晰,他甚至还记得四岁那年学会的第一个字就是父亲教的,当时李逸之在纸上写下了一个“人”字,然后跟他说:“小阡陌,这个字念人,你必须成为一个光明磊落的君子,才能算得上人,记住了吗?”。
李阡陌站在原地双眼发直,心中百味陈杂,仇恨终究被父子之情冲散。
“罢了,终究父子一场。”他心中暗叹,龙牙收回,藏进了气海里。
李逸之见状惊喜万分,开心大叫:“阡陌,爹就知道你不会那么狠心的,爹就知道……”他欢喜地叫着,拽着他手臂激动地说:“阡陌,爹爹知道错了,爹爹知道对不起你,多谢你能放过爹爹,爹爹一定好好偿还你。”
李阡陌凄然摇头,像似在跟李逸之说话,又像在自语:“你最对不起的是娘亲,不是我。”
他正自神伤,忽觉手腕一紧,“太渊”和“列缺”两大穴位被封,他体内真气顿时一滞,浑身发软。
李阡陌心头剧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李逸之手持一柄短剑刺入他腹部,剑长一尺,直没入柄,从后腰透出,鲜血将他白sè的衣衫染得一片殷红。
李阡陌惊怒交迸,怒喝一声,气海猛然运转,一股浩然真力震荡而出,将李逸之震开三丈。
李逸之落地之后连退数步,站在四丈之外,双目凶光毕露,如狼一般盯着李阡陌。
李阡陌强忍剧痛连点腹部穴位,鲜血依然缓缓流出,腰部以下的衣衫早已被染得通红,他双眼赤红瞪着李逸之,目光似yù择人而噬,无尽的愤怒使他浑身颤抖,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逸之望着李阡陌,满面yīn鸷道:“乖孩儿,在我心中,你是已死之人,不应该活着在世上了,你若活着,我便难以活命了。”他苦笑了两声,又道,“你安心地走吧,爹爹答应你,会给你和你娘亲烧很多纸钱的,让你们在下面衣食无忧,不再过苦rì子。”
李阡陌牙关咬得咯咯作响,两只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过了良久,他才一字一字地咬牙道:“你该死!”
话音刚落,他猛然手掐法诀,全身真气流转,飞剑倏然飞出,如一道电光般直取李逸之。
李逸之见飞剑杀来,不敢怠慢,双脚快速挪动,偏过身体,堪堪躲过这凌厉一剑。
李阡陌一剑不中,立刻手诀连动,飞剑呼啸飞回,再次对李逸之杀来,李逸之仓促间无法再躲,气贯手臂,短剑挥出,“叮”地一声响,飞剑被李逸之格开。
李阡陌见状暗叫糟糕:“这两剑用出了我所有的力量,居然无法伤他,看来我这伤实在太重了,如此下去,我必死无疑,须得赶快逃走,以后再寻机会报仇。”
一念至此,他立刻cāo控飞剑往自己脚下飞来,想要御剑逃走,李逸之见状手中短剑飞出,“叮”地一声脆响,李阡陌的飞剑被击开,逃跑计划失败。
李逸之抓住机会反守为攻,连掐手诀,飞剑接连不断地朝李阡陌攻去,李阡陌失血过多,渐感浑身虚弱,真气难以调动,一身修为连三成都发挥不出来,逃不走,打不赢,只能勉力招架。
他强行运转真气,腹部伤口流血加快,须臾便跌坐在地,脸sè苍白,连cāo控飞剑的力气都没了。
李逸之见他势颓,顿时兴奋起来,飞剑攻势越发凌厉。
李阡陌只得手持长剑苦苦招架,全身力气已去七八,只片刻工夫,他身上又被刺了数剑,每道伤痕都深入身体数寸,好在他竭力护住自己的要害,不然早已被一剑割掉了头颅,命丧当场。
他的神识渐渐模糊,真气消散殆尽,又撑了十几招,忽听得远处传来呼啸声:“李驸马,我们来助你!”
李阡陌转头一看,只见北方天空三个修士脚踩法器飞行而来,都是奇穴初期的修士,见到如此情景,他心中顿时一凉,绝望道:“罢了,死在生父手中,也不算亏了,只是苦了娘亲。”想到这里他已失去了求生意志,垂下手中的剑,闭上双眼等死。
李逸之见他束手等死,哪会放过这么一个大好机会,剑诀一捏,飞剑直直往他胸口刺来,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
剑到中途,忽地狂风大起,直刮得李逸之摔倒在地连番打滚,眼都睁不开。待罡风过去,他睁眼再看之时,只见山头上空空荡荡,只有几处鲜血痕迹,哪里还有李阡陌的影子。
此时,那三个修士已然落在李逸之身旁,李逸之急声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在天上应该看得真切吧。”
那三个散修尽皆摇头,其中一人说道:“方才下方一片迷雾笼罩,似乎是很高明的障眼之法,我们也无法看清,看来是有高手在此营救那人。”
李逸之望着李阡陌之前停留的地方,还留着数摊血迹,他实在没料到居然会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以后自己将寝食难安,一想到这里他便愤怒难抑,“当啷”一声将法剑猛掷在地,发狂大吼:“为什么!”
此话自然无人应答,只听得山谷阵阵回响:“为什么,为什么……”
华山之上,云雾缭绕,一座座山峰刺破云层而出,直逼苍天,山势峥嵘无比。
“嗡……嗡……”
此时正值清晨卯时,纯阳宫嘹亮的钟声震彻山谷,在群山中回响,许多新进弟子听到钟声之后纷纷起床穿衣,匆匆忙忙地来太极广场聚集,按序排站,舞剑晨练。
纯阳宫朝阳峰的一间道房之中,陈设十分简约,房中墙上挂一幅匾额,上面白纸黑字书写着大大的“道”字。
匾额之下搁着一张古旧床榻,榻上躺着一个少年,看上去十**岁,生得眉目俊朗,棱角分明,正是李阡陌。
他此时双目紧闭,气息均匀,似乎在沉睡,估计是被钟声惊扰,他眼皮微微颤了一下,接着缓缓张开。
他转了转眼珠,缓缓坐起,抬眼四顾,只见是间简约的房间,颇有道家风格,不禁喃喃道:“发生什么了,这是哪里……怎么如此熟悉?”
第四十六章:神秘女子
他仔细回想,终于想起自己被李逸之打伤,差点就要丧命,最后不知是被谁救了,一想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如此对待自己,他不禁心中一痛,满面悲苦。
过了好久,他摒去繁杂念头,摇头长叹了一声,自认自己投胎不慎,起身下床。
他才下地站定,就感觉身体乏力,真气萎靡不堪,转身回到榻边坐下,高声喊起来:“喂,有人没有?”
他这一叫倒真有效果,不消片刻就有一个八岁大小的道童推门进来,见李阡陌坐在床边,欢喜地跑过来,眨着一双明亮大眼道:“啊,你醒啦。”
李阡陌望着眼前这可爱的道童,疑惑道:“你是谁,这是哪里?”
小道童一双大眼骨碌碌地盯着李阡陌看,脆生生地回答:“我叫明月,这里是纯阳宫啊。”
“纯阳宫!”李阡陌自嘲一笑,“难怪会有如此熟悉之感。”
他愣了片刻,又问道:“明月,你可知道是谁将我带来这里的?”
“是师公带你来的。”明月眨着大眼脆声回答。
李阡陌又问:“你师公叫甚名字?”
明月茫然摇头:“我也不知道师公叫什么名字,我一直都叫他师公。”
李阡陌顿觉无语,淡笑说道:“你师公在哪里,能带我去见他么?”
明月再次摇头,道:“师公说了,让我守着你,等你醒了,就去喊他过来。”
“那麻烦你去把你师公请来吧。”
“好的。”明月点头答应,小跑着出了房门,顺手还将门关上。
明月一走,他不禁暗想:“我在纯阳宫只认识冯远山师伯,会不会是他救了我?”
过了少顷,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中年道士走了进来,长眉凤眼,燕须寸许,头上道髻高耸,手持一柄拂尘,身穿青sè道袍,正是冯远山。
“冯师叔,果然是你。”他开心一笑,立刻站起来躬身行礼,“多谢冯师叔救命之恩。”
冯远山微笑走来,摆手道:“你重伤在身,无须多礼了,坐下说话。”
李阡陌依言坐下,冯远山来到桌旁坐下,缓缓道:“我和你师父交情深厚,救你是分内之事,你也无须多谢,以后若是有了闲暇,你大可以来我们纯阳宫走走,师叔敞怀相迎。”
“师叔客气了。”李阡陌淡淡一笑,忽然想起了什么,肃然道,“师叔,我求你一件事。”
“何事?”
“我此次外出试练,才出来几天而已,没想到就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千万别告诉我师父,免得他担心。”
冯远山拈须点头:“嗯,好,你孝心可赞,我不告诉你师父就是。”
“多谢师叔。”
“不过……”冯远山蹙眉问道,“你与打伤你的那个修士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怨,为何以命相搏,而且那修士才引气二重,远不是你的对手,你又怎会败得如此一塌糊涂?”
李阡陌闻言顿时垂下了头,眼神发直,面露凄楚,冯远山阅人无数,自然猜到自己可能不小心揭到了他的伤疤,干咳一声道:“算啦,此事应该是你私事,就当我没问吧。”
李阡陌默然点了点头,神sè好了许多。
冯远山不知从哪摸出了一只碧玉药瓶,递了过去,道:“你没受什么内伤,只是流血过多,静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了,这归元丹对生血养气有好处,你早晚各服一粒。”
李阡陌接在手里,颔首道:“多谢冯师叔。”
冯远山摆了摆手,淡笑道:“好啦,你慢慢静养,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只管让明月来找我。”
李阡陌起身拱手道:“好的,赎师侄不能远送。”
冯远山哈哈一笑,摇晃着广袖走出了房间。
送走冯远山,李阡陌望了望手中丹药瓶,拔开塞子倾出一粒服下,然后回到床上盘腿打坐,调息养气,果然发现这丹药有奇效,只两个时辰,他就感觉身上力气大了几分。
五天之后,他在归元丹相助下终于恢复了身体元气,这五天他在房中足不出户,气闷得厉害,现在伤势既然痊愈,便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