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他们”，安东尼说，“就像一群在操场上活动的企鹅，你知道他们拎着箱子去哪儿吗？”
“当然！去帮助穷人，对吧？”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从前我没这么想过。他们自称为圣徒，其中肯定有原因嘛。“对，他们去帮助穷人。”
“才不是呢，他们去自动洗衣店，看见了没？”
这话没错。只要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时髦的黑箱子里露出内衣的一角。这样看来，他们没有洗衣机，没有小汽车。他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白天同时出门，就像耶稣的十二使徒那样。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又有好多阶梯，等着我们去攀登啊。这就是我的新主意：把钱赠给后期圣徒。
第二天放学，我一早守候在后期圣徒住所的围墙边，看见第一个回到家的人，我马上问道：“打扰一下，请问，你们帮助穷人吗？”
“什么穷人？我不太懂你的意思。”他的声音很强劲，听起来像个足球运动员，或许他来自瑞典，也或者是荷兰。
“任何穷人都可以。”我答道。
“你在乞求点钱？”
“不，不是这样的。”
“告诉你吧，我们屋子里，一分钱现金都没有，不要因为我们穿着体面的衣服，你就产生错误的感觉。我们的生活很清贫，没有洗碗机，没有有线电视，没有微波炉，当然，更没有私家汽车。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也就是说，你们是穷人，对吗？”
“一定程度上，可以这么讲。”
第13节：怎么可能穿上乐步鞋
那天晚上，轮到我倒垃圾，趁着天黑，我拿了7000英镑，准备塞进后期圣徒住所的信箱里。结果，才塞了几百英镑，我就着急了，因为时间似乎已经过了很久，我开始祈祷，寻求帮助。这时，圣徒尼古拉斯出现了。他说，如果我把钱直接从烟囱里扔下去，会容易得多，我解释道，那样子温度太高，钱会被烧着。当我们往信箱投入了4000英镑后，圣徒尼古拉斯变得不耐烦了，发起脾气，也难怪，每年这个时候，是他最忙碌的时候。他说：“别太着急。穷人将永远在你身边。”于是，他陪伴我走回了家中。
我问他是否遇到过圣徒莫林。
“谁？”
“莫林。”
“我想，我未曾遇见她。我很少出门的。”
“除非每年这个时候，是吗？”
“是的。”
如果说，500英镑等同于攀升了一阶阶梯，那么，4000英镑相当于八阶阶梯。再加上，我曾经帮助过圣诞老人，太棒啦！
B“巴里，你很穷吗？
“如果我是穷人，怎么可能穿上乐步鞋？”
早课开始之前，我在操场上经过了一番思考，终于找到了另一个可以攀升阶梯的方法。当集合哨声再次吹响时，大家都快速跑到自己所在队列的位置上，我在巴里的正前方。
他把身子倾斜过来，靠近我耳边说道：“品客薯片。”
我把薯片递给了他。
散着可爱的玉米卷似头发的女孩，站在我们身旁的另一队列中，她说：“为什么你自个儿不买品客薯片？”
“没这个必要。我可以吃别人的。”巴里掀开我的品客薯片的盒盖，对我使了使眼色。
就是这一眨眼，一个念头钻进我的脑海。难道这又是一个攀升阶梯的办法吗？我问道：“巴里，你很穷吗？”
因为刚刚那个眼色，巴里的左眼皮尚未完全睁开来，现在，他的左眼皮急速扇动，接着慢慢睁开，越来越大，最后一动不动盯着我。
“你在说什么？”
“你很贫穷吗？”我重复了一遍。
他冲我的脸上狠狠地打了一拳，我赶快转过脸去，他又朝我的腹部揍来，我不得不坐在地上，喘一口气。他脱下鞋子，放在我面前，说道：“看到这双鞋子了没？上面写着什么？”
可以明显看到，上面写着：“乐步。”
“如果我是穷人，怎么可能穿上乐步鞋？”说着，他又踢了我一脚，这回我感到，似乎一个漫长的周末，我都不可能呼吸了。
这回，我的办法看起来不太成功，不过，也要看你是怎么想的呢。是的，我没有帮到一个穷人，但我努力尝试了，这应该值一阶阶梯吧，更重要的是，我承受了磨难，十分有趣吧，我想，这至少得值五阶阶梯。事实上，当我躺在草坪时，我真的有了一种漂浮起来的幻觉，似乎我就要升入天堂了。安东尼说，这是由于我的鼻孔失血，导致大脑中的气压发生变化的缘故。
扎着可爱玉米卷似辫子的女孩，看见我流血了，吓得尖叫起来。奎恩先生急忙跑过来，想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巴里一个劲解释道：“您知道他对我说了什么吗？您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奎恩先生决定，带巴里去见学校领导，他交待扎玉米卷似辫子的女孩，把我带到一个安静点的地方，让我稳定一下情绪。女孩给我拿来一杯水，坐下来陪我聊天。她告诉我，她的名字叫杰玛，然后问了我一堆问题，比如说，“你们家安东尼支持哪个球队？”“你们家安东尼喜欢什么音乐？”“你们家安东尼是否在星期六一大早去过早期鸟类展览馆，如果有时间，最好那个时候去，因为是免费的，记得告诉他……”
回家的路上，我问安东尼：“乐步鞋子有什么很特别的地方吗？”
“乐步！真是个好主意。我们应该每人买一双。”
“为什么呢？”
“乐步鞋子很棒啊。你只需要把侧边的鞋带打摺，而不需要系个死结。你知道吗，这简直称得上一种艺术。”
“而且，如果谁穿着乐步鞋踢你的话，实在疼得要命。”
“正确。事不宜迟，我们去买吧。”
C遇见了假眼男人
他的一只眼睛直愣愣盯着我，另一只眼睛则偏向左侧。我不知道，究竟该看他的哪一只眼睛。
第14节：异乎寻常的贫困
真是奇怪，果真有位圣徒杰玛。她的全名是杰玛·佳尔佳尼（公元1878－1903年）。她是一个始终都欣喜若狂的人，尽管遭遇了异乎寻常的贫穷，却表现出超乎常人的品质。四月十一日是她的节日。我又到了我的寺院，想好好思考一下，“异乎寻常的贫困”究竟指的什么。这时，我听见有人说道：“这儿有人吗？”
我探出头往外看。只见那里站着一个男人，穿一件名牌的汤米希尔费格夹克，满脸的胡茬，这让我联想到美国莫洛凯岛上的圣徒达米安，他看上去很粗犷，实质却很友善。但是，圣徒达米安永远不可能与汤米希尔费格夹克联系在一块儿，很明显，他不是圣徒杰玛·佳尔佳尼。我说：“我不认识你。”
他答道：“我也不认识你。”
我努力去凝视他的双眼，但我发现，他的一只眼睛直愣愣盯着我，另一只眼睛则偏向左侧。我不知道，究竟该看他的哪一只眼睛。
“这个是你的？”他指着小寺院问我。
我点点头。
“很不错。靠近铁路。我很想知道里面有些什么。”
说着，他弯下身子，朝里面窥探。当然，他是看不见单脚滑行车和空中巡逻飞机的，因为他们严严实实被格子呢毛毯盖住了。他把手伸进寺院，在底部摸来摸去。他摸到一根小管子，问我：“这是什么？”
“有色的保湿凝露。”
他点了点头，把保湿凝露瓶子扔给我，又朝远点的地方望去。
“你在找什么？”我问。
“钱。知道什么吗？”
真是太好了。我今天的第二个机会来了。
我问他：“你很贫穷吗？”
“什么？”
就在我说话的瞬间，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来：“达米安，达米安……”，我自己都惊得跳了起来，更别说那个满脸胡子茬的巨人了：他惊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那个家伙是谁？”
我给他看了看那只步谈手表，说：“那是我哥哥。轮到我收拾桌子了，他喊我回去。你在这里等等我吧。”
“哦，你把我晾在这儿。”
“不会的，实话告诉你，我会给你带一样东西回来。”
“什么？”
“钱。我有一堆钱。”
说着，我就跑掉了。
安东尼站在花园中央，有点气恼的样子，原来，他的那只步谈手表有围墙阻隔无法正常工作。好了，现在可以了，没想到，它竟然收到了红玫瑰电台的节目。安东尼俯下身，趴在围墙上，朝铁路那边望去，他也看到了，有一个男人站在铁路筑堤旁。
“达米安，他是谁？”
“穷人，另一个穷人。你说过，我们周边没有穷人，我越来越发现，不是这样子的。”
“他在等什么？”
“等我，我答应给他一笔钱。”
我正要进屋。安东尼把我拉了回来，“你刚才说什么了？”
“我告诉他，我有一大笔钱。”
“天啊，达米安。”
“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让我搞定这件事。”
安东尼跑开了，拿来我们存放零钱的大瓶子，它几乎有一吨重。“我们可以把这个给他。”
“为什么我们不能也给他几百英镑呢？比如说，五百英镑。”
“不，坚决不能。”
“为什么？”
“一会儿，我再告诉你原因。跟我来。”
我们走回铁路旁。彪形大汉还在等着我们。当安东尼取出大瓶子时，他只是一动不动盯着它，或者说，他可能是一动不动盯着我。
“看，”安东尼说，“一堆钱。我们成年累月，才积攒了这么多。为了穷人们，我们想捐献它，做点好事。拿着它吧。”
彪形大汉不为所动。安东尼把瓶子放在草地上，说：“我们得走了，现在是喝下午茶的时间。”
彪形大汉一句话也没说，也没有碰一下那个瓶子。他傻愣愣地注视着我们，直到我们穿越了旷野，消失在地缘尽头。
D安东尼被惹恼了
如果我们给别人更多的钱，只会让他们变得更加贪婪，那么，钱有什么用呢？
“我认为，我们给他的钱不够。”
“足够了，我们先四处走走，”安东尼说，“我不想让他知道我们住在哪里。”
第15节：他们自身很贫困
“为什么呢？”
“因为那样太危险了。你小心点为妙。达米安，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非常贪婪，金钱让他们变得不可理喻。你需要小心些。你有没有告诉过别人，发生在我们身上的这一切？”
“真的没有，什么都没说。”
“那你在干什么？”
“我只是想做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