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下战书直接派我去就好了,何必拿迎娶达达这一说去激怒他。”孟然齐依旧对这个问题紧追不放。
孟然昊冼冷哼了一声:“他知道达达已经从他们最坚固的寒冰地狱逃了出来,会作何感想?他要是还知道了她的身世,她的父亲是我们夜叉王族的人,她现在即将嫁给我,必定会御驾亲征,亲自铲除这个他眼里的叛逃者!”
孟然齐沉默了。
“我们想要的,不就是让舍摩黎亲自上战场么,还有什么比手刃仇人更重要?”孟然昊冼的声音里似乎夹杂着笑。
“你就没有一点私心? 你用迎接王后的仪仗去迎接她,你把王后才有资格住进去的水晶宫赐给她,难道仅仅只是激将法?如果你只为了激起舍摩黎的愤怒,又何必再下这些功夫?”孟然齐的连连质问,却换来了孟然昊冼的沉默。
“哥。”孟然齐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你以前总说事出有因,所以你让我去做每一件事情之前都会把做它的缘由讲得清清楚楚。你若只是看重她是难得的将才,我并无疑问,可是你并没有让她披甲上阵的意思,反而有意要让她做你的王后。我们夜叉族的王后怎能混着阿修罗的血液,你让这纯净的王族血统如何再传承下去!”
“那就你来传承。”孟然昊冼的声音很平静,“你的孩子,是夜叉族的下一任王者。”
孟然齐显然没有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又是一阵沉默。
“不能让帝释天得到她。”孟然昊冼淡淡地说了一句。
达达冷冷地听着,最后那间房陷入了死寂。
她转过头看着阿檀,阿檀也睁着那双魅惑的绿眸看着她,她说:“他让你来,就是为了要让我听到这个?”
阿檀依旧摇了摇尾巴。
不知为什么,他们的这番对话,却再也激不起她任何感觉。她的心,静得像是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涟漪。
不论他们在背后如何算计,谁也不能逼她留下来。
那些争夺与阴谋都与她无关。
她缓缓走出树丛,看着天上那轮皎皎明月。
☆、第六十九章 诀别
第六十九章 诀别
她刚踏进曦光殿,就觉得异样。
所有的侍女都闭着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可是又站得僵直笔挺,像是被定格在了一瞬的时间里。
阿檀已经率先跑进去了,所以她不用想都知道那个不速之客是谁。
她走进去时,帝释天正看着梳妆台上的那朵曼珠沙华出神,忽然,他伸出手想去触碰花瓣,可是手指却在碰到花瓣那一刻直直穿透了过去,那妖冶的曼珠沙华于他而言似乎成了蜃景,看得到,却触不到。
“阎罗给你的花,果然只有你才能碰。”他转过身,早已察觉到她的到来。
达达走进去:“你想让我知道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所以你本不必来这里。”
他缓步走到窗边,看着玉盘似的月亮:“我一直都认为我不该出现在这里,只是有时候控制不住好奇。”
“好奇?”她玩味地重复这两个字,看着帝释天,等着他说下去。
“好奇你在做什么。”他轻轻一跃,便坐上了窗台,双腿舒适地平放着,后背轻轻贴着窗栏。
他还是回忆里的那般美好,白衣胜雪垂下窗台,发着微光的皮肤没有任何一丝时间的痕迹潜藏其中,还有那双冰魄般蛊惑的眼睛,一切都与曾经每一次遇到他时一样。
可是时间却在她心里鞭笞下道道伤痕,逼迫着她变得成熟冷静,变得不知道疼。
“夜叉与阿修罗一战,势在必行。”他微微侧过脸,“你又当如何自处?”
“我只杀舍摩黎。”她对上他的目光,“其他的都跟我没有关系。”
她的回答似是让他很满意,但又有些伤感。达达不知道他看着她的眼神何故多了一些难过,只是这样的难过却让她的情绪也变得低落起来。
他在怜悯地看着她,就像在看着一个视死如归的战士。
“你走吧。”她收回目光,走到桌前,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翠檀陀,“你我此生再无瓜葛。”
他从窗台上缓缓下来,走到达达面前,伸出手探向她的面颊,却又不太确定,手在空中停滞了一下。
达达一动不动地看着帝释天,他如此无上高贵的身份,此时看向她的眼神却柔情缱绻,他的手离她的脸颊不过一丝缝隙,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暖和那幽幽檀香味。
终于,他缓缓放下手,道:“你变了。”
是吗,她勾起了嘴角,还是那般寂静地看着他。
他像是陷入了回忆:“以前的你看着我的时候,眼里全是奕奕的光彩,你会胆怯,会怅惘,会不停地追问我的身份,怕再也寻不到我。”
原来他都知道。她心里一阵苦涩,手碰到了腰间的锦囊,那么一下,她却觉得被扎疼了。
“你之所以失望,是因为你希望我现在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把你当作我所有梦想的达达,是因为你发现我再也不会傻傻等着你降临在我的世界里,所以你觉得不甘吧。”她直直地看着他,“一开始我们就站在对立的两边,只是那时我太天真,总以为可以幸免。”
帝释天背过身去,背影在摇曳的烛光下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落寞的纱。
“你真的长大了,独立,果敢,不需要憧憬和依靠也能活着。”他自嘲地笑起来,“倒是我,变得天真起来。”
她不太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在她眼里,他一点也不天真,相反,他太聪明了,聪明得令人发指。从一开始,他就在为释放莫呼洛迦而设局,他靠近她,不过是想让她成为他死心塌地的棋子。他对她的身世了如指掌,却只字不提,只为她终被舍摩黎逼上绝路,锁进寒冰地狱,那时他便坐收渔利。他算得太好,太精准,让她浑然不觉就步入他的圈套里。
“你知道么,或许有一天,你我也会兵戈相向。”他停了停,又道:“终究是莫呼洛迦杀了孟然昊冼的母亲,所以即使他现在依旧对神族按兵不动,但总有一天会同我们开战。”
“那都跟我没关系了,与舍摩黎一战,如果我还能活着,我不再是你们任何人的傀儡。”她怔怔看着烛火,“如果我死了,那最好,彻底清静了。”
如果她死了,那她希望入轮回后永远也不要再遇见他。
“那好。”帝释天似是下了什么决定,随即转过身来。
在达达还没有看清他面容时,他紧紧抱住了她,他的手,深深地探进她的发间,将她的头牢牢抵住他的胸膛。那是一个带着恨与不甘的怀抱,狠狠地将她包围住,要把她嵌进骨子里。
达达只觉得自己双眼干涩难受,似乎已经流干了所有泪水。她亦从未想过他会将她揽入怀里,在这么多年后,在这么多的无法挽回之后,他却将她抱紧。
“达达。”他轻唤着她的名字,最后的一瞬贪恋终于完结。
她只觉自己浑身骤然一松,他放开了她,决然地离开了。
“你我此生再无任何瓜葛。”他的声音原来也有如此冰冷的时刻。
阿檀依旧冲达达打了一个响鼻,然后窜到帝释天身后,与他一同消失在一道白色的阵法里。
刹那间,曦光殿里的一切恢复了常态,宫女们纷纷睁开眼睛,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却站在原地许久,看着杯里已经冷掉的翠檀陀,那抹翠绿就像是毒药一样。如果它真是毒药,此时此刻,她或许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去。她以为婆雅死后,再也没有人能给她的心带来任何伤痛,可是当帝释天放开她的那一瞬间,她分明觉得自己仿佛被狠狠剜成了碎片。
和他的一切过往,终于在此刻终结。
她呵了一口气,在侍女们奇怪的眼神里缓缓走到梳妆台前。
铜镜中的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连瞳仁都变成了黑色。她才注意到,却不在乎了。再也不用向任何人证明她是谁,如帝释天所说,她不需要任何憧憬和依靠也能活着。
☆、第七十章 苦学咒术
第七十章 苦学咒术
按照孟然昊冼的话来说,如果达达真的要与舍摩黎对阵,只使用蛮力和阿修罗的火焰召唤术是行不通的。论蛮力,舍摩黎要比她强大许多,论召唤术,舍摩黎太了解一切对于火焰的运用,所以她没有任何优势,只能攻其不备。
自从在大衍宫听到那一番谈话之后,她反而对孟然昊冼的心思有了底,至少她只身在这夜叉王宫之中,面对孟然王族两兄弟的周旋,她也不会再摸不着头脑了。
所以当孟然昊冼主动提议教她学习夜叉咒术的时候,她一点也不慌张,反倒爽快答应。
在夜叉族,没有阿修罗那样善用蛮力的武士。夜叉族人善用咒术,运用一切可以使用的媒介作为引子,有点像阿修罗的火焰召唤,可是不同的是夜叉可以用任何媒介召唤出具有攻击力的事物,而阿修罗只能用一些固定的媒介来召唤出极具破坏力的火焰。所以在孟然昊冼的话里,阿修罗像是只会制造死亡的屠夫,而夜叉更像是优雅的艺师。
达达对他的这种观点不置可否,不过对于夜叉咒术她倒十分有兴趣。
总的来说,夜叉咒术可分为两类,一类是血咒,另一类是非血咒。血咒就是用血为引,且只能用夜叉血液为引的咒术,而非血咒则是除了血之外用其他任何媒介为引的咒术。
达达继承了一部分夜叉族的血统,在加上孟然伐折在她身上留下了他全部的力量,所以她对夜叉血咒有一定的感知力,在与龙王炎缇对峙走投无路之时,她能够突发奇想用到血咒来御敌。但是由于她体内的夜叉血液并不纯粹,所以她所施血咒的力量不能发挥到最大,于是孟然昊冼提议让她学非血咒一类的咒术。
但是当她弄清楚非血咒的破坏力远不及血咒之时,她又不愿意学,这也是出于她体内那部分阿修罗天性所影响,天生就对最具破坏力的事物有着浓厚的兴趣。
在孟然昊冼教她非血咒遭到她几次罢学之时,他终于无可奈何,带她进入大衍宫的藏书阁,让她自己在其中寻找古籍,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方法,可以将不纯粹的血液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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