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废话。傻子也知道这是规则,问题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规则,有没有办法与之接触破解。
十三郎在做的就是这件事,手上“杀人”动作不停,手段越来越丰富……从修炼角度看待这个过程,片刻时光,他已受益匪浅。
阿古王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相反替十三郎感觉担忧。
“不能这样,停下。”
十三郎动作依旧。
阿古王有些惊慌,兼有些难以置信。
“喂,你不是吧,这么容易沉沦魔道?”
“说你呢,萧十三郎?”
“停下!别杀了,那些是人,是和你一样的人!”
“你听见没有,给我停下,停下!”
近乎机械的“杀戮”一直重复,直到……
“停下,醒来,萧十三郎,你给本王醒来!”
“叫什么。”
“停下!醒来……醒了?”
“嗯。”
十三郎停了下来,但不是因为阿古王,而是其内心已推衍不出新的可能,到这时候,经其手陨落的生命已超过数百条。
“这里有一股你我阻止不了拦截不住连察觉都没办法察觉到的力量。”十三郎说道。
“是啊。”不能马上从惊慌中解脱出来,阿古王随口问道:“之前叫你这样做的时候觉得你在犹豫,难道你早知道会这样?”
“那也不是……且再看一事。”
这样说着的时候,十三郎轻轻招手,把身体稍侧,为漂在身后的昊阳留出空间。
尖锐的惨嚎随之响起。
“啊!”
星上,所有被昊阳照射的人兽生命,身上皆有青烟袅袅,亿万万生命亿万万张嘴,全都在惨嚎声中化为灰烬。
“我操!”刚才还在怀疑十三郎是否太慈悲,突然间看到这么规模巨大而冷漠的杀戮,阿古王险些魂飞天外。
“这就是原因了。”
对这种结果,事先十三郎明显有所预料,稍稍侧声重新遮挡住阳光,口中淡淡说道:“他们感觉到的不是我,而是昊阳的气息。”
“昊阳,还不就是你……”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听到十三郎那种漠然的语气,同样视人命如草芥的阿古王居然有些害怕;到这一步,他越发觉得有什么变化正在十三郎身上发生,无迹可寻,无可阻止。
阿古王担心的时候,那边十三郎默默思索,口中自言自语:“时间无计,我们认为这个世界不存在昊阳;所以只能假设,假设这个世界曾经有过昊阳,假设这些人的祖先吃过苦头,再假设他们具有某种天赋,能够分辨昊阳气息,今日之事便可大致解释。”
“是啊,也许就是这样。”心里有事,阿古王随口敷衍。
“问题在于,他们为什么还在?”十三郎说道:“你也看到了,它们比鬼魂更惧怕阳光,只要遇到,根本没有存活的机会。”
“也许没照完,照一半……”
“被昊阳照到的人都死了,没照到的人没机会知道,这件事从开端就不合理,如何把恐惧记住并且传承下来?”
“也许有感应,也许他们就像蚂蚁虫子树叶一样,临死释放某种气息……似乎也不对。”
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阿古王无奈停止,问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
似乎隐藏着极大秘密想说但觉得不到时机时的模样,十三郎没有回答阿古王的话,深深叹了口气,并且转头,把目光投向身后来时那条并不存在的路。
“怎么了?”无端有些紧张,阿古王赶紧问道。
“有没有觉得,有眼睛在看着我们?”
“别吓唬我!”阿古王大吃一惊,随后又一喜:“主宰……”
“主你个头!”十三郎气不打一处来,喝道:“好好表现聪明才智,方有机会被主宰老人家看中,收入山门,做个砍柴烧饭的小沙弥。”
“……主宰为什么是和尚?”阿古王好奇问着。
十三郎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愤而骂道:“……喜欢道童?要不要做尼姑?”
“算了算了。”阿古王连连摇头,说道:“现在怎么办?该做点什么?”
“现在?现在……现在啊!”
十三郎又一次回头,注目良久,最终咬了咬牙。
“什么都不做,等。”
第1715章 神秘路,彼岸花(四)
“也好。”
等待是建议,也是决定,阿古王想了想,对此表示赞同。
星空浩渺,可拿来琢磨的东西看似很多,真做起来却很难,下个地方,下颗星球,未必比这里好。
只不过,等什么呢?
截止目前,两人对这片星空的了解寥寥,统计起来线索不过三五条,莫名灵力,时间无矩,昊阳无存,人似生魂,这些事情该如何研判,对了解星空有无意义,能否帮助他们离开?
又或者十三郎心中有结论,只等证据出现?
“说实话我不知道……先等着吧。”提出的疑问,十三郎回答时透着无奈。
“就这么干等着?”
“那倒不是,嗯……从摸得到的东西入手。”
望着那颗星上惊慌恐惧的人们,十三郎缓缓倒退,拿捏着尺度一点点尝试。
“一人之距。”
这里的一人指十三郎,与星球之间距离大于此,那颗星上的人们慢慢恢复平静。
“有意义吗?”阿古王问道。
“他们的感应能力很强。”
十三郎的身高,对星球上的人而言比天涯更遥远,通过一些简单的法子,十三郎很快试出来,他们不是用眼睛“看到”自己。
“然后?”阿古王又问道。
“不知道。”
“那有什么用?”
“免得吓着他们。”
“……”
这也算收获,值得拿来卖弄?阿古王撇嘴表示不屑,说道:“你把太阳挡住了,让开试试。”
“呵呵。”身体为盾遮挡阳光,那颗星才能平安,十三郎自不会随意赌气。坐倒心中默默推衍。
“算什么呢?”阿古王好奇问着。
“算算得死多少人。”
“嗯?”
“找点事情做。”轻轻合目,十三郎不再理他。
接下来便是等待。
……
一阳,一星,两人,无时间。
等待是一件无聊事,或许是最无聊的事。星空孤寂因等待越发清冷,尤其当身旁一片繁华地,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情越发难过。
相比十三郎,阿古王的日子更难熬,他几乎没有什么法力,所见多借十三郎之眼,所思却不能同想共生,需问过交流才能获知;这意味着阿古王既不能修行也干不了什么事。真正只好等着,与看着。
那就看吧,多看多思,没准儿能找到一些线索。抱着这种念头,阿古王看着那颗星球上的人,看着十三郎推衍计算,看着他时不时捉出一个人出来,看着他在手中化为灰烬。变成虚无。
渐渐地,阿古王看出一些东西。
当意识到自己看出什么的时候。阿古王的脸色变了。
“嗬!”
星球上的那些人,分明都是活死人。
“发现了是吗?”
察觉到阿古王的情绪变化,十三郎微微苦笑。
“沉沦之地啊!”
……
表面上看,星球上的人都很正常,他们生老病死,他们娶妻生子。他们创造并且维护秩序,有家国,有种族,有仇恨,有战争;他们一代接一代繁衍不息。他们悲欢喜乐体会长远,完完全全的人间世界。
但他们的数量不变。
这里死个人,那里定会多一个婴儿,这儿缺稍几条狗,那边便会产下一窝,这边一把大火烧山,那边荒漠定有甘霖,催生无数新枝嫩草。
星球很大,生与死发生的距离遥远,因而人们不会察觉到异样,会这样简单单纯而且愚昧地活着,或许会一直活下去。
唯一真正死亡的无法再生的,是那些被十三郎“杀掉”的人。
这是一个让人窒息的地方。
这就是沉沦之地。
而在意识到这点的时候,说明十三郎与阿古王已经在此停留了很久。
很久是多久?
他们两个都不知道。他们面临的问题与那颗星球上的人不一样,但是更麻烦。
因为清醒,所以惊恐。
“别的地方,应该也和这里一样。”眺望远方星空,阿古王幽幽自语。
“或许吧。”十三郎不置与否。
“唉!”
十三郎还在杀人,试图找出那个“杀人规则”,尝试以新的法子与其对抗,这么做的理由并非觉得可以破局,而是在目前的情况下,他唯一能够马上做起来的事。
“不是办法啊。”阿古王唯有叹息。
说意见的话,他不赞同十三郎进行这种实验,原因可以说出很多,最主要在于敬畏。
他知道那是至高规则,以十三郎现在的境界,这样做等于对至高规则进行挑战,徒劳的结果不仅会影响心性,更重要的是必然会消耗有限法力,后患无穷。
等待中时间缓缓流逝,却没办法知道过了多久,于是在不知过了多久后,阿古王忍不住开口。
“我能干点什么?”
“注意时间就好。”十三郎随口回应。
“……呵呵。”阿古王无奈摇头。
注意时间,这是两人之间极有共鸣的冷笑话,已经说过不少次。自打意识到此界无“阳”,他们便不断尝试创造一种法子来统计时间,如今更是有了大把空当,结果发现,在失去了最基本的计量参照后,一切法子都是徒劳。
比如数数,在这个混乱的世界里,两次计数的长短无法量化,结果是“一万个数”与“一个数”之间无法比较。
没有长短区别的时间,有什么意义?
至高规则之强大由此可证,自语其后果与可怕程度……
做一件事,知道做了多少但不知多了多久,行路知道走了多远。却不知道走了多久,阿古王与十三郎均渐渐觉得,自己好像才刚刚进入此界,但又明明已经做过很多事。还有自己好像刚刚意识时间难以统计,却又试过很多法子破解。
他们两个先后意识到,无法度量的结果会带来另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