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轩飞身跃起,隔断了绳索,将父亲的身体抱了下来,冰冷、僵硬,李文轩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切都仿佛是一场噩梦,李文轩抱着父亲的身子,只希望这场噩梦可以快些醒来。
郡守府,此时已经是乱作了一团,本来府中的守卫都是要向着李文轩这边来的,可郡守的住处突然燃起了大火,不得已,很多人又奔向西面去救火,在各种嘈杂与忙乱中,陆陆续续有二十多号人已经将李文轩围上了。这些人中方才已经有人见识了李文轩的厉害,谁也不敢贸然先上。
李文轩此时已是万念俱灰,无心在与他们相斗,反倒希望有人过来一刀了结了自己还痛快些。那些守卫胆子也慢慢大了起来,有人说道:“大家一起上,一起劈了他,他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我们人多不用怕。”紧跟着就有几个人和声道:“对,一起上。”说罢就有五六人一同拔刀向李文轩扑来。
李文轩此时已无生念,呆呆的抱着父亲一动也不动,眼看就在这要紧的时候,在李文轩身旁斜地刺出一剑,将那几人的刀锋都给档了过去。那几人也是一愣,说道:“什么人?”
这时一个白衣少年已经站在了李文轩的身前,正是丘山。那几人看丘山身子骨较为瘦弱,也不当回事,这就又要杀来。丘山并未出剑,而是将剑收回,双手抱拳,说道:“慢!诸位先听我一言!”
“兄弟们先听一下,看这小白脸有什么话要说。”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守卫说道,于是方才要动手的几个守卫也都停了手。
“多谢!”丘山又一抱拳,说道:“你们的郡守,张大人,私通金国将领,被我二人发现,已将其斩杀,我二人不为功名只求为国除一祸害,现在张卿与金国完颜昌私通的书信都在我的手上,诸位若是不与我二人为难,我愿将这些证物送与诸位,只需将此证物送到临安府,定然是大功一件,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这些守卫听到丘山如此一说,有人便有些犹豫了,丘山看到此状,又说道:“若是诸位今日不与我二人方便,我们也只好拼个鱼死网破,之前我兄弟的功夫,想必有些朋友已经见识过了,倘若真的动起手来,嘿嘿。”
此时那些守卫已在各自小声议论着,谁也拿不定主意,方才说话的那个守卫又开口了:“你可否先将这书信与我看一眼,若是真的,我们兄弟今日就与你二人行个方便!”说罢,又回头看看身边几人。
“好!”丘山一口答应了下来,大大方方的将书信递与了那守卫。
那人接过了书信,打开了两封,借着月光看了看,脸色顿时也凝重了,转身向其他守卫说道:“这两位义士说的不假,我们的郡守私通金贼!今日我决意要保这两位少年义士,若有人与他二人为难,就是与我王大龙过不去!”众人先是一愣,随后就有人说道:“王大哥既然这般说,那定然不会错,我听王大哥的。”
王大龙又说道:“好,老程,你与兄弟们回去,就说在这边没见到刺客,我去送两位义士出府。”
“是!”人群中有人应了一声,众守卫便一同退下了。
王大龙这又向丘山深深一拜,说道:“方才多有得罪,还望两位义士海涵!”
“您这是哪里话,是我们两人谢你才对。”丘山忙还礼道。
“唉,不说了,不说了,我先送两位出府,不然怕来不及了。”王大龙说完就与丘山一同拉上李文轩沿着南院边上的一条小路往前走,走了一段,远远看到前方有个小门,王大龙让丘山与李文轩稍等,自己先行看下有无不妥。又只剩下了李文轩与丘山两人,李文轩看着身边的丘山,心中满是感激,说道:“丘兄大恩,文轩今生无以为报!”
丘山说道:“说这这些干嘛,你那日若不是遇上我,或许——或许这一些便不会发生……”丘山说完两人便都沉默了。
不一会王大龙回来了,还牵了两匹马,说道:“两位义士,守门的人已被我支开,你们骑上马快些离去吧,我王大龙能为两位义士做的,只有这些了,日后还望多多珍重!”
李文轩与丘山没想到这王大龙也是个血性的汉子,只恨时间紧迫无暇详谈,再三谢过之后,乘马而去。
第十四章 当头棒喝
还是那处破庙,还是李文轩与丘山坐在火堆前,只是,上次在这里是期待与等待,今天确实那么的迷茫。
“我看,不如——不如就将伯父葬在这里吧。”丘山缓缓的说着。
李文轩垂着头,没有做声。
“我们毕竟杀了郡守,想再带个人出城实在是没有把握。”丘山一边说,一边侧脸看着李文轩的表情。
“好,就依你。”李文轩没有丝毫的辩驳,这倒是出乎丘山的意料。“你在这里歇着吧,我爹最后一点事情,理应让我自己来做。”李文说完,抱起了自己父亲,一步步慢慢的走了出去。
丘山看着李文轩走了出去,心中痛的厉害。但也知道,此时,让李文轩一个人呆着或许更好。夜色下,远远的看到李文轩在外忙碌着,忙碌着,渐渐的,丘山的视线模糊了。
待得天亮,丘山醒来,火堆已经熄灭了许久。丘山撑起了身子,向外走去,见得李文轩已经将自己的父亲安葬妥当,坟上堆了个土丘,但没有立碑,李文轩静静的在坟前跪着。
丘山走到了李文轩身后,说道:“你——”丘山张开了口,却不晓得对此时的李文轩,自己应该讲些什么。
“你醒啦?”李文轩听到了丘山的动静,这便问道。
“嗯,刚醒,出来看看你。”丘山答道。
李文轩又说:“我今天想回庐州渡看看,把铁伯与铁婶也都好生安葬了,那么好的人,总不能就那么搁着。你呢?你有何打算。”
“我——我有点事情,这样罢,你先回庐州渡,我天黑之前过去找你。这个你拿着,拿着它出城便不会有人拦你。”丘山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交到了李文轩的手上。
丘山又说道:“这是庐州郡守府的令牌,你拿着它,就是晚上也一样可以进出自如,不会有人盘查你。昨夜你走了,我就找了些张卿和金贼来往的信件,又拿了这令牌,想来我们一定用得上。”
李文轩说道:“不可,你把令牌给了我,那你自己怎么出城?现在城门的盘查一定非同寻常。”
“嘿嘿,你以为我会只拿一块令牌吗?”丘山说完又从怀里拿出了两块令牌。
李文轩看罢,也似低头苦笑了一下,这便说道:“那好,丘兄,我这就先出城去了,晚上我在庐州渡等你,你万事小心!”
丘山说道:“你去吧,路上也多加小心。”
“这个你拿着,那我走了。”李文轩将一包热乎乎的东西递给了丘山,这就上马催鞭,奔着城门方向去了。
丘山打开了荷包,里面是三个烧好的红薯,不禁又想起了上次与李文轩一同在这破庙的情景,想到了这诸多变化,又想到……丘山的眼睛有些温热。
丘山给的令牌确实好用,李文轩拿着令牌很顺利的便出了城,策马直奔庐州渡。再望着这残留的废墟,又是一阵心痛。李文轩将铁伯与铁婶葬下,又顺着庐水向下游而去,希望可以能够看到铁铃儿的一丝痕迹,尽管自己也知道这是十分的渺茫。直到天色有些暗了,挂念着与丘山的约定,这才往回折返。
流水匆匆从旁而过,林风阵阵迎面而来,一人一马行走在窄窄的小路上,连夕阳都显得有些凄凉。
短短几天,李文轩身边的一切都改变了。本来是准备着娶妻,南下学艺,再投身行伍,斩杀金贼,报效朝廷,这是父亲为自己安排的,同时也是自己想要的。可如今,因为自己杀了几个行凶的金人,自己的父亲、铁伯、铁婶、铁铃儿甚至是全村的人都受到了株连,并且下手的还是大宋的官兵……父亲给自己选的那条路真的是对的么?李文轩动摇了。
“李文轩。”一声呼唤将李文轩从自己的思考中喊了出来,李文轩向前看去,刚才喊自己的正是丘山,骑着初次相见时的那匹白马。
“我正要回庐州渡等你,咦,你的白马取回来啦?”李文轩不解的问道。
“嗯,刚好方便,就带上它了。我先去了庐州渡,不见你人,怕你跑了,便只好自己追来了。”丘山答道。
“你又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呢?”李文轩仍是不解。
丘山笑了笑,说道:“猜的!”
李文轩向丘山拱了拱手,策马快走了几步两人便一道并肩而行。
丘山问道:“你今后有何打算?”
李文轩黯然道:“不瞒丘兄,我心中是乱糟糟的一片,将来何去何从,我自己也不知道。”
丘山又说道:“我记得你曾说过,你爹将来是准备让你去莆田寺学艺的,你现在何不就此南下,前往莆田寺呢?”
“我——我爹希望我学艺有所成之后,可以从军报效朝廷,但是——我爹,我全村人都是死在了自己宋军的手上,你说,我还要从军么?”李文轩的说着,情绪不免又有些激动。
丘山听李文轩说完,沉默了片刻,便停了下来,念到: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阙。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一词过去,丘山读的激昂,李文轩也听的入神。过了好一会,李文轩慨然问道:“这首满江红是何人所做?竟然如此荡气回肠,扣人心魄。”
丘山正色道:“大宋清远军节度使岳将军!”
李文轩心神一震,接连问道:“你说的可是收复襄阳六郡的岳飞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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