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之前豪门恶犬的嚣张气焰竟然夹着尾巴呜咽着缩到了拉着他们那人的身后去。
这一手,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那男人冷哼一声,转头就朝正房走。
赵虎臣撇了那两头狼犬一眼,品种不错,骨架也还行,不过身上却全然没野性,一看就知道是吃熟肉骨头和狗粮长大的孬货,从小就和进了山能逮山跳能撕咬野猪的猎犬长大,赵虎臣对付这些丧了野性的家犬说不上手到擒来但也得心应手。
进了蒋家的正房,男人先推开门进去,这里头灯火辉煌,进门就是客厅,客厅正中央的是赵虎臣之前在医院见过一面的蒋百里,而蒋仕逸则站在房间的角落,带他进门来的男人坐在了蒋百里的右手侧的沙发上,还有一个极有蒋思思神韵的雍容女人正坐在另一边,这女人赵虎臣之前也见过,是蒋思思的母亲。
瞧见了进门来的赵虎臣,无论是蒋百里还是蒋仕逸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带着赵虎臣进门来的那男人也忍不住多看了赵虎臣两眼,之前在黑暗虽然有微弱灯光但始终看不真切,现在走到了灯火辉煌的客厅里头,再仔细看赵虎臣,大半生都没经历过这样惨烈情景的男人竟然从心底冒起了一股子的寒气。
这男人要狠到什么程度才敢这个样子走到这里来?
蒋仕逸的脸色阴沉,实际上今晚的这一出的确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而这也是他第一次在赵虎臣面前露出如此阴沉的脸色,盯着站在门口的赵虎臣,蒋仕逸头皮一阵发麻,习惯性地去客厅旁边的酒厨倒了一瓶酒,给自己喝一口,站在酒厨旁,沉凝不语。
一辈子都享受着荣华富贵未曾经历过什么忐忑的女人此时受到的冲击最大,要说恐惧也不完全是,真要说,她瞧见这似曾相识的年轻男人,只是觉得邪门,的确是邪门。就算是嫁入了蒋家也只是一场波澜不惊的家族婚约,女人安分守己的一生一直都接触着理所当然的事情,和与她身份相匹配的权贵结交,拿到和她身份相匹配的学位,嫁入了和她娘家身份相匹配的蒋家,然后剩下了蒋仕逸与蒋思思,为蒋家延续了血脉的她没吃过多少苦楚但也没有经历过多少令人难忘的幸福,只是瞧着眼前这似乎叫赵虎臣的年轻男人,女人感受到浑身上下都是邪门。
“我知道你是赵虎臣,也知道你是杨霆的女婿,你有什么事情要说什么话,都坐下慢慢说。”蒋百里没拿出一份似乎大家大族就该有的盛气凌人,自从蒋思思去世之后对这位平日未曾怎么关心子女的父亲打击很大,而蒋家的老太爷更是因此而病了一场,身体大不如前。整个蒋家最近都沉闷在一股压抑中,再加上今晚赵虎臣的出现更是让他心里就憋着一股子的不满,只是无论如何,这修养还是让他把表面功夫做满了。
“不用了,蒋伯父,我过来就说几句话就走。不大动干戈了。”赵虎臣微微轻笑,轻轻咳嗽了一声,脸色红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苍白和虚弱。
不大动干戈了?这话说得屋子里头的人心里都一阵憋闷,浑身是伤浑身是血地来别人家里还说不大动干戈?
“我叫赵虎臣,在座的都知道。一年之前各位兴许都还不知道我姓赵的到底是哪蹦出来的一根毛,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一年之后的今天我这根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毛竟然敢在蒋家人面前叫嚣,这的确挺讽刺。我从小到大读了几本书,但没见过多少人,从小就听爷爷说山里的畜牲凶归凶,但还是凶不过人心。我师娘曾经问我,觉得苦不苦,我说我不知道,不是矫情也不是讨巧,我知道在座的各位恐怕一辈子都没有尝试过啃着面筋疙瘩连续半个月每天就只能用面疙瘩蹭一蹭肥肉上的油来过生活是什么样的滋味,我现在回答各位,那滋味很苦。如果我师娘现在问我,觉得以前的日子苦不苦,我肯定还是不矫情也不讨巧地回答一句,苦,很苦。”赵虎臣的语气很轻,但却足够这不大客厅内的每个人都听见,说这话的时候,赵虎臣脸上没多少悲怆也没多少自怜自哀,一张泛着被生活折磨苦楚的脸上也带着几分不是经历过点东西的人肯定玩味不出来的沧桑。
“赵虎臣,你什么意思?发疯也不要三更半夜地跑到我家来发”蒋仕逸终于忍不住,感觉这档子事情越来越邪乎的他手中握着酒杯表情不善,别人看得见的是他阴沉的表情看不见的是他贴在酒杯杯壁上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的手指关节。
赵虎臣停顿了一下,伸出手,轻轻放在了面前名贵的沙发靠背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血手印。
“让他说。”蒋百里平静道。
蒋仕逸呼吸一窒,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之所以以前觉得不苦现在却不堪回首那段日子,是因为我尝到了这大城市的好。大城市里头,人多,漂亮的女人也就多,好吃的,好玩的,说句脸红的话,我进了明珠城的那一天才意识到我前面二十年都白活了。我曾经以为能够在大山里头背下一头美味肥嫩的羚羊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如果天上掉了馅饼让我遇见一头打架打伤了的熊瞎子那简直就是老天开了眼。但后来,来了大城市里,我才知道年轻些都是小儿科,熊掌,鱼翅,鲍鱼,燕窝,这些你们兴许都觉得俗气的东西我除了熊掌见都没见过。我尝过了城里的好,就知道了以前的苦。也明白了以前爷爷对我说的一句话,最凶的是人心。我知道,我这个山疙瘩里出来的穷小子想要上位肯定很难,因为这本就是不符合规矩的事情,一定有人不愿意看着我过安稳日子。”赵虎臣抿了抿干涩发白的嘴唇,说道这里停下来歇了一口气,从衣兜里摸出一包被鲜血打湿了的利群,颤颤巍巍地塞进嘴里,点上了火。
“但我想过好日子,说句丢人的话我不愿意回去那穷山沟里面过穷苦日子了,我奢望你们已经过腻了的生活,那对我来说就是奋斗的目标。我身上的伤,就是蔡泳林从西北拉的人来留下的,当然,他们有六个人,我们这边两个,既然我能在这里呱噪各位的耳根就说明了躺下的是那六个人。蔡泳林想我死,不想我过好日子,我就要和他拼,以前过的日子越苦,我就越珍惜眼前这衣食无忧的生活,谁要从我嘴边抢走这块食我敢豁出命去和他拼。”赵虎臣一口气吸了大半支烟,并不习惯烟味的女人眉头自然地骤拢起来,借着这机会挪了挪位置,也放松了一下因为听着赵虎臣的话而紧绷了起来的身子。
“你在威胁蒋家?”带赵虎臣进门来的男人强撑着一口底气冷冷道。
赵虎臣还是轻笑一声,不激烈也不虚浮,带血迹的手指夹着雪白的烟,留下一片赤红,轻轻道:“不是威胁。不知道你见过护食的畜牲没,蒋家院子里就养着两条狗吧,你喂它们吃的时候肯定知道一个道理,别在它们吃东西的时候上去扰它们,否则这些护食的畜牲连主人都不认。我就是那条狗,敢咬人,敢杀人的狗,不瞒各位,来这里之前我真没打算活着出去,我手上刚带着六条人命过来的,就是栽在这了,也不亏,兴许还能多带两个一起上路。”赵虎臣的笑容很纯,森白的牙齿和猩红的血迹。
哗啦一声,蒋仕逸手中的酒杯竟被生生捏碎。
气氛僵了下来。
一年轻女孩忽然入了场,先是惊诧地瞧了赵虎臣一眼,犹豫了一会,才开口道:“你就叫赵虎臣不?”
赵虎臣望着清秀的女孩,点点头,笑容依旧。
“老太爷让我带你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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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步步惊心
赵虎臣在蒋家面对着蒋家人说的的确都是掏心掏肺掏心窝子的大实在话。weeMiM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就是一个原本习惯了吃糠咽菜活该饿死活该穷死的穷人,因为习惯了贫穷所以觉得吃糠咽菜并不是什么不可以接受反而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忽然有一天,他这个习惯了吃糠咽菜的人吃到了鸡鸭鱼肉山珍海味,再让他回去过以前的日子,他真的能和人去拼命。
到了蒋家,赵虎臣是做什么打算,除了他自己心底有数之外谁也猜不透摸不准,在飞机上已经飞往了外省的杨霆也不会想到赵虎臣竟然能够带着一身的鲜血连夜去踩蒋家的场子。然而他的下场或者说他自己已经准备好了的结局无非就是两条路,蒋家妥协和他妥协。
前者则大家相安无事,各自过各自的日子谁也不会去惹着谁,但如若是后者,蒋家铁了心要把他从**还没有做暖的酒席上拉下来,他今晚出不出得了蒋家的门很难说,但有一点到可以确定,那就是明珠近年来最大的变数也就是在今晚了。
蒋家,一个传承了三代衣食无忧过惯了上层日子的家族闯入了赵虎臣这头虽然受伤却也因此激起了凶性的猛兽,一旦这头猛兽下定了决心不活了也要拉几个垫背的一起上路,这蒋家会变成什么样?谁敢肯定?
忌惮,深深的忌惮,这就是蒋仕逸此时的真实感受。
酒杯碎片落了一地,谁也没责怪他,赵虎臣跟着那清秀的女孩去了内院,蒋仕逸的表情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
甚至有那么瞬间,蒋仕逸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上是那一瞬间的恐惧的确是从他的心底阴冷地泛了出来,扩散到了脚底和头皮,一阵阴凉。
出了这门,蒋家的确有无数种办法能弄死现在羽翼未丰而且杨霆又不在明珠的赵虎臣,但现在不行,现在赵虎臣就站在蒋家,蒋家再劝告为重但始终都只是一群习惯了养尊处优的阔太太阔老爷们,蒋仕逸可是见识过赵虎臣战斗力有多变态的。
“你,过来坐下。”蒋百里深吸了一口气,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平静地指了指对面空着的沙发上,那原本是给赵虎臣准备的位置,但从一开始就站在门口的他没有坐下,只是轻轻地靠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