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迅速、这样广泛和这样彻底的革命。经历了这个革命,世界的面貌,甚至它的自然形状都在改变着;政治疆界被抹掉或移动了,似乎它们只是绘在地图上的线条一样;人口从世界的各个角落急匆匆地集中到大城市;各种生活习惯也正发生着惊人的突然而彻底的改变;自然真相的研究无限地被刺激着、鼓励着,它们在生活上的应用不仅是切实可行的,而且也为商业上所必需。即使那深入人心的最保守的道德和宗教观念以及各种爱好,也深刻地受到影响。因此,认为这个革命对于教育只有形式上的和表面上的影响,那是难以想象的。
在工厂制度之前,存在着家族和邻里制度。今天我们这辈人,只要回溯一代、两代、至多三代以前,就能发现那时候一切典型工业实际上在家庭进行,或者群集在它的周围。穿的衣服绝大部分是在家庭里缝制的;家庭的成员一般都熟悉剪羊毛、梳理羊毛和纺羊毛以及纺织机的操作。室内照明的整个过程,不是按一下电灯开关就行,而要经历宰杀牲畜,提炼油脂,制成烛芯,制造蜡烛这样长时间的辛勤劳动。面粉、木头、食物、建筑材料、家具,乃至金属用品,如钉子、铰链、锤等等的供给,都是附近的作坊生产的。这些作坊经常供人参观,往往是邻近地区集会的中心。因此,从田间原料的生产到成品的实际应用这一整个过程,都明显地显示出来。不仅如此,而且实际上每个家庭的成员都分担了工作。当儿童有一定的力气和能力时,就逐步地传授给各种生产过程中的诀窍。这是直接和亲自关切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到了实际参与的程度。
我们不能忽视这种类型的生活中所含有的训练和品格形成的因素,即养成守秩序和勤劳的习惯,对于世界的责任感以及应当做这些事和生产某些东西的义务感。每个家庭总是有些事情需要去完成,它的每个成员必须竭尽自己的本分,并与其他成员相协作。在行动中具有实效的人格被培育出来并通过行动得到检验。再者,直接地去接触自然、实际的事物和素材,它们的手工操作的实际过程,以及关于它们的社会需要和用途的知识,对于教育目的极为重要,我们对此不能忽视。这一切,都在不断地培养观察力、创造力、建设性的想象力、逻辑思维,以及通过直接接触实际而获得的那种现实感。家庭纺织、锯木工场、磨坊、制桶工场和铁工场的教育力量,都不断地在起着作用。
为灌输知识而组织的实物教育,不管有多少,绝不能代替关于农场和田园的动植物的直接知识,这种直接知识是通过在动植物中的实际生活和照料动植物而获得的。学校中为了训练而设的感官训练的学科,总不能跟从每天亲切有味的普通的职业活动中得来的那种生动的、丰富的感官生活相比拟。文字记忆力在所指定的课业中能得到训练,推理力也能在数理课里得到一定的训练。但是,这同必须去做些事情,有实际的动机在推动并预见到实际的效果,从而获得注意力和判断力的那种训练相比较,毕竟总是有点间接的、空洞的。当前,工业的集中和分工实际上已经消灭了家庭和近邻的各种职业——至少对于教育的目的来说是这样。但是,哀叹美好往日里孩子们的质朴、谦恭和绝对服从的消失,而一味希望仅仅靠哀叹和说教把它们挽回过来,那是无济于事的。根本的状况已经改变了,在教育方面也只有相应的改变才行。我们必须认识到由于这个根本改变所得到的一些好处;宽容精神的增长,社会见识的扩大,对于人性的更多的直接知识,从外在的表现识别人的性格和判断社会状况的敏锐性,适应各种不同人格的准确性,接触更多商业上的活动。这些取得的好处,对于今天在城市里成长的儿童极为重要,可是也有一个实际问题,即我们应当怎样保留这些好处,同时又应当怎样把代表生活的另一些东西——严格要求个人负责和培养儿童同外界现实生活有关的各种作业——引进到学校中来呢?
当我们再来看看学校的问题时,我们就发现目前最引人注目的倾向之一,是采用所谓手工训练、工场作业以及家庭技艺如缝纫、烹调等。
这样做还没有充分地意识到现在学校必须提供过去由家庭负责的那些教育因素,“有目的地”去做,就是出于本能、经过试验发现这类作业能主动地吸引住学生,并授予他们在任何其他方式里得不到的某些东西。由于对这类作业的真正重要性的意识还很不够,因此往往以一种漫不经心的、混乱的和不相连贯的方式去从事。用来为它辩解的那些理由不适当到令人厌烦的程度,或者有时甚至是绝对错误的。
如果我们仔细询问那些甚至最乐于把这种作业介绍到我们学校里来的人们,我想,我们就会发现其所以这样做的理由是,这种作业能抓住儿童强烈的自发兴趣和注意力。它使得他们主动、活泼,而不是被动、呆板;它使得他们更有用、更能干,因此,对家庭也更有帮助;它为他们对未来生活的实际责任在某种程度上作好准备——女孩即使将来不是实际去搞烹调和缝纫,但也成为更能干的家务治理者;男孩(如果我们的教育制度只不过成为职业学校)可以为将来的职业做准备。我不想低估这些理由的价值。我在下一讲里谈到学校对儿童的关系时,还将讨论到对儿童态度的改变的那些理由。但是,总的说来,这种观点乃是不必要的狭隘。我们必须把木工、金工、纺织、缝纫、烹调看作是生活和学习的方法,而不是各种特殊的科目。
我们必须按照这种作用的社会意义把它们看作是社会自身赖以前进的各种过程的模式;看作是使儿童确实感到社会主义的一些基本需要的手段;看作是使这些需要由于日益发展的人的理解力和创造力而得到满足的方式。总之,把它们看作是一些方法,通过它们,学校自身将成为一种生动的社会生活的真正形式,而不仅仅是学习功课的场所。
社会是由一些循着共同的路线,具有共同的精神,并参照共同的目的而活动的个人聚集在一起而成的。这种共同的需要和目的,要求日益加强思想的交流和感情的和谐一致。目前学校不能把自己组成为自然的社会单位的根本原因,正是由于缺乏这种共同的和生产性的活动的因素。在运动场上,在竞赛和游戏中,社会的组织是自发地和必然地产生的。在那里,有事情要做,有活动要进行,还有自然的分工,挑选领袖和成员,互相合作和竞赛。在课堂里,社会组织的动机和凝固剂也同样是缺乏的。在伦理方面,目前学校可悲的弱点在于,它所致力的是在社会精神的条件显然十分缺乏的情况下培养社会秩序的未来成员。
当各种作业成为学校生活的联结的中心时,由此而出现的差别是不容易用语言描述的。这是一种目的、精神和气氛上的差别。当一个人走进忙碌的厨房,在那里,一群儿童正在积极地准备食物,面对着那种心理上的差别,即从多少有点被动的、呆板的接受和拘谨变为生气勃勃的状态,他是那么显然受到触动。的确,对于那些把学校的形象僵化了的人来说,这样的改变必定使他们大为惊讶。但是,社会态度的改变也是同样显著的。单纯地吸收事实和真理,完全是个人的事情,很自然地流于自私自利。缺乏鲜明的社会动机而只求单纯的学习收获,即使有了成绩,也不能明显地有益于社会。的确,竞赛(就这个名词的坏的意义而言)几乎成为衡量成绩的惟一手段,即比较背诵和考试的结果,去识别哪个儿童在强记和积储大量的知识方面所取得的成绩,是否优于其他儿童。这种流行的风气是如此普遍,以致一个儿童对其他儿童的学习有了帮助就算是犯罪。哪些地方学校的作业只在于学习课文,互相帮助就不是一种合作的和联合的自然形式,而变成了解除邻近同学固有的义务的一种秘密行为。哪些地方主动的作业在进行,所有这种情况便都改变了。帮助别人不是使接受者更加依赖别人的一种施舍形式,而仅仅是一种帮助,它使被帮助者舒展力量,继续前进。自由的交往,观念、暗示、心得,过去的成功和失败两方面经验的交流,这种精神却变成了课堂练习的主要特点。即使有竞赛,也是个人之间的比较,这不是关于个人吸取的知识有多少,而是按照所完成的作业的质量,即真正的社会价值的标准来比较的。在一种非正式的、但更普遍深刻的方式下,学校生活是以社会为基础而组织起来的。
在这个组织里面,可以看到关于学校的训练或纪律的原则。当然,纪律只能是和目的有关的东西。如果你的目的是使40~50个儿童学习某些现成的课文,并在教师面前背诵出来,那么你的训练方法必定力求达到这个结果。但是,如果目的培养一种社会合作和社会生活的精神,那么训练方法必须从这个目的出发并和这个目的相联系。在活动正进行的过程中,就会缺少一定的纪律;在繁忙的工场里,就会出现一些纪律不好的情况:不是默然无声,他们不是保持固定的姿态,他们不是叉着手臂,他们不是捧着书本,如此等等。他们在做许多事情,而且由于活动的结果造成了混乱和喧扰。但是,从这种作业当中,从可能产生各种效果所做的事情当中,以及从这些以社会的和合作的方式所做的事情当中,就出现了一种具有它自己风格的训练方法。当我们有了这样的观点时,我们关于学校训练的整个概念就改变了。在关键时刻,我们大家都认识到,我们所依赖的惟一训练,也就是成为直观的惟一训练,是通过生活本身得来的。从经验中学习,从只是跟经验有关的书本或别人的言论中学习,这并不是一句空话。但是学校却同社会生活的通常情况和动机如此隔离,如此孤立起来,以至于儿童被送去受训练的地方正是世界上最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