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的呢,听说在这桥上跳河自杀的人可不少,报纸上没少写,前几天不还有一个。”
“别管那么多,先过去瞧瞧。”
两人蹑手蹑脚靠过去,左右的看,郑杰背向上,面朝下,本来都呼吸微弱,这样就更看不到胸口起伏。
郑杰半梦半醒中正琢磨自己上辈子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恶人,为什么这辈子要遭受这么多的折磨。他不懂比他坏的人满世界都是,如果天上下了惩罚的命令,为什么只针对他,难道天上也正流行抽奖。
忽然,他模糊中听到似乎就在耳边有人说:“咱们还是别管那么多了,管它死活,打个电话报警得了。”
郑杰一机灵彻底清醒。报警,难道有人发现自己是通缉犯了。
他的脑壳像被撬开倒进去了一罐子凉水,在他生命中哪个时候都没有现在清醒。睁开眼后,他看到一双脚,穿着帆布鞋的大脚,正一步步走近。
郑杰想:“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绝对不能让他报警,都逃了这么长时间,绝对不可以在这夭折,连这是哪都不知道的破桥下。听说一个地方死的人多了,那个地方就会聚集很多不愿升天的灵魂,他们会在这样的地方游荡,不断吸引新力量加入到群体之中。看来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家伙想要拉自己入伙。
凭触感他知道别在腰间的匕首还在,那把尹雪拿来割舌头的匕首。
那双脚的主人用脚尖踢郑杰的胳膊,他卯足劲一下蹦起来,抓出匕首揪住他的头发,猛地在这人脖子上刺下去。
逃亡【65】
那个人眼睛瞪得滚圆,极不敢相信今天居然就是他在世上的最后一天。他两手交叉按着匕首抽出后留下的几厘米长的口子,但通常人是无法按住开足马力的水龙头,血肆意横流。
他的同伴大声叫:“啊,你杀人了,杀人啦。”
公路上有行驶的车,但因为附近没有人家,所以也没有行人,他的叫声苍白无力。
之前郑杰身体酸痛乏力,现在竟然兴奋到头皮发麻,胳膊腿似乎有用不完的力量,追着那个张牙舞爪大叫救命的人在河滩上狂跑起来。
那个中年人也许是跑懵了,帽子被风吹掉,他也不管,鱼杆早也扔到了路上,然而就这样,他的左手居然还抓着鱼篓,随着胳膊在空中剧烈摆动,篓子也飞舞得煞是好看。
郑杰起初还冲劲十足,然而跑起来却无论如何也撵不上他,渐渐感觉到,身体好象是车胎在慢慢漏气,泻得他越跑越慢,胳膊腿也越来越沉,骨头都好象灌了铅。
他看不太可能追得上了,攒了些力量叫:“你跑吧,回头到你家里杀了你全家。”
那人跑没了踪影。
郑杰呆呆的站着,看着河水,嗓子里干得连喘气都像被砂纸打磨。他把整个头浸到水中,咕咚咕咚的喝,抬起脑袋时,本以为已经喝干了整条河中的水,然而没有,河还静静的无私的呆在那。
回到尸体旁,在那死人身上摸出了三十多块钱后,郑杰奋力把它拖到水中,那副皮囊小船似的浮在水面上,灵魂或许留在了桥下,不过身体却渐渐漂远。
也许没几分钟,警察就会赶来,郑杰想,不能再等那个拿走了他一半财产的女生,生命要紧,吃饭那样的小事车到山前就必有路了。他胯上桥边靠着的一辆自行车往城市里骑去。
舌头上的伤像被用针刺过似的疼,当郑杰在一幅画满珍馐的巨幅广告画前流口水时附带感觉到。他想,如果能够活过这段痛苦的日子,以后让他吃斋拜佛也甘心情愿。
“老板,我这自行车能卖多少钱。”路过一家路边收废品的作坊时,郑杰问。
“钥匙锁还在吗?”
郑杰低头看了一眼。“还在。”
收废品的说:“二十块钱。”
自行车推进院中,郑杰接过老板递过的钱。
收废品的说:“没有锁的十五,有锁没有钥匙的也是十五。”
郑杰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这样的一番话是对偷车销脏的人说的一番话,可惜郑杰不打算做这种买卖。
拿着钱他迫不及待的到最近商店买了一罐八宝粥,两口灌进腹中,空荡荡的肚子里总算有了点可以让胃干活的动力。
他闷头坐在一座烂尾楼中,空气里弥漫着水泥味,但这却很安静,仿如世外桃源。
郑杰拿出刀,摸着脸上的胡子,一根根的往下割,有时胡子不是被割断,而是被连根挣了下来,他觉不到疼。他知道,活着的那个人一定会去报警,现在警察正在满世界的抓他这个在逃途中再次行凶的歹人。留着胡子的样子已经被人认了出来,原本唯一的屏障现在也已千疮百孔。
逃亡【66】
夜晚,他走上街,路上没有行色匆匆的人,每个人都走的惬意走得自在。郑杰把头垂得很低,他怕看到别人,也怕别人看到他。
在一块露天小吃摊前,木柜上摆着台电视机,屏幕里面一个女人在蓝背景前唱歌,她穿着一身娇俏可爱的红色紧身裙,跳着极富挑逗性的舞蹈,郑杰实在难以相信,这个女歌手,竟然就是昨晚上第二个被他救起的跳河自杀的女人。郑杰虽然不认得她的样子,不过,他还记得那丫头的拉屎时唱的歌。
有人走过去调了个台,嘴里还嘟囔着说:“唱这样的破歌也能当明星。”
电视换到了新闻频道,一个坐姿端庄的女人说:今天上午十点二十分左右,在我市南郊的天水桥下面发生一起恶性暴力事件,一名钓鱼者遭到无辜杀害,凶手尚未落入法网。请看来自现场的报道。
一个握着话筒的女记者采访一个中年男人说:请问,您和死者是一同来河边钓鱼吗。
中年男人回答:是,本来我们好心想看看桥洞口躺着的人是死是活,谁成想,到了旁边,老刘就挨了一刀。
记者问:那你有看到凶手的样子吗。
中年男人说:“当时啊,我立刻就火了,光天化日的就敢行凶杀人,我就跟他搏斗起来,我小时候练过洪拳,别看他拿着刀,也近不了我的身,后来他看也打不过我,就骑着自行车逃跑,当时我也是心里着急,没顾得上骑车,直接就用两条腿撵,最后毕竟还是输给了轮子。
记者问:你跟凶手搏斗过,那应该还记得凶手的样子吧。
中年男人说:老刘死了,我太难过了,一时也记不得那么多,好象那坏蛋脸上有胡子。
记者又采访警察,请问:死者的尸体为什么会在水中被发现呢。
警察说:法医初步判断,死者为当场死亡,现场有拖拽痕迹,很有可能凶手在之后又二次回到过凶案现场。
记者问:您能判断出凶手杀人的动机是什么吗。
警察说:案件还需要进一步调查,眼下还无法做出结论,不管怎么样,我们警方将会出全力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凶手绳之以法,还市民一个安全的生活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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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杰有点想笑,林子大了毕竟什么鸟都有。看过这段新闻,他心情一下轻松起来。用剩下一半的钱吃了盘饺子。
44
本打算回到烂尾楼过夜,可是走到半路,忽然被他看到个熟悉的背影,望着那窈窕的背影,他几乎难以呼吸。
爱爱!是爱爱!那是爱爱。
两个人的距离是那么的近,郑杰每天都会想到的女人此刻距离他只有几步远,只要几步就可以抓住她的手。然而他却一动也不敢动。
郑杰跟着她,不愿让她在视线中消失。
她穿得朴素,如同白领的穿着,相信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她已经洗底了,并没有重操旧业。她的头发已经剪短了许多,给人的感觉是她更加的淑女,更加的纯洁。
逃亡【67】
郑杰不明白,他曾经是妓女,可是却为什么会对她朝思暮想,这比他曾经对任何一个女人的思念都更加强烈。
她在夜间书店里买了一本书。看着橱窗里面的她,询问店员事情的优雅,翻书时的专注,结帐离开时的回眸一笑,如同几十年陈酿般诱人,店员痴痴的目送她离开不知他心中想的是什么。
在斑马线旁,尽管路上没有车,她却耐心的等待信号灯打出行人通行,才翩翩走过马路。在天桥上,她扶着栏杆,一阶一阶走到桥上,停下脚步,她驻足片刻,似乎在欣赏夜色中的灯光璀璨。
她住在一个住宅群落中的一座八层高的楼宇里。这个住宅群落里没有物业,没有保安,即便是任何人也可以不留痕迹的出入,她走进一个贴满了小广告的楼梯口中,每爬上一层,感应灯便跳亮一盏。
六楼一扇窗亮起黄|色的小灯,她走到窗边,孤零零的站了几分钟,郑杰只希望这一刻永久的保留下去。可是事与愿违,她拉上了窗帘,一切的美好化做朦胧,一切都似乎成了梦。
郑杰想:在这样广阔的世界里,在这样茫茫的人海中,能够再次不期而遇,是什么,难道还不能说是缘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也许几十分钟,也许几个小时,总之时间过得飞快,那扇窗户里的灯熄灭,郑杰才怅然的离开。
接下来的一连三天,每到傍晚,郑杰都会在她第一次出现的地方一直等到她再次出现,郑杰像影子一样游弋在她的身边,那个她目不转睛望着的女人对他来说越来越陌生。
她很孤独,每天都会到书店中买一本书,除了看书,其它时候她都是那么的忧郁。她一成不变的在天桥上站一小会儿似乎在等待,或许是等待一个人的出现。
这样的时刻郑杰总是心跳加速,他不止一百一千次的想,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他自己。
这晚,一切终于爆发,郑杰再也无法压抑,轻轻的叩响了那扇门。
片刻,门开处,她穿着|乳白色黄斑点睡衣和宽松的运动裤把门打开一条缝。
她戴了眼镜,面上不施粉黛,气质温文儒雅。
“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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