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惟中力辩:“可是,这是他先找上门来寻衅,且撂下狠话,伤愈后想必……”
“不要说了!”
安姥姥厉声喝阻,顿了顿说:“他若再来犯我隐庐,情形全然不同,那时我们为了自卫,名正言顺,理直气壮,自可全力以赴。但趁他受伤,派人前往下手之举则不足取,亦非我堂堂六合门中人的作为。没事了,你下去吧!”
“是!”姜惟中恭应一声,只得怏怏而退。
安姥姥斥退了姜惟中,随即起身,从右侧拱门走出,穿过长廊,来至尽头门上加锁的房前,用挂在腰带上的钥匙将锁打开。
进入房内,只见一张长供桌上,排列着历代门主的牌位,并有烛台香炉,但似已久未点烛燃香。
安姥姥双膝跪在桌前蒲团上,喃喃地说:
“六合门历代门主在天之灵明鉴,弟子谨遵第七代门主遗训,自本门三十年前宣告解散日起,除每年九九重阳六合门创立之日,用三牲四果及香烛奉祭,以示对历代门主之崇敬与追思,平时不得有所供奉或任何仪式举行。
如今,强敌当前,逼弟子同意立下凭证,交由本门中两个野心勃勃的不肖弟子重整六合门,兹事体大,且有违第七代门主解散本门遗训,弟子自当恪遵。惟姓仇的杀手武功太强,若不从其意,隐庐恐将遭到一场空前浩劫,造成惨重伤亡。
弟子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为维护七代门主遗训,虽粉身碎骨,死而无憾。但隐庐三十多人的生死,全在弟子一念之间,使弟子苦思终日,实感左右为难,想不出个两全其之计。尚祈历代门主在天之灵庇佑,能给弟子明示,安然渡过这难关……”
突门一阵急促奔跑脚步声,使安姥姥猛然一惊,霍地起身出了房外。
门尚未及锁,那中年妇人已从长廊奔来:“姥姥,有两个陌生人求见……”
安姥姥顿时脸色不悦:“隐庐已二十年不见任何外人,你们怎么让他们进各的?去告诉他们,就说我不见!”
“可是……”
中年妇人郑重说:“他们说此事非常重要,非见姥姥不可,否则绝不走!”
安姥姥怒哼一声:“岂有此理,你可看出他们是什么来头?”
中年妇人恭声回答:“普通商旅打扮,未带任何兵刃,但脸上风尘仆仆,一看就是经常行走江湖的人物。”
安姥姥沉吟一下,当机立断:
“好!老身亲自去赶他们走。”
中年妇人不敢擅自作主,目的就是希望安姥姥亲自出面,这样他们才没有责任。
安姥姥锁上门,回小厅取了寿星杖,带着中年妇人匆匆赶至隐庐大门口。
姜惟中等男女二十多人,正如临大敌地戒备着,将来访的两名壮汉阻于大门外。
安姥姥一走出,众男女立时分向两边退开,让出一条路来。
两壮汉忙趋前施礼:“在下常恩、常德,拜见安老前辈。”
“不敢当!”
安姥姥脸色一沉:“隐庐已有二十年不欢迎任何访客,你们行走江湖应有所闻,为何执意要见老身?”
常恩双手一拱:
“此事关系重大,情非得已,尚祈安老前辈见谅!”
“哦?”安姥姥眼皮朝他一翻:“有多严重?不会比隐庐的存亡更严重吧!”
常思郑重其事说:“如果安老前辈能相助一臂之力,非仅隐庐可保无虞,咱们兄弟亦可为亡友报仇雪恨,岂不两全其美。”
“这话是什么意思?”安姥姥沉声喝问。
常恩从容不迫说:“实不相瞒,咱们兄弟二人,与绝魂双煞乃是生死之交,此番接到他们的讯息,带了几位道上好友,特地从太原急急赶来相助,打算合力除掉绝情剑手仇大魁那厮。
可惜途中耽搁,以致来迟了一步,他们与凤阳三艳已不幸悉遭毒手,如今那厮受了伤,正在县城下榻的客栈休养,纵然能奋力再战,也必威力大减。
这是难得的天赐良机,倘若能蒙安老前辈相助一臂之力,定可以趁机除此江湖大患,抚平众人之心。”
安姥姥未置可否:“那岂不是趁人之危?”
常思强自一笑,愤声说:“若论江湖道义,近两年来,黑白两道被他所杀的成名人物,那一个跟他结有深仇大恨?那厮的所作所为,已是人神共愤,对他那种丧心病狂的杀手,根本不必顾什么道义!”
安姥姥神情肃然,义正词严:
“你们两个听清楚,六合门虽然非武林名门大派,但自百余年前开山立门以来,即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尚武精神,严禁本门弟子在外招惹是非。如今遵照第七代门主遗训,二十年前已解散六合门,岂可……”
始终保持沉默的常德突然上前,双手一抱拳:“安老前辈,恕在下直言,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今日若不趁机除此疯狂杀手,非仅贵庐难保,且将为江湖留下日后大患,尚望安老前辈三思。”
安姥姥无动于衷,断然回绝:“不必多说了,惟中,送客!”
说完话,她扭头就走。
“是!”
姜惟中恭应一声,作了个送客的手势:“二位请吧!”
两个壮汉无可奈何,只好一脸失望地怅然离去。
他们出了翡翠谷,谷外等候的几人急忙迎上,一见两人沮丧的神情,已然料到了是怎么回事!
“老婆子不同意?”一名中年壮汉急向。
常恩摇摇头,沮然叹了口气:“看来我们只有靠自己了。”
中年壮汉忧形于色:“这……绝魂双煞加上凤阳三艳,尚且不堪一击,凭咱们这七人,岂不更是以卵击石?”
常思神色凝重说:
“那厮若末受伤,要动他的念头我连想都不敢想,但如今他受了伤,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天赐良机,今夜我们如果施以突袭,或有成功的希望。错过了这个难得的机会,以后就更不可能得手了。”
其他几个人连连点头,中年壮汉不再表示异议,他们立即离开翡翠谷,急急的直奔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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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大魁回到城南鸿安客栈,进了西院客房,急忙撕开上衣,才发现有肋伤处已红肿了一大片,而且伤口附近呈乌紫色。
显然,大艳黎无双射中他的那枚丧门钉,是喂了毒。
他不禁惊怒交加,自出道以来,他连伤都未曾受过,今日竟同时被对手男女两人所伤,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不过,在当时那种情况之下,任凭武功盖世的天下第一高手,也万万意想不到,大艳黎无双打出的那枚淬毒的丧门钉,竟然会不顾己方人的死活,穿过费清的右臂内侧,射中他右肋。
袁明的那一剑,划开他右胯外侧一道血缝,仅是皮肉之伤,并无大碍,倒是右肋中的丧门钉上有毒,若不尽快将毒逼出,毒攻内腑则足以致命。
辛小娟在一旁见状大骇,失声惊叫:
“大魁,你……中毒了!”
仇大魁力持镇定:“不用慌,我运功把毒逼住,你快用口将毒替我吸出。”
这小女人对他百依百顺,一听那敢怠慢,忙不迭蹲下,用口紧贴在他右肋伤处,使劲地连连猛吸。
吸出的血吐向一旁地上,赫然已呈乌紫色。
她一口接一口地连吸,直到再吐出的血已是殷红色,仇大魁才叫她停止。
“这样行了?”她关心地问。
仇大魁微微点了点头,咬牙切齿地恨声说:“这鬼女人好毒辣,我真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辛小娟叹了口气,婉言相劝:
“大魁,她人都死了,何必还记恨在心……”
“哼!”
仇大魁把眼一瞪:“你懂什么?这一来,我至少得养伤数日,便宜了那老太婆,让他们好有时间布署准备,对我大为不利!”
辛小娟在一旁坐了下来,温柔地说:“大魁,这两年来你已杀了不少人,结下不少仇,那么多人都想置你于死地,如今你又受了伤,就此罢手,放过安姥姥他们,不要再多树强敌了吧!”
仇大魁不由地怒问:“你一再要我放过那老太婆,究竟是什么意思?”
“大魁!……”
辛小娟幽幽地说:“我绝不是因为安姥姥是我远亲,就帮着她说话,你我是夫妻,天下再亲的人,也比不上我们的关系,我之所以一再劝阻,实在是为了你啊!”
仇大魁怒形于色:
“哼!你要真为了我,胳臂就不会向外弯了。我问你,今天在翡翠谷外,如果老太婆一声令下,那二三十人发动围攻,你会帮谁?”
“这还用问?”
辛小娟不加思索说:“要是他们真动手,我自然站在你这边,不过,有我在,安姥姥至少还有些顾忌,不致于……”
仇大魁哈哈大笑:“这正是我带你同来的原因啊!”
“什么?”
辛小娟一泣:“你是利用我?”
仇大魁冷冷一哼:
“不然我何必带着你这个累赘!”
辛小娟彷佛受到了沉重无情的打击,使她一阵心酸、悲愤涌至,情不自禁地掩面痛泣起来。
仇大魁正待喝阻,突闻附近传来几声急促犬吠,随即静止下来。
两人立时警觉。
辛小娟不由地紧张起来,轻声说:“大魁,好像有人来了……”
仇大魁毫不在乎地笑笑:“不怕死的尽管来!”
“可是……”
辛小娟忧形于色:“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你又受了伤,我恐怕应付不了,这……这怎么办?”
仇大魁急忙取来行囊打开,取出里起的黑布刀带,解开置于桌上,长带上插着两排共二十四柄锋利的小飞刀。
“哼!”
他露出一脸阴狠的笑意;“这玩意我已很久未用,该让它们饮饮血啦!”
“大魁,你不是说过,除非生死关头,绝不再用飞刀的吗?”辛小娟惊问,似乎深知飞刀的霸道。
仇大魁又向她把眼一瞪:
“现在还不是生死关头?我右肋受了伤,影响右手用剑,威力势必大减,你又怕应付不了来敌,难道要我伸长脖子任人杀不成!”
“这……”辛小娟一时无言以对。
仇大魁已将二十四柄飞刀取出,双手各执两柄,其余的排列在桌上,伸手可及。
他自负地笑笑:“还发什么楞,快拿了剑守住窗口,好好见识一下你丈夫的飞刀绝技,管叫他们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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