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朕不需要再看。”
“为何?”
“楼兰重现,表明混沌之宝有了踪迹,只要夺下法坛……你都知道,何苦再问。”
“也就是说,我这么些年精心在做的事情,都白做了?”
“楼兰散落整个星空,唯有尽可能多拿钥匙。接下来才有把握战胜圣女,同时避免被血魂所趁;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仙灵殿是唯一能够触及所有角落的组织。正和发挥功效,怎么能叫白做。”
“这样讲的话,我又为你立了功?”
“……不是立功。”
“那是什么?”
“你所做的一切不止为我,也为了你自己。朕之所求是你所求,朕之所为,不止为争自己,也是为了你。”
古帝缓缓说道:“君无戏言,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都是如此。”
这是一番充满温情的话,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从古帝嘴里讲出来,听着竟有淡淡寒意;也许是君王之心不能软弱。也许是他从不死的言语中听出一些超越怨言的东西,以这种方式发出警告。
女子不知有没有听懂,幽幽一声叹息。
“雷霆雨露,皆是皇恩。”
“……”生平头一次,古帝无言以对。
他知道女子这句话的意思。
他知道这是女子的怨言,也是她的手段。
魅惑是女人的天赋,作为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女人,她从来不需要借助法术,甚至不需要借助容貌,只要说说话就能颠倒众生,趋势无数英雄豪杰去死。
古帝知道她为自己付出太多,同时更知道她的厉害,她的威力,无时无刻不保持警惕。
他没办法回应这句话。
沉默中,女子微微抬头,望着高居龙首的古帝说道:“你的脸怎么了?”
君威无上,古帝的脸不算英俊,但是完美,往日找不出半点瑕疵;今日他脸上有了缺陷,靠近眉心的地方,有一颗隐隐约约的黑点。
嗯?
古帝微楞了一下,不禁有些失落的感觉。
本以为对方早有所见,想不到这时候才突然问起……还不如不问。
女子的确刚刚留意到这点,仔细观察后再问道:“这是诅咒……”
依旧瞬间驱逐软弱,古帝暗想这又是故意,口中淡淡回应道:“小人所趁,疥癣之疾。”
“谁能伤得了你?”女子再问道。
“朕说过,小人所趁。”
“要紧吗?”
“朕说过……”
“你说过了,疥癣之疾。”
“……”古帝再度无言,躁意暗生。
“看来不用我担心。”
女子似乎笑了笑,听在耳中就像大漠风声吹来的箫音,好听到没办法形容,但却没来由的让人心烦。
古帝有些心烦,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心烦,于是说道:“有没有别的事?”
“你的承诺啊!我能为你做的都做了,难道你还……”
“朕知道了。”古帝截断她的话,语气坚决说道:“朕说过,待此次事了自然会……”
“你没说过。”女子截断他的话,坚决语气说道:“刚刚这句话,你真的没说过。”
“……”
“算了算了,迟点早点,有什么要紧呢。”
女子似乎又笑了,依旧好听到让人心烦,忽然对古帝说道:“有件事,想请你帮我参谋一下。”
古帝又是一愣。
“何事?”
“嗯……”
似乎不太好开口,女子犹豫半响,才用迟疑的声音说道:“你说,要是有人破了我的心防,该怎么办?”
“……”
如果说之前有几次意外而发愣,听了这番话,古帝同样大出意外,但在意外过后觉得……很无聊。
此刻他回忆起来,女子有些时候喜欢扮嫩,故意装成小姑娘模样,甚至会故意找麻烦,故意干些事情惹人生气,等等等等。说起来,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已经很多很多年没看到她的这一面。
“呵呵。”
“笑什么?”女子好奇问道。
“天下虽大,谁能入你法眼。”
“万一呢?”
“万一,那……就应该珍惜。”
“呃,你呢?不生气?”女子马上追问。
还是那种感觉,还是那种记忆,虽然陌生……依旧亲近。
只是,眼下不是时候。
“大事当前应集中精神,闲思杂念不要再提。”
心内叹息着,古帝暗下决心将来定把这种感觉找回来,哪怕只是为了哄她玩。
“还有没有别的事?”
能够两次问出这样的话儿毫无责备的意思,古帝知道自己这样是表现软弱,当能让对方感受到诚意,获得小小满足。
“没了。”
果不其然,女子极为干脆的回应着,转身便走。
“我去做事了。”
“……”
古帝反而有些意外,目送女子背影离开,心神有些恍惚。
似乎……和预想的反应不太一样?过去她不是这样的,或者是这样的……记不清了。
正想着,远方女子又有声音传来,越发飘渺,抓不住的感觉。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想了很久才明白。”
“……”古帝犹豫了一下,沉下面孔回应道:“肯定又是胡思乱想。”
“呵呵,绝对不是。”女子的声音怪异,像是千万人说同一句话,蕴含千万种意味,最后分不清是什么。
“我已经知道你身上的问题。”
“……”
古帝莫名其妙,暗想她难道还在想那个诅咒怎么来的……
这没有道理。她早已离开沧浪,再说灵胎诅咒就像天道一样不可预测,她根本不可能知道。
到底是什么呢?
“大事为要,别再胡思乱想了。”
疑惑中女子的声音再度传来,像是难以启齿,思考很久才下决心说出来一样。
“那种事啊,反正……我试过,也不是很在乎。”
第1729章 乱中破矩,轮回中上路
腊八,快过年的时节,满山皑皑,小小山村几无杂色,犹如穿上一层厚棉袄。
吱吱呀呀几声门扇打开的声音,二牛从屋内探出头,被寒风一激又缩了回去,没来得及嘟囔,身后妇人哭喊与母亲的催促同时入耳。
“还不快去!”
“……这就走。”
抬腿迈过门槛,光滑的雪地陷下去,吱吱的声音很是清脆,然在二牛听来却不见得悦耳,相反有些不祥之感。等到整个人出了门,二牛转身再把门带上,侧屋厨房里冲出一人,急匆匆地喊。
“别关别关,水好了。”
“呃……”
刚关好的门又被推开,身边一个热气腾腾的人影忙冲进去,二牛被那种气息感染,忍不住问了声。
“姐,你说是不是弄错了,没到时候呢……”
“到没到时候是你说的么,请大夫来瞧了才知道,快。”
“……”
无声叹了口气,二牛其实有话想说,奈何落个跑腿的差事身不由己,只好缩着脖子再次转身,一面把破旧棉袄紧了紧,一头撞入风雪。
不怪二牛懒惰使性子,要说这事儿着实透着古怪,明明听说嫂子开春才临产,咋地没过年就闹腾起来;二牛虽然没见识,但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再联想近来听说的那些怪事,心内怎都不能踏实。
比如,前阵子赵大户家生娃,赵家老太准备迎接长孙,提前逼着庄户缴份子,说是要大庆三天,结果可倒好,生下来一看是个妖怪,猢狲模样;最可怕的是,那东西才落地就活蹦乱跳,直接跑到老爷卧房,差点把老太太吓死。
再有,隔壁家王叔家的那头驴,也是下崽儿,本都快死的样子,居然一窝下了三头,个顶个的精壮。
那是驴啊!不是猪也不是狗,从没听说有驴这么生。
听过的怪事还不止这些,大多与生养有关,有人也有畜生,总之和以前不一样,处处透着古怪;因为这些,常为人接生的稳婆都已经不干了,整天躲在家里上香,不知求的哪路神仙。
现在轮到自己家,嫂子要生娃,偏偏大哥还不在家,等自己把大夫找回来,万一闹出什么古怪,该怎么好。
山野乡村,爱嚼舌头的人可不少,二牛知道,关于赵大户家的事情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原本威风八面的一家人没脸出门。
心里害怕,二牛走起来动作其实不慢,嘀嘀咕咕顺带祈祷神仙保佑……至于保佑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生吧,怕;不生吧,还是怕……毕竟是一家人,二牛最终觉得还是生下来好,只是别像赵大户那样。
这么想着,一面歪歪扭扭的走,不知不觉出了村,忽然有喊声混在风力灌到耳朵里。
“像是在叫我?”
心里打个冷颤,二牛四处张望,周围除了白还是白,哪里看得到东西。
“别是有……”
“回来!二牛,回来!”
“嗯?”确认是阿姐的声音,二牛茫然回头:“咋了?”
“生了,已经生了!”阿姐的声音透着喜气,呼出来的气像云雾一样。
“啥?”二牛彻底傻了眼,暗想这,这这这……这也太……那个啥了吧。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二牛知道,生孩子这种事情,从有动静到落崽儿,最最顺利的情况,没有两三个时辰总归不行。从嫂子发觉不对劲,自己就被大哥赶出来,这才放几个屁的功夫,生了?
“生……生了个啥?”不知不觉,二牛声音发颤,腿脚都不听使唤。
“废话!当然是儿子。”大姐的声音带着怒气,但是遮不住喜气,一面笑骂道:“回去,娘叫你杀鸡,给嫂子补身。”
“呃……”二牛楞了一会儿,又问道:“那个,都还好吧?”
“母子平安,在喂奶了。”大姐已经转身,不知想到什么,多说了一句:“奶水不是太足,娘叫你快点。”
这就开始喂奶了?!
二牛瞪着眼睛,大张着嘴,实在想不明白生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
“还不走!”大姐一声怒叱。
“来了来了。”
心里忽然明白过来,二牛知道这样是好事儿,不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