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曾毅睡觉的工夫,邱家门前却是将星云集,几位肩扛金星的将军威风凛凛站在那里,将邱老拱卫在中央。
邱老手里柱个拐棍,虽然气色不好,但依旧是腰板挺直地站在那里,眼睛望着门前道路的尽头,不时用拐棍敲一敲地面,显得有些焦急,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
以邱老的身份和地位,能够让他亲自在门前驻足等待的人,怕是一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而且这还不算陪着邱老一起等待的那些金星将军们。这一幕要是被别人看到,不知道要会震惊成什么样子。
“怎么还没有到?”邱老忍不住问了一句。
旁边一位长相跟邱大军有着几分相似的将军便道:“应该快到了,保健局的同志已经接到谢老往这边来了!”
“不该惊扰他了啊!”邱老道了一句,语气不是那么高兴。
那位将军则默不作声,他便是邱大军的亲生父亲邱建廷,眼下邱家的核心人物,这次请谢老出马,便是邱建廷的决定。
几分钟后,一辆黑色的轿车出现在众人视线中,车子缓缓驶来,非常平稳。
“来了!”邱建廷便低声道了一句,他已经看到车牌了,是派出接谢老的车子。
邱老闻言,虽然脚下还能忍住,但那根拐杖却激动得有些站不住,最终,当车子缓缓停在离众人三米远的地方时,邱老还是忍不住往前迈了两步,他有些迫不及待想见到自己的这位老友。
车门打开,迅速下来两人,一人打开后备箱拿出轮椅,一人则抱出了白发苍苍的谢老,那是非常老的一位老人了,脸上的皮肤长满有了树皮般的驳痕。
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老友,邱老再也忍不住,手里的拐杖随着心情的起伏而簌簌抖动,嘴唇颤抖了良久,终于说出话来,道:“全章啊,全章,没想到我这老骨头在临死之前,还能再见着你一面啊。”
轮椅上的谢老也是十分激动,让人推到跟前,两位老人的手便紧紧抓在一起,谢老更是老泪纵横,只是嘴里什么话也讲不出来。
身后推着轮椅的人,应该是谢老的助理,道:“谢老身体不好,一激动便讲不出话来。不过在来的路上,谢老一直在讲,说是能够再见到邱老一面,他就再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饶是铁打一般的邱老,此时也不禁淌下两滴虎泪,连连道:“高兴,今天应该高兴啊!全章,我们进去说,进去说!”
说完,几位将军便拥着邱老和谢老进了邱宅的大门。
“快看看,这么些年了,我这里是不是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子?”邱老此时突然就像是恢复了健康一般,不光脚步轻盈,大手更是挥来挥去,他指着院子里的一个凉亭道:“以前我就让你在那里经常陪我聊天来着。”
坐在轮椅上的谢老点了好几下头,眼前的一切,还是那么熟悉,只是大家都老了很多。邱老是个十分孤独寂寞的人,那时候只要是孤独了,便会把自己找来,然后坐在凉亭里喝茶聊天,即便是聊上三天三夜,邱老也不会觉得厌倦,只是不知道这些年,是否还有人会陪着邱老聊天说话啊!
邱老很有兴致,指着院子里每一处,都能讲出很多当年的事情,似乎不觉得有任何疲倦。
最后还是邱建廷上前一步,在邱老的耳边道:“大伯,谢老舟车劳顿,是不是先请他进屋休息?”
邱老这才回过神,连连道:“是啊,是啊,你看我光顾着高兴了。全章,我们进去说话!”
邱建廷便急忙扶着邱老去上台阶,他要是不提醒的话,怕是邱老会一直讲下去的,邱老最近旧伤发作不断,身体极为虚弱,今天见到谢老高兴之余,一下讲了这么多话,邱建廷提醒要让谢老休息,其实也是要让邱老赶紧休息,免得再有个什么意外。
身后的几位将军,都帮忙去搬谢老的轮椅,一行人便进了屋里。
在屋里聊了有二十分钟,便进入正题,邱建廷请谢老为邱老的身体做个诊断,道:“谢老,我大伯的身体情况您是最清楚的,过去数十年,也是靠您的精心医治,我大伯才没有什么大的病痛。今年大伯旧伤复发,我们没法子了,才不得不请您来这一趟,换了别人,我们也信不过。”
邱老此时仍旧有些不悦,道:“谁让你自作主张的!”邱老是今天才知道谢老已经上了飞机赶往京城,当时就把邱建廷训了一顿,只是木已成舟,事情俨然如此了。
谢老此时摆了摆手,嘴里说道:“不让我来,我才会抱憾终生的,建廷做得没有错。”
谢老的年纪太大了,以至于说话都有些吐字不清,还要靠身后的助理重复一遍,在场的人才能全部听得清楚明白。
大家看到此景,心里不禁也有些疑惑,以谢老现在的情况,即便是请来了,是否就真的能够帮邱老度过生死难关呢!
第882章 莫大师兄
邱老看谢老如此讲了,也只好道:“那你就给看看吧,不用太费心,我这一把老骨头,实在也没什么可值得大动干戈的了。早一点去见马克思,早一点去见我那些死去的兄弟,也是好事一件。”
邱老对生死早已经看开,这话讲得毫不作假,只是屋里的人谁也没有搭这个茬!
谢老今天讲得话也多了,加上舟车劳顿,他怕自己等会精力不济,所以也不再跟邱老客气什么,决定先看病情,他微微侧脸,对助理讲了几句。
助理便道:“谢老需要先看一下这段时间的诊治记录。”
医疗组的人就在旁边,很快拿来这段时间内的所有诊治记录,交到了助理的手中。
助理翻开记录,便逐条开始给谢老读了起来,谢老如今精力不济,加上视觉老化,已经很难亲自去翻看诊治记录了。
当读到一条中医方子时,谢老苍迈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笑容,含含糊糊地讲了几句。
众人齐齐看向那位助理,不明白谢老这是什么意思,为何会有那么个笑容和这几句听不清楚的话呢。
助理就道:“谢老说了,这个方子应该是水行舟水老定的,水老最喜欢用这味药了。”
站在不远处的潘保晋吓了一大跳,这个方子的确是他的老师水老给定的,这件事只有潘保晋自己一个人知道,现在却突然被谢老道破,他如何能不惊。以前只听说有高明的大夫可以凭脉识出病人的,可没有听说还有凭方子识出大夫的,而谢老却可以很准确地断出方子的来历,这水平绝对称得上是出神入化了,而且以百岁之高龄,还能够依然做到这一程度,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保健委的中医国手有很多,但大家都尊谢老为首,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医疗组的人就看向冷汗直流的潘保晋,心道潘保晋这样做可是违反流程的,虽然大家平时也会私下里用各种方式求援,但那都是极其保密的,至少表面是绝不会让外人知道的,可现在潘保晋却在邱家众人面前让谢老给揭破了,这以后怕是很难在保健领域混了。
果然,邱建廷的眉头就微微紧了几分。
“嗯呜呜啊……”谢老此时又含含糊糊几句,照样是没人能听懂。
助理又道:“谢老说,这个方子经水老增减之后,极为切症,是对之前旧方的完善和改进,是有益的!”
邱建廷的脸色这才一松,看样子,是不打算追究这事了,毕竟潘保晋这样做,也是为了能让邱老度过此次难关,如果自己追究,反倒让保健大夫们都寒了心,今后还有谁敢尽心尽力地去做事啊。
再者,你赶走了潘保晋,那由谁来接手邱老的保健工作呢?以谢老眼下的情况,随时都可能撒手人寰,而保健委的其他中医专家又都各有职责,你想再找潘保晋这样一位水平过硬、师出名门、政治可靠的中医专家,怕是很难了。
邱建廷这也是没有办法,他不得不选择放过潘保晋。
潘保晋看谢老为自己又解释了一番,心里长长舒了口气,捏捏手心里的汗,潘保晋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了,身为御医,你的每一步都是在如履薄冰啊,就算是尽心尽力,有时候未必是对自己有利啊!
这样的惊险,外人根本很难体会得到。
助理接着读诊疗记录,一字一句,他要让谢老听得明白。现场都是位高权重之人,平时公务繁重,每分每秒都珍贵无比,而此时,他们也是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着助理在宣读诊疗记录,非但半点没有不耐之色,而且还不敢出声,生怕打搅了那位助理的宣读以及谢老的思路。
半个多小时过去,厚厚的诊疗记录朗读完毕,谢老对于邱老这段时间发病情况已经有了详细的了解。
坐在轮椅里思索了两分钟,谢老这才伸出手,为邱老搭了个脉,他诊脉极其仔细,这一诊,足有五分钟之久。
收回手,谢老却不着急说什么,而是对助理又吩咐了一句。
助理便搬了个凳子,坐在邱老面前,接着又诊起了脉。
现场的人全都觉得奇怪,怎么谢老诊完了脉,还要让助理再诊一遍,难道谢老眼下已经老到诊不准脉了吗?
邱建廷脸上神色不变,心里却有些忧虑,自己大老远把谢老请来,却没料到谢老会是这样一个状态,或许这个决定是真有些冒失了。
助理一遍诊,一遍嘴里讲着:“右手寸部沉而迟,左手寸部……,右手关部……,左手关部……”
这是标准的六部诊脉法。
潘保晋站在不远处,听着助理的诊脉结果,这跟自己诊出的脉象是一模一样的,这其实就跟西医的检查差不多,只要得出脉诊结果,再结合问诊的情况,有经验的中医立刻就能知道病症所在,按照这个套路,中医甚至也可以实现远程诊治。
不过遗憾的是,西医是仪器检测,同样一个人,检查结果出现大差异的可能性很小;而中医诊脉全部靠人,就算是同样一个人,也有可能因为诊脉者的水平和认真程度,出现各种各样的偏差。
现在谢老年事已高,亲自诊脉的难度太大,所以才用了这么个方法,让助理诊脉,自己断病,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
助理诊完脉,起身搬走凳子,然后又站在谢老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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