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小受和临晚镜留下,其他人陆陆续续被小厮们扶了回去。
临晚镜让素娘又送了几个菜上来,补了一壶玉楼春,才锁上了门。
关起门来,这三个从小一起长大,最是要好。萧鹦鹉看看左边的齐小受,再看看右边的临晚镜,竟是“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哎哟,我的小祖宗,怎么了这是?”临晚镜没想到他来这么一出,一时之间有些呆愣。
在她呆愣间隙,鹦鹉少爷已经攀上了她的胳膊,头就靠在她的肩膀上哭。
“……”某女彻底呆了,在感受到肩膀上的濡湿之时才回过神来。她往外抽了抽自己的胳膊,没挪得动。瞥向一旁的齐小受,示意他帮忙。可后者给了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齐小受的意思是:镜镜,你且忍一忍,让英武哭个够本儿。他失恋了,他不容易。他长得这么胖,娶媳妇儿本来就艰难,现在还失恋了。
是啊,多不容易,萧家小少爷失恋了。萧家的小霸王失恋了!
强忍着心里一阵儿又一阵儿的恶心,临晚镜反倒做起了慈母角色,开始拍着鹦鹉少爷的脑袋瓜劝慰道:
“鹦鹉哥,咱不哭啊。不就是失恋吗?天下女子何其多,你也没必要为了一棵树放弃一整片林子。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若是真喜欢那女子,大不了咱们抢亲!”
这抢亲,她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萧鹦鹉这样的大胖纸,一般女儿肯定不会喜欢,除非那些攀附权贵之辈。而他喜欢,却有求而不得的,肯定不是攀附权贵之人。所以,这亲不能抢,只是口头上寻些话安慰他罢了。
“对呀!小爷怎么就没想到呢?鹦鹉,咱不哭了,抢亲去!”
齐小受不拍大腿,“噌”地一声站了起来。恋爱他们不会,难道抢亲还不成吗?
168我不伤心只难过
咱不哭了,抢亲去!
不哭了,抢亲去!
抢亲去!
去!
去你妹呀去?抢亲,如果敢抢亲,他还能搁这儿哭?还能懦弱地趴到镜镜肩膀上哭?
“咳,能抢亲他就不会趴本小姐肩膀上哭了。”临晚镜拿手戳了一下齐小受的脑门儿,燕都里面,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这亲是你说抢就能抢的咩。个不动脑子的!
“是啊,能抢亲小爷就不会趴在镜镜肩膀上哭了。”这会儿,许是哭够了,鹦鹉少爷吸了吸鼻子,也插嘴道。
临晚镜瞥他:喂喂喂,不要把鼻涕擦在本小姐衣服上!
“谁的亲啊,不能抢?”齐小受有些摸不着头脑,在他看来,他们几个横行霸道惯了,抢一脸个良家妇女,在燕都肯定是没人敢管的。何况,又没说抢了之后抢占,咱们提亲总成吧?
“还能有谁?太子的呗!”鹦鹉少爷想也没想,张口就答,这里反正也没外人。
“噗!”
临大小姐和齐小少爷同时喷了一口酒,尼玛,他们听错了吧?
某女看向齐小受:齐哥,鹦鹉哥方才说的是太子吧?
齐小受弱弱地对上临晚镜的小眼神儿,又有些闪躲:妹子,哥刚才什么也没说过。
敢抢太子的亲,怎么不直接去shi一shi?临晚镜瞪他一眼,咳,她方才什么都没听见。
见两人都不说话了,鹦鹉少爷还没怎么反应过来。不是说好的安慰他么?你们俩眉来眼去算是怎么回事儿?
“咳,鹦鹉哥,太子的亲,咱们不好抢啊!”齐小受自知刚才说错了话,想要补救一下。他特地加重了“太子”两个字,是想提醒鹦鹉少爷注意人家的身份。你在家再怎么受宠,宫里还有个贤妃姑母,可到底人家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咧。何况,人家二十岁才成个亲,人家容易吗?
等等,太子的亲?
临晚镜终于回过神儿来,看怪物一样看向鹦鹉少爷:“敢情,你喜欢的人是苏家大小姐?”
幕帘那么温柔娴淑,知情识趣儿的女子,男人确实很难得不喜欢。可是,你鹦鹉少爷本来就不是普通男人好吗?
咳,你是比普通人还要坏一点的纨绔子弟好不好?
“是啊,我从小就喜欢苏苏来着。”鹦鹉少爷毫不避讳,这会子回答起来,面儿上也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真的羞涩,带点儿高原红。
红扑扑的脸蛋,肉嘟嘟的,其实不看那庞大的身躯,还蛮可爱。临晚镜自我安慰,她这个发小如果减肥了,长得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可是比起太子来说,那就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儿了。长相倒是其次,那家世背景,聪明才智,太子都能甩他好几十条街。唯一比得上太子的,估计是那点儿横起来的哥们儿义气。
可惜,在这个关系大过天的时代,光讲哥们儿义气是不行的。
“你跟,太子妃是怎么认识的啊?你怎么就喜欢上人家了咧?”人家苏苏,呀呸,人家幕帘是好人家的姑娘,是儒雅腹黑的右相之妹,怎么可能瞧上鹦鹉少爷这样的纨绔子?
不是她要贬低自家哥们儿,实在是,额……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鹦鹉少爷想娶苏家大小姐,那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好不好?
“什么太子妃,她还没嫁人呢!”没嫁人之前,她就是我一个人的苏苏好不好?
“是是是,那你跟苏家大小姐,你是怎么看上人家的?”
“我们家以前跟苏家是邻居,我不是小时候经常淘气么,经常被老爹罚跪祠堂。苏苏那时候还小,人可好了!她又一次爬树摘果子吃,瞅见我被罚跪,就偷偷扔了两个果子给我。这样的情况不止一次,一来二去,我们就这么熟了。后来我老爹升官,我们家搬走了。再后来,我在普渡寺遇见过苏苏一次,我爬梯子的时候踩滑了,摔下去。其他人都在笑我,笑我胖,连梯子都爬不上,苏苏却让人把我扶起来了。”说完,还来句感叹,“苏苏在我心里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姑娘!”
哎哟,原来还是青梅竹马来着。不过,临晚镜敢打赌,苏幕帘根本把儿时的伙伴和眼前的大胖子对不上号。
虽然,鹦鹉少爷小时候也是个小胖子。可到底,那时候是个可爱的小胖子。长大了就跟弥勒佛似的,谁还认得出来?至于普渡寺那一扶,根本就是人家好心,也肯定没认出他是谁来。
总的来说,就是这丫的自作多情。暗恋人家苏大小姐,试图占为己有。
“鹦鹉哥,你确定,那个爬上树摘果子的,跟在普渡寺帮你的,是同一个人?”临晚镜有些不确定起来,小时候和长大了再怎么也有点儿变化吧?鹦鹉少爷凭什么这么笃定?
“当然了,苏苏小时候是个小美人,长大了就是个大美人。关键是,她脖子上一直挂着小时候的平安符。”那平安符,他小时候就见过,一眼就认出来了。
还有,那天他印象太深刻了,萧家虽然他父亲是混得最好的,却不是族长。他家只他一个儿子,可萧家的子孙多的是。像他这么胖的,真没有!所以,那天去普渡寺上香,他本来就是子弟中爬得最慢的一个,爬到一半还给滚了下来。不知道受了兄弟姐妹们几多白眼,那些人嘲笑他,看着他在地上挣扎着爬不起来,幸灾乐祸得很。父母又不在身边,说是年轻人的一次聚会,就他一个人吃亏。谁让他有个了不起的爹,自己却没什么本事呢?
横遭嫉妒,滚下去之后又摔得狠了,所以苏苏那温和的声音,善意的微笑,在他心里就跟烙印一般挥之不去了。
“咳咳,苏小姐确实是美人,可这美人已经与太子定亲了,后天就要上花轿,从此嫁为皇家妇。鹦鹉哥,您节哀!”临晚镜老成地拍了拍鹦鹉少爷宽阔的肩膀,也不知道该劝他什么。
如果能抢亲,倒是让他抢上一回解气,大不了她再偷偷送回去。可是,这是太子的亲,抢不了哇!
“我不节哀,她嫁得好,小爷比谁都高兴!”鹦鹉少爷把临小姐的爪子挥开,自个儿倒是大度了起来。
“啊?”敢情我不用劝,您这么大度?大度到下午输了一下午的银子,晚上灌了几坛子的酒,这会子又嚎啕大哭。
“镜镜,猴子,你们真的要相信我。我真的没伤心,我就是太高兴了,高兴到有点难过。”鹦鹉少爷吸了吸鼻子,又拿临晚镜的衣袖抹了把眼泪。
某女恨不得把他那胖脑袋一爪子拍开,干嘛不用自己的衣袖抹鼻涕啊?本小姐这件衣裳以后还要不要穿了?
答案是肯定不要了的,这件衣裳的结局就是,回去就被临晚镜让画儿丫头拿去扔了。沾了鼻涕的衣裳,好恶心的说。
猴子?唔,这是什么时候的绰号,以后是不是可以喊猴哥了?临晚镜捉摸着,但是,心里到底为鹦鹉哥心疼。
他一点不伤心,只是高兴得有点难过。高兴是高兴他的苏苏嫁得很好,当朝太子,素有贤名,是个贤德的储君,据说,待苏小姐很是温柔。虽然,有可能与苏小姐背后的右相有关。但胜在右相年轻,还可以为她撑起很久的一片天。
但是高兴之余,他的苏苏要嫁人了,从后天起,就要嫁作他人妇,他怎么能不难过?以后再也不是他一个人的苏苏了。哦,不对,是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苏苏这个人了,只有太子的老婆,太子妃,夙郁的未来国母。
其实,细细想来,鹦鹉少爷是非常识大体的。他喜欢苏苏美人,却一直是把她放在心里。他知道她的好,也知道自己配不上她。所以,只是默默喜欢着,就等着她哪一天嫁人。如果嫁德好,他为她高兴,然后大哭一场表达自己的难过。如果嫁得不好,他挺身而出,不说抢亲吧,可以捣个乱。打着纨绔子弟的幌子,私下里可以做许多错事,还有人帮着擦屁股。
现在呢,苏苏美人的婚事终于尘埃落定,她要嫁人了,要嫁的还是夙郁第二尊贵的储君。当然,这也要太子不下台才行。鹦鹉少爷没想过别的,他就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齐小公子和临大小姐,和他最要好,一个是兄弟,一个是当妹妹一样疼的。他家也有妹妹,不过他觉得没临大小姐讨喜,所以一直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