有的一切仅仅是因为能力有限,就像贫贱的夫妻无可避免的悲哀一样,那是个可怕的深渊,里面的人尽管很想逃离,却只是深陷。”
梦君说:“我可以让我的朋友打听一下,说不定那个高人已经救出了四大派的高手。倘若果真救出,我也就对语微这丫头有个交代了。”展玉箫问:“语微是那种让人一见就很怜惜的女孩吗?”
梦君说:“语微太弱小了,又是个灵气逼人的孩子,让她学琴棋书画,兴许能有些造诣,但是说到学武,她必须得付出她难以承受的代价。像这样的女孩,就应该受到保护,生逢这个时代,就是她最大的不幸。”
展玉箫淡然一笑,一只白鸽飞了过来,梦君取出一张纸条,用丹青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绑在鸽腿上,将鸽子放到天上,这才说:“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二人向回走着,走了一阵,展玉箫忽然说:“姐姐,你的功夫,明明就是仙琴派所传,为何你不寻根问祖,找回当年大派的辉煌?如果现在武林有仙琴派,那么别说荷兰人,就是大清,也要忌惮几分。如此泱泱大派,百年辉煌,居然从此销声匿迹,你心里就不想弄个明白?”
梦君说:“我难以担当重任,况且我无从谈起,唯一知情的人,却是我最不想见到的人。”
展玉箫说:“人心里其实常有难以逾越的障碍,或许事情过了,会觉得自己很傻,但是当时,却难以自拔。回头一切都是悟,执着现在便是魔。牟公子若是仍然如此,只怕总会将自己的一生葬送于此,他武功很高,感情,却如此脆弱。”
梦君一笑,不置可否,她觉得眼前这女孩过于成熟,和她曾经年少时的无知简直不可相提并论,那时的自己,甚至现在的自己,都未必如同她一样冷静。只不过这未免过于老成的话,到底是否出自她的内心,那就不得而知了。
两人走到月色初上的时候,梦君这才收到飞鸽传书,说四派之人已经给救出去了,蘅芜山庄也人去楼空,了无一人。
展玉箫问:“和你飞鸽传书的,是什么人?”
梦君说:“说起来我也不知道,只不过这鸽子颇通人性,成日跟着我,有一日我就试着抓住它,见它腿上有一张纸条,我取下之后,发现那上面居然是我正想打听的一件事情,我心存感激,就回了一张纸条,以示感谢,没想到它的主人又谴它前来,说不必客气。你知道身在乱世,家书万金,要想能随时知道自己想了解的事情,实在太难,而这个人却知道很多。后来久了,我发现鸽子不时会有所改变,想来是鸽子也有在路上被人拦截,或是受到伤害的时候,而此人总能将消息及时送到,可见她随时控制着自己的飞鸽,一当没有回音,就会重新遣送一只,此人神通广大,看来本领不小,所以对他的好意,我也就却之不恭了。”
展玉箫说:“天下之大,真是什么奇人都有。台湾岛上的人真是愚昧,以为除了一个红豆仙子,就什么都没有了。其实,荷兰人横行一时,却终不能长久,如果中国人同心合力,对付他们本来不是难事。据我所知,当年他们就是一支败给大明朝廷的溃散之军,只不过钻了个空子,占了先机而已。现在笼络两派高手,坐拥王城之牢,以为稳坐江山,永无后患,那只不过痴人说梦而已。别说圣门,就是仙琴派、四大派隐匿武林的高手重现江湖,也足以闹个天翻地覆。就说那个飞鸽传书的人,如果不是有通天的本领,又怎能有如此手段?高人不屑于出手,可是一当出手,就会石破天惊。”
梦君说:“我很想见到此人,这个岛上,太需要优秀的人。”
展玉箫说:“与其期盼比人优秀,还不如自己努力。姐姐是明白人,怎么也盼着天上掉下月亮?”梦君正要说什么,忽然见到前面一片庄园,便说:“难道这就是英雄山庄?”展玉箫说:“那里明明写着英雄山庄,自然就是了,只不过,谁都知道,英雄山庄里面,并没有英雄。”
两人正说着,忽然几匹快马飞奔而来,从两人身边擦身而过,向英雄山庄飞奔而去。展玉箫喝道:“如此无礼,该打!”手上一拍,一道掌风飞出,那马上的一个年轻男子头也不回,反手一挥,便将那道劲力化为无形。
展玉箫看着那一群青衣男子远去的影子,一时气愤,说:“今日一定要教训这几人!”梦君急忙说:“姑娘留步!”展玉箫停了下来,梦君说:“姑娘难道不觉得奇怪?英雄山庄没有如此好手,就连台湾岛上,年轻人中,功夫能够如此的,也是少数。刚才这几人风尘仆仆,显然一路赶来,武功高强,看不出路数,行迹就很可疑,姑娘别轻举妄动,我想看个究竟。”
展玉箫说:“好,弄清楚哪个庙里来的鬼,我好去拆他的菩萨!”
梦君一笑,两人从旁边越到院子里,看着无人,来到大厅外,飞身倒挂在粱上,看到大厅上一个中年男子唯唯诺诺的和几个年轻男子说话,一个老头忙前忙后的招呼着,展玉箫轻声说:“这个夏庄主可也真够放得下架子。”
梦君说:“听他们说什么。”展玉箫屏息静气,只听一个年轻男子说:“家师派我们兄弟五人前来,一则是为了商量台湾武林的长久之计,二则是向夏庄主表示崇敬之情,这么多年,如果不是英雄山庄执台湾武林之牛耳,台湾武林,早就名存实亡。”
夏玉不好意思的说:“少侠过奖了,少侠请坐,咱们慢慢商量,令师,令师现在何处?何时会来?”那几人坐了下来,刚才说话的人继续说:“家师一直忙于调教弟子,对外面纷争本来从不介怀,只不过看到最近越来越多的武林同道遭到屠戮,有心想要阻止这一场武林浩劫,所以才命弟子们出山,找夏庄主商量。”
夏玉点头说:“我知道,我知道,令师是有能力的人,心忧天下,是武林之福,百姓之福。”那年轻人说:“对了,今天怎么没见到几个人?夏庄主,英雄山庄不是常有英雄聚会吗?”夏玉叹说:“人都是趋利避害,现在各派之人受到威胁,都去了天医派,英雄山庄,已经多日没有客人了。”
那年轻人说:“是啊,那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夏庄主不必放在心上,只要有我兄弟五人在此,就不会让英雄山庄受到威胁。”
夏玉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忽然间一声冷笑传来,展玉箫回头一看,只见院子里已经多了一个绿衣妇人,飘然而立,却又气势汹汹,正是庄小璞。展玉箫心想:她赶得这么快,到底是为了什么?
只听她说:“听说英雄山庄来了几个武林高手,在下想要见识,请庄主行个方便。”
夏玉来到外面,说:“这位姑娘,夏某并不认识你,你找错人了吧!”庄小璞手上一挥,立刻将夏玉击退一边,一直退到大厅中央的座位上。庄小璞这才冷冷的说:“自然不是找你,五位少侠,你们行侠仗义,救了英雄山庄十数名弟子,功劳不小,不过我对你们的本事更感兴趣。”
展玉箫看看梦君,梦君摇摇头,两人扭头继续看着庄小璞,只见她一脸轻蔑的笑容,似乎对即将发生的一切胸有成竹。
那几个年轻男子走到外面,刚才一直说话的人朗声说:“姑娘,我们……”庄小璞冷声说:“什么姑娘,姑奶奶走江湖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里找狗屎吃呢!姓陆的,你是大师兄,我就和你这号称‘玉面飞剑’的新锐少侠比划比划。”
她手上一动,一柄长剑已经向那姓陆的男子刺去,梦君看出她的剑招,和“自然剑气”大抵相同,一招既出,满庭皆风。
姓陆的青年急忙出剑,两人顷刻间斗在一处,展玉箫说:“这是银扇门的绝技,‘白色风暴’,着意于剑气,威力不可小视,这人虽年轻修为却也已经不错了,不过和庄姑娘相比,只怕还差了不少。”
梦君说:“银扇门?”展玉箫说:“明朝末年,中原武林正是鼎盛之时,各派高手层出不穷,像银扇门这样的门派,虽不及五大派这样称雄江湖,但是也是人丁兴旺,后来由于战乱,民不聊生,武林门派也纷纷瓦解,各派留下来的,也都是少数。”
梦君说:“大明江山还在,什么末年,小小年纪,胡言乱语。”展玉箫说:“那还不都是一样,你以为大明风雨飘摇的江山,能支持多久?大清的铁蹄势不可挡,岂是大明一个将军,一个愿望能够化解的。姐姐是明白人,明知不可能的事情,却偏要相信。”
梦君没有说下去,忽然庄小璞大喝一声,陆姓青年向后跌倒,长剑落到一边,旁边的人急忙将他扶起。
庄小璞冷笑一声,说:“我还当是什么高手,原来不过如此。”夏玉笑说:“姑娘,姑娘有话好说,大家都是中国人,都是朋友。……”庄小璞冷冷的说:“夏庄主,你闭嘴,就你也配和我说话!陆诗语,回去告诉令师,别在这里装神弄鬼,我迟早会取了他的狗命。今日你可以离开,别的人,全部都要留下。”
陆诗语身后一个青年上前几步,喝道:“狂妄,你才胜了我师兄而已。”说完身子往前一扑,一柄扇子向庄小璞打去。庄小璞冷笑一声,手上打出流光扇,但见七彩光芒一闪,那青年被一击之后,被卷得向后直滚,一直滚到夏玉旁边。
庄小璞得意的说:“还有谁要来吗?姓陆的,如果你三日之内,叫不来令师,那你的几个师弟,就得葬身于此。”
忽然一阵狂妄的笑声传来,展玉箫抬头看去,只见对面树上,坐了一个白衣公子,正是古玉龙。庄小璞喝道:“你笑什么?”古玉龙说:“庄姑娘,这么多年过去了,岁月见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