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众人面前时,早有老娘们儿相互捅了胳膊,自然的退后了,妞就最直接的面对了石主任,妞一看到他的脸和眼睛,就想起在山里砍柴时遇到的蛇,慢慢向后退缩着。
“呵呵呵,今儿都在这儿聚了?有啥好笑的,也让我笑笑。”
娘们皮笑肉不笑地嘿嘿着,有人用手指指妞,“强子媳妇儿。”
石主任早把妞打量了个仔细,上次桂花挡着没看清,这次一看,比上次更水灵了。
“呵呵,今天英英出嫁,你们不去看看热闹?来,强子媳妇,认得回家的路不,走,我送你回家。”
娘们儿站着没人说话也没人动,妞被石主任拉着,挣不脱。
家,出来不远的,她是再三回头看怕走丢的,妞知道应该一直走,她来时就没拐过弯,可这个人拉着她拐进了小巷子。
“不走,不走。”妞望见了家门,扭着身子不走了。
强子远远地看着一辆吉普车进了英英的家,道喜的人渐多了,强子躲开人群。
冬天的天气,今天算个好的,阳光不热却也照上了田野房屋,背阴处几丝残雪未融。强子顺着墙边踩着残雪走。英英今天是新娘了,他也算娶了媳妇,不过那是个地地道道的傻媳妇。
冤家的路真窄,强子不愿意和石主任成冤家。全村一千二百口人,没人敢。可强子知道,总有一天,他们有帐算。
不包括今天看到的这一幕,他的傻媳妇被石主任搂在怀里,在她身上乱摸着。
强子的嗓子咕噜了一声,奔过去,用力扯开两人,瞪着石主任,眼睛要瞪出血来。
石主任拉拉身上披的棉袄,“强子,这就是你媳妇啊,刚被一帮老娘们逗,我说送她回家,呵呵,我走了。”
强子盯得看不到石主任的背影,回过头来看妞。
妞被强子的脸色吓坏了,比结婚那天晚上更可怕。妞努力在想说点什么,“打针,治病。”
强子扯着她的胳膊,把她扯到了家,推在了炕上。
“你出去干啥?啊?谁让你出去的?啊?”
强子吼着,妞把自己的身子倦缩在炕的一角,眼不眨地随着强子挥舞的胳膊转动。
“以后你再出去,打断你的腿!”
强子再吼,对门传来老爷子的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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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啥呀,别为难这孩子。”
强子呼呼喘着气,慢慢坐在炕上,捂着脸耸动着肩膀。
妞的身体渐渐不抖了,强子,哭了?她心里很难过,她不要强子哭,于是,她小心地放松自己的身体,慢慢用力拉着强子的胳膊,“你别哭,我再也不出去了。”
强子压抑的哭声持续了好久,这是一九七二年的新年。
第一部 第五章 姐姐
新年后的第二场雪,妞趴着窗户向外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让她着迷。强子在屋里做着木匠活儿,两个小时过去了,妞一个指头没动。
强子说,“出去看看吧,冷了就回来。”
妞回头看着强子乐,赶紧下炕穿鞋。强子突然觉得妞的笑不那么傻了。
妞很听话,一会儿就进屋,冲强子说,“你也去。”满头的雪花,一脸笑。
强子没理她,说,“把缸里的肉和鱼拿出来,用水泡上。”
妞轻快地出去,新年那天强子哭,所以鱼肉都没吃,妞并不知道鱼肉什么滋味,可她知道强子今天没生气,她也想再看看那两条大鱼。
妞只会烧火做饭,强子把鱼肉切好,妞就烧火。妞会唱一个歌,是听邻居的小姑娘唱的,她记得,可从没唱过:“小燕子,穿花衣。”
妞的音符只有两个,强子愣了下,乐了下,在锅里放佐料开始炖鱼。
给老爷送去后,两人坐下吃饭,妞一直是等强子端碗后自己才拿筷子,她看一眼碗里的肉和鱼,吃一口自己碗里的饭,不时看着强子乐。
强子吃饭不抬头,速度很快,所以每次都是强子先吃完。放下碗筷时,妞只在肉碗里夹了两小块葱花,还是一脸笑。
“你吃啊。”强子起身往外走。妞的眼光追着强子,每次强子出去,她都得看他出院门,闪过短短的围墙,不见踪影。
今天强子提着包不见人影了,妞夹了第三块葱花,真好吃。吃光碗里剩下的饭,有一个米粒掉在桌子上,妞拣起来,放进嘴里,慢慢嚼着,第二次用两个音符哼着“小燕子,穿花衣。”眼睛从肉碗看向鱼碗,真香,妞俯下身使劲闻着。
最后深深吸口气,妞站起身准备收拾桌子,才发现,强子站在身后。
“你吃饱了吗?”
妞乐了,强子咋回来了?
“饱。”
强子拿起她的碗,到灶堂把锅底剩的饭都舀进碗里。放到桌子上,把妞按坐下,又拿起妞的筷子一连夹了三块肉一块鱼肉放到妞碗里,“都吃了。”
妞呆呆地看着强子,“饱,吃饱了。”强子又不高兴了,妞双手搓着衣角。
“让你吃。”强子扭头出去了。妞傻傻地站着,强子为啥生气,能吃吗?吃了强子就不生气?可是强子为啥生气啊。
妞站了很久才收拾碗筷,擦干净桌子,然后就坐在凳子上看着饭碗,有米香肉香鱼香。
强子不知哪儿来的气,他用力推着刨子,木屑雪花一样四下纷飞,用力打着墨线,啪啪的响。医生家的老婆说,“强子啊,我们一家啥都不怕,你是好兄弟,英英的事儿过去了,你可别往心里去。”
强子停了刨子,看看医生的老婆,“嫂子,没事。”
“我听你哥说,傻媳妇儿很听话,模样又好,媳妇嘛,还不就是做饭洗衣生个孩子,现在这光景,咋回事儿还说不准呢,好好过吧。”
“嗯”,强子再用力,他刚才真的没想英英,就想傻媳妇俯在肉碗上使劲吸气儿那样子了。
“嫂子,明天我再做,我爸这几天咳嗽的厉害,我让大哥开点药,回家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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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我这儿有件旧衣裳,我穿瘦了,给你家媳妇拿去穿。”
强子进屋时,妞还坐凳子上看着一碗饭发愣,看强子进来,站起身,又呆呆地盯着强子。
“咋不吃?”
“我,吃一碗饭。”
“吃饭要吃饱,啥一碗两碗的。”强子粗略地想想,自从妞到他家,就没添过第二碗饭,不管饭有多稀,吃饼子就一块,不管有多小。
“坐下吃啊。”
强子也坐下,妞却走过去给强子倒水。强子拉住她,“坐下吃饭,先吃碗里的肉和鱼。”
妞慢慢坐下,慢慢拿起筷子,慢慢端起碗,看着强子的眼睛,用筷子一点点伸向碗里最小的一块肉。
“看我干啥,夹肉。”
妞低下头,夹起放进嘴里,放下碗和筷子慢慢嚼着,轻轻晃动着身子,看着强子轻轻乐着。
“香不?”
“香,香。”
“那多吃点。”强子拿起她的筷子把肉碗里的几块肉都夹到妞碗里。
妞把肉嚼成了泥,才一点点咽下去。站起来把筷子拿走。
“你干啥去,吃啊。”
“不吃,给爸留,给你留。”
还有几天就春节了,进入冬天最冷的时候,腊七腊八冻死娘仨。妞只在新被窝里睡了一夜,以后仍然是每天给强子热乎后,再到自己的被窝。
姐来的次数渐渐少了,妞最近有点不安,想着娘和几个姐姐,还有村后面的大山里,冬天去砍柴,有的树洞里会拣到山珍子和松子。
强子早起时发现自己的被窝里有一片血迹,去茅房时也看到了几张带血的破纸,回来叫妞进屋,指给她看。妞说,“我流血。”
强子明白妞来月经了,到他家快仨月了,妞第一次来月经。强子去村里的代销更点买了草纸,顺便到姐家,得让姐给傻媳妇说说女人的事,姐好象有阵子没来了。
到姐家后,才知道姐生病了,手上还受了伤,姐夫唉声叹气,姐说切菜时没小心,脸色黄的吓人,问姐啥病,姐说不要紧,过几天就好。
强子的心绷得紧紧的,总有一天,强子知道。
晚上强子不让妞睡自己的被窝了,还把件破旧的衣服找出来,撕一块整齐的扔给妞,“睡觉时垫在身子底下。”把草纸拿出来递给妞,用这个。
妞愣愣地,然后脱衣服,强子第一次看着妞一件件脱了棉衣棉裤,里面一件单裤,短裤上一片血迹。
妞拿过草纸,看看强子,把短裤半褪下,撕一把草纸塞了进去。
强子看她上了炕,吹了灯脱衣服。
“以后别当着男人脱衣服,知道吗?”
“嗯。”
“别让男人碰你的身子,知道吗?”强子想起石主任,咬咬牙。
“嗯。”
“月经没了,好好洗洗你下身,知道吗?”
妞没吱声,她不知道啥是月经。
“听到没?”
“嗯。”
“以后晚上锅里多烧水,每天都洗洗。”
“嗯。”多烧水。
强子翻下身,“睡吧。”明天到医生家,让医生去给姐好好看看。
医生说他无回天之术了,姐下面大出血,强子狠狠地盯着姐夫,姐夫抱头脑袋在墙角蹲着。
姐说,“强子,你对傻媳妇好点,别让她受欺负了,听说村里的小铁匠在外面跑,过得好,你们不行,也出去吧。”
强子说不行,还有爸。
姐干黄的脸上一片泪。
强子抱着姐,咬碎了牙,说姐,我对不起你,咱家对不起你。
姐说,谁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