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我现在想要你的老命,很明显,烟头起不了作用,不信你看……”
在沈笃义惊骇的目光下,叶欢曲起中指,潇洒的将手中燃着的烟头轻轻一弹……
烟头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红色的弧线,轻轻落在浸透了汽油的书架上的那一刻,沈笃义浑身一颤,终于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心理压力,整个人无力的瘫软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果如叶欢所说,烟头没有点燃汽油。
沈笃义还来不及庆幸,叶欢又邪笑着道:“所谓活到老,学到老,看来读书真的很重要,刚才那个实验证明,烟头的燃点果然不及汽油的高,所以没起火,我们来继续下一个实验……”
啪的一声,打火机幽蓝的火苗在充满了汽油味的空气中颤颤巍巍的晃动……
“烟头点不燃汽油,那么明火能不能点燃呢?我们拭目以待……”
沈笃义终于崩溃了。
“叶欢,住手!我告诉你南乔木的行踪!快住手,真的会死人的!”沈笃义的声调都变得尖细了。
叶欢癫狂的神态因沈笃义的这句话而变得和缓,通红的眸子里升起两团希望的火焰。
关上打火机,叶欢身子微微前倾,望着他冷冷道:“沈笃义,希望你最好能说实话,不然我这辈子以杀你为唯一目标,我们不死不休。”
沈笃义打了个冷战,脸上的恐惧之色不曾稍褪,他知道,叶欢这句话不是威胁,他说得出做得到。
原来那个叫南乔木的女子,竟是他的逆鳞。
错了,大错特错了,这一步棋实在走得糟糕之极!
沈笃义苦笑,声音干涩道:“叶欢,我也是为了沈家好,为了你好……”
叶欢不说话,神情却很不耐烦,手中仿佛不经意般把玩着打火机。
沈笃义咬了咬牙,终于道出实情。
“南乔木是我派人用私人飞机送走的,目的地是英国伦敦……”
叶欢腾地站起身,揪住他的衣襟道:“她在伦敦?具体地址呢?”
沈笃义苦笑道:“我话还没说完,飞机确实到达了伦敦,这本来是她的要求,她说想由伦敦转道剑桥镇,在剑桥大学攻读心理学硕士,我答应了她的要求,只要不在国内,她可以去任何地方,谁知道……到了伦敦后,南乔木趁监视她的人不备,在伦敦的闹市中失去了踪迹,我动用了一切关系,却只打听到南乔木离开了英国……”
“她去哪里了?”
沈笃义摇头道:“不清楚,我真的不清楚,这件事有点奇怪,我从来不知道南乔木居然有海外关系,我甚至动用了驻英大使馆的官方外交途径,才等到英国移民局官员的回答,而且他们的回答根本没有任何用处,他们告诉大使馆,南乔木的行踪已被列入英国国家机密,大使馆向英国政府提出抗议,对方却告诉我们,南乔木已在昨日获得了英国国籍,按我国的法律,如果公民加入外国国籍,即表示同一时间丧失了中国国籍,所以大使馆没有权力提出抗议,英国政府有责任保护本国公民的隐私……”
沈笃义看着叶欢,低声道:“现在我也不知道南乔木去哪儿了,只知道她消失的第二天便离开了英国……”
叶欢的脸色刹那间变成了死灰色。
“这么说……她真的不知所踪了?”
沈笃义垂头叹息。
二人在厢房中沉默着,沈笃义紧张的盯着叶欢手里的打火机,冷汗浸湿了全身,一股从未有过的惧意在周身蔓延。
叶欢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沈笃义,眼中一片空洞,就像个毫无生气的死人一般,难捱的沉默中,空洞的眼神渐渐燃起两团火焰,火焰越燃越大,直至两眼通红,神情也变得极度扭曲起来,刚刚收敛的疯狂之态又渐渐抬头。
“沈笃义,我失去她了,你知道吗?”叶欢嘎嘎怪笑起来,笑声如夜枭般刺耳。
“你害我失去了爱人,我永远失去她了……”
“沈笃义,做了恶事是要遭报应的,你要为此事负责,天若不报,我来报。”
沈笃义的脸色也变得惨白一片,他感到死神的脚步渐渐临近,周围的空气仿佛稀薄起来,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思想已一片空白……
……
深夜。
沈笃礼的书房里还亮着灯。
作为国家领导人,他的休息时间太少了,每天基本只能睡四五个小时,其余的时间便是不停的工作,批示文件,开会,会见外宾……
他太忙了,忙得分身无术,为了这个国家的平稳运行而兢兢业业的付出着自己的精力和时间。
书房内的电话骤然响起,打破了房内的寂静。
沈笃礼微微皱眉,这个时候打来电话,一般不会是什么好事。
轻轻叹口气,沈笃礼接起了电话,道:“我是沈笃礼。”
“沈总理,您好,我是周媚,打扰您了。”
沈笃礼的语气顿时缓和下来,笑道:“原来是周媚呀,这么晚有事吗?”
周媚的声音有些焦急:“沈总理,叶欢是不是回了老宅?”
沈笃礼一愣:“我不大清楚……叶欢怎么了?”
周媚急道:“沈总理,您还是去问问吧,乔木离开叶欢的事儿,叶欢已查出是沈三叔所为,今晚他不声不响的叫了车,去加油站加了一桶汽油,然后不知所踪,我担心……”
沈笃礼心中一沉:“你担心他打算找老三?”
周媚轻叹道:“沈总理,您还是先问问吧,以叶欢的性子……我怕他真的会杀了沈三叔,乔木这一走,叶欢整个人都变得有点癫狂了。”
沈笃礼浑身轻颤一下,当即便挂了电话,朝书房外办公的机要秘书刘思成扬声道:“思成,快,叫上几个人,我们去北厢房看看,快!”
……
同一时间,老宅竹园里的沈崇武老爷子也被警卫叫醒。
“什么?叶欢进了北厢房后,里面传出惨叫声?是老三的声音吗?”沈崇武也睡不着了。
警卫低声道:“是的,不知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沈部长的声音好像很痛苦,由于两位都是沈家人,我们不便闯入,于是特来向首长报告,请首长指示!”
沈崇武想了想,索然叹道:“终究还是惹出了祸事,这桩事办差了,不该,不该呀……”
一边叹气,沈崇武一边披上衣服,冷冷道:“走,叫上几个人,去北厢房。”
……
同一时间,沈家老四沈笃仁,以及刚从军区回家休假的老五沈笃智,也都被警卫叫醒,夜色下,几拨人影匆匆赶往北厢房。
这一夜,叶欢一手搅动了风云,沈家因他而动荡……
……
北厢房。
叶欢表情狰狞的注视着沈笃义,手中紧紧握着打火机,空气中的汽油味仍旧浓烈,然而比汽油味更令人恐惧的,是叶欢那双因充血而通红的眼睛。
那双眼睛像一只走投无路的困兽,在做着临死前的最后一搏,有一种绝望的凶戾。
沈笃义垂头丧气站在厢房中间,不知是寒冷还是害怕,他的身躯不时的轻轻颤抖着。
只有经历过才能体会,原来比死亡更可怕的,是即将死亡的过程,时间仿佛在这一段凝固住,如同猫爪下的老鼠,惶然而绝望的被戏耍着,欲死而不能。
“沈笃义,有个问题我一直想不通,乔木和我的感情之深,旁人无法想象,这样的感情是经得住任何考验的,无论遇到多大的压力,她也不会这么不声不响的离开我,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逼她离开我?”
沈笃义盯着他,道:“我如果说出来,你能放过我吗?”
叶欢笑了:“你一把年纪了,我也不忍心骗你,不管说不说,你都死定了,沈笃义,你拆散我和乔木的那一刻起,已注定了你的命运。”
沈笃义冷笑几声,闭上眼,干脆不言不动了。
叶欢笑了笑,语气却无比阴森:“罢了,过程我已不想去问,总之,我已失去乔木了,沈笃义,带着你的答案下地狱吧……”
沈笃义听出了话里的杀机,顿时惊惧的睁大了眼,看着叶欢手里的打火机窜出幽蓝的火苗,他的瞳孔急剧的涨大,又飞快缩小。
正待叶欢打算点燃汽油的时候,北厢房外啪的一声响,两道雪白的探照灯照亮了窗外的夜色,将房内沈笃义和叶欢的身形照得无所遁形。
“叶欢,不要犯傻,赶紧出来!”沈笃礼在门外低声喝道。
叶欢愣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妈的!老子总被探照灯照,在宁海也是,在京城也是,难道老子天生就是作奸犯科的料?你们又有多少人把我包围了?”
“叶欢,你要冷静!赶紧出来,别再错下去了!”
听着叶欢有些疯狂的声音,沈笃礼不由感到紧张了。
“出来?好,老子就出来!”叶欢狞笑一声,伸手抓过旁边的沈笃义,很光棍的打开了房门,一手紧紧拽住沈笃义的衣领,另一手则死死握着打火机。
厢房的门打开,叶欢微微眯了眯眼睛,适应了强光后,发现沈家的人全到齐了,两位叔叔,一位老爹,还有一位身处黑暗中的佝偻身影,看不清面目,却能感受到他重如山岳般的威严。
见叶欢挟持着沈笃义出现在门口,院中的沈家诸人震惊万分。
“叶欢,你到底想干什么?”沈笃礼低沉喝道,脸上带着痛惜。
叶欢尖声大笑:“想干什么?我倒想问问你们想干什么!”
“为了利益,为了权势,联什么狗屁姻!壮大你们的家业,扩张你们的势力,任何人的幸福都可以拿出来牺牲,任何人都只能成为你们棋盘上的棋子,这就是他妈的豪门!”
叶欢浑身颤抖着,眼泪布满脸庞,望着眼前一张张惊愕的脸,积蓄了数日的悲苦终于彻底发泄而出。
“乔木和我在一起二十年,二十年啊!你们的人生里有几个人能无怨无悔陪你们二十年?这二十年里,她一直为我默默付出,贫困也罢,富贵也罢,她始终像我的影子,从不离我半步,她从未向我提过任何要求,而我还来不及为她做点什么,我们俩就被这狗日的拆散了……”
叶欢哭得腰都弯了下来,心窝处又传来熟悉的刺痛,仿佛被一把刀子反复的扎着,痛彻心扉。
门外诸人纷纷动容。
“一个二十岁的姑娘,被你逼得孤身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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