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刊《重庆日报》2003、3、18两江潮
捉蝗虫
我不知你对乡村的夏天有没有印象。中午,高高的烈日在上,地上是一片热浪。满目皆青,这当然是秧苗。秧苗与黄豆苗之间,夹着一条长长的黄泥路。
黄泥路当中,有细如瓷面的黄泥道。这是乡下的人,用他们的赤脚,长时间踩下的。
在这细如瓷面的黄泥道上,有什么呢?你猜猜。
经常歇着一只只蝗虫。
这种蝗虫,大慨有指头那么大。它有巨大而青色的脑袋,很是雄壮;有一双有力的大腿和一对有力的翅膀。它展开的翅膀有十分美丽的色彩,飞翔时,有十分悦耳的声音。
有一个乡村童子,玩,去捉这青头大黄虫。他还没捉到这青头大黄虫,蝗虫已“轮”地一声,飞到了几丈远的黄泥道上。
他又去捉它时,它又飞走了,在前面几丈远的地方。
你去捉它又飞。。。。。。
忙了许久,童子始终没有捉到这只大黄虫。
于是童子坐在阴处歇着。他发现,他不去捉那蝗虫时,大蝗虫在那泥地上,烤得流油的地上,蹲伏几个小时,一动不动弹。
童子想,不惹它它不动,捉又捉不到。
在爱情或婚姻中,那一个想捉住另一个的人,多像这童子总虫呵。
原刊《深圳特区报》2001、5、18鹏城
谁怕谁
清水小学的马校长是个怪人,别人乱用钱他不管,但是他的儿子们想乱用一分钱,那是休想。
他有三个儿子。记得老二那次搬家,从老街上的旧房子搬到楼房中去,按理讲,老二是应该请几个工人帮助搬家的。马校长不准。马校长把三个儿子全喊了来,一件一件地帮老二把所有的东西搬完。连一个咸菜坛子都得他们亲自搬,不准花一分钱请搬运工人。
马校长那次身体不适,上镇医院,推到了县医院,县医院又推到了市医院,市医院推到了省医院。学校觉得严重,就派出纳陪马校长上了省医院。在进行了一系列可怕的检查以后,他们住到了一个肿瘤病床区。
马校长就明白了。
病友们见来了新人,就上来看他。马校长印象最深的是,病友们说他住的这张床,前天才抬走一个人。那个人前后花了八万元,不到两个月就完了。进入这个病房的人,不会有一个活着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他拉着出纳,就回学校了。出纳说,花再多钱,你也得治呵。
马校长说,八万元?我只要三万元就可以解决西边那三间危房教室,每个夏天下大雨我担心得不得了。我向镇上多次要这钱也没有要到。花八万元?我有三万元就好了。还有,真是要死的话,我也不想在省上的医院吓死。
马校长就不教书了,回到镇上的老家住,与老伴在一起过。
马校长只在镇上的老中医那里开中药吃。
他像一个真正退休的老闲人一样,早晨起来跑跑步,想吃什么买什么,想睡就睡。精神好的时候,还到棋摊边去看棋,吼棋的声音比谁都响。
散步时,有人问起他的病,他声音宏亮地说,对呵,我是得了癌症。我只吃中药。我就是要看一看,到底是癌症吓死我,还是我吓死它。然后就是一阵呵呵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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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士象幽默作品集(29)
昨天我见到马校长的时候,已经是他上省医院看病的十年后。
这十年,马校长说他已经看见几十个得了癌症的人,又是开刀又是化疗什么的,一个个短则两三个月,多则一年半年,就不见了。
可是他呢,这时还是在桥头声音宏亮对人说,我看是它吓死我,还是我吓死它。
刊于《扬子晚报》
爱情怪问题
我和小晶是同校的老师,我一直在追求小晶,快两年了。说真的,我觉得我在小晶面前,像个真正的男人,过日子的男人。我不吃烟喝酒,更不会打牌。我穿的衣服,从来都是不土不洋,让人看着稳重。我有一个更大的美德,就是节约。我对我那有限的工资十分节约,从不乱花一分钱。因此,我工作了这么多年,终于有点积蓄了。我装修了我的房子,也做了一套家具。我对小晶说,等再过一年多,我有了办酒席的钱,我们就把事办了。
谁知道,同校的老钱和他的女朋友分手不久,反来追求我的小晶了。我和小晶还不是夫妻,所以我看着我在小晶的宿舍玩时,老钱也嘻皮笑脸地来时,我肺都气炸了,但是我又没有权利一砖头打死他。
我看小晶的样子,对他的态度不明,她对他甜甜的笑与对我的是一样的!
于是,我只得咬咬牙,和老钱一起来追求小晶了。
我们的追求方式不一样。
小晶在外地进修回来,过去,我一直都是用我那老旧的加重自行车到车站上去把她接回我们的学校。坎坷的路虽然颠得小晶在我的后边叫个不停,可是她次次都是坐了我的自行车的呀。现在,小晶进修了回来,痞子老钱叫的出租就停在我加重自行车的旁边。我叫小晶,老钱也叫小晶,结果出租车赢了我的加重牌自行车。
老钱出现了以后,我才知道世界上还有个情人节。2月14日那一天,我什么事也没有做,觉得也没啥事做。结果我看见小晶一边拿着老钱送的玫瑰,一边咬着巧克力,和老钱兴高采烈地上她的宿舍去了。
小晶的生日,过去我一直是多割半斤肉,多炒一个菜,与小晶在我的小桌上,亲密地吃着。我觉得这实惠、饱、也节约,是最有意义的过生日了。现在老钱舍得,他请小晶和她的朋友们一起进大酒店,吃后还到音乐茶座去唱到晚上二、三点。小晶说她非常快活。
我觉得我有必要认真与小晶谈一谈,老钱是个火坑呵,她不能往里跳。那天,我把小晶请到我那足能做新房的家里,对她说,你要看清老钱这个人。他这个人,真的不好。
小晶眨着眼问我,他有什么不好?
()
我道,他欠了几千元的债你不知道吗?他给我说过他还没想过如何去还。他一个月的工资哪够他潇洒,他要打牌,你看他经常坐在牌桌上,玩得有劲得很,据说他欠了别人许多赌债不给呢,那天还有个街上的胖女人跟在他后边要赌帐。他吃烟笑人,先在这个烟摊上赊十几天,不好意思了再到另一个烟摊上去赊,不好意思了再往别的烟摊上去赊,尽赊好烟,学校门前那条街的烟摊被他赊遍了。人家跟他要烟钱,他说等几天就给,结果总是不给。他是老师,人家又不好老跟他要。他吃饭也是在街上赊了这家赊那家。他真的丢了老师的脸呢。另外,我再告诉你,你生日上馆子唱歌的钱是跟老马借的;你身上这套漂亮的衣服,是他跟我借钱买起送给你的。
这次谈话以后,小晶就离开了我。三个月后,她和老钱就结了婚。
小晶和老钱生活在老钱那非常穷酸的家里,有时看见他们在窗前嘻笑打闹,和我在路上遇见小晶时小晶脸上满足的表情,我觉得小晶过得非常幸福。我心痛地想到,我是个好人,房子装修了,结婚的家具有了,结婚的钱也有了,小晶却跟二流子样的老钱跑了。有时我一个人在冷清清的家里非常火冒地骂道,妈妈的这奇怪的爱情还讲不讲公理?
刊于《杭州日报》
帅士象幽默作品集(30)
锦 旗
在城市里,不知有多少同学群常聚在一起喝酒唱歌,我们几个同学只是其中的一个。我、张老板、刘科长、小马、王眼镜,一个月要在一起喝四五次。
我们几个在一起喝酒的理由很多。生孩子了,要喝;升官了,要喝;做成一笔较大的生意了,要喝;被老婆一爪子从脖子抓到肚子上一道红印了,为之解忧要喝;老婆终于不再暗恋那个大胡子猛男回到了他的身边,为之庆贺要喝;他结婚我们喝,他离婚我们喝,他复婚我们再喝。。。。。。
喝完了以后;我们一般是上音乐茶座唱歌。张老板的美声唱法,也的确很棒。他以他那首《我的太阳》,得到市业余爱乐乐团首席男高音歌手的位置。而我唱几首容中尔甲的歌,大家就目瞪口呆地喊我为歌霸。
这天,张老板做完一单建材生意,着实赚了一笔钱,又请我们几个同学在一起喝酒。大家喝完了白酒喝红酒,喝完了红酒又喝啤酒,到了最后,大家都醉得不轻。
喝完后,醉得不轻的大家说今晚不上音乐茶座,要上OK厅唱去,那里刺激些。大家就嚷着往那走。
我的脚步停了下来,因为我知道我包中没钱了。前几天单位筹股,我把我所有的钱全集了。
我就对他们说,你们先去,我去取点钱就来。然后,我直奔家中跟妻子要钱。
我不对妻说我是去那种地方唱歌,我是说我要陪领导打牌。
妻子一听说打牌,一个子儿也不给。
我说遍了陪领导打牌的所有重要性,妻子还是一个子儿不给,我一下大怒起来。我问她,这么多年,我一直是把工资全交,把奖金全交,我一个子儿不留,甚至我自己买衣服的钱是我找的,给你买衣服的许多钱也是我找的。我这么优秀我自己的工资我一分也不能用?我还是人吗?我是不是你挣钱的机器?
任我是大棒还是蜜糖,她就是一个子儿不给。
我只有非常优雅地给张老板打了一个电话,说我一个远方的女同学突然光临本地,我必须单独去接待她,我来不了了。然后,就是气得头冒青筋太阳|穴发痛地上床睡觉。
妻不理我,和儿子睡了那边屋。
我在这边气得要死,心非常痛。我有个强烈的想法就是与她分手。我这么优秀,为家里挣了这么多钱,我不但不用家里的一分钱,关键时刻跟她一分钱也要不到!!!这不是钱的问题,是她心中没我的问题,是她对我没感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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