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画儿丫头虽然唠叨啰嗦了一点,关键时刻却跑得飞快。不过片刻,她便取了画来。
那画,没有打开,光看那放画的盒子,就该知道她老爹是何等珍惜此画。打开长盒子,里面也是用一根精致的丝带捆着画轴。
自然不用临晚镜动手,画儿和琴儿两个小丫头就各自拿着一端,把画打开了。
这一幅画,就单单只画了月弥夫人一个人,洁白如玉的脸,一双仙里仙气儿的眼眸,如寒星,如烈火,如冷月,如秋波。
不知道怎么形容,总之,那双眼睛是让人看了就忘不了的。
临晚镜终于知道自己哪里长得像月弥夫人了,可不就是这双眼睛。清透,纯净,仿若世间的一切污秽都入不得她眼,又仿若整个世界都在她眼底。
“夫人可真漂亮!”这句话是琴儿说的,她还是第一次见月弥夫人的画像,特别是,还画得这般精细,连衣服上的花纹都刻画得入木三分。
“也不看看这是谁!咱们家小姐的娘,侯爷的嫡妻,自然是最美的!”实际上,她觉得可惜,自家小姐好像与夫人比起来差太多了。
“你们再看看这幅,看出什么来了没?”临晚镜把方才在张宜修那里要来的画也打开,放在一起,这样对比更明显。
“侯爷这幅,主旨在表达对夫人的亲近爱慕,而小姐手上这幅,明显更侧重意境美。”一提到画,画儿丫头倒是来了兴趣,她左看看,右看看,仔细打量两幅画,企图找出自家小姐想问的答案。
画儿不说话,临晚镜倒是差点忘了,这丫头可是画技一流,连一些行家都自愧不如。
“我怎么瞧着两幅画里都有夫人?”琴儿倒是不关系画本身,她看的就是画里面的东西。
“没错,这在弹琴的女子,也是我娘。”
“小姐,这幅画是谁画的?画儿想和他讨教一下如何让画面栩栩如生,仿若身临其境的。”其实,她自己也画得出来,但是总觉得她画不出那种让人完全融入画中之景的感觉。
“你先不必见作画之人。你在画画方面是行家,你且看看,这两幅画里的人,有什么区别?”
“不就是一个戴着面纱,一个没戴?”
“前者是年轻时候的月弥夫人,后者感觉像现在的夫人。”画儿脑中灵光一闪。
不错,后者虽然与前者都是她娘,却在细节上有差别。前者看起来比后者年轻!
画儿丫头的回答,简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猜猜看,这惊醒的是什么,镜儿想到什么了?
193月弥夫人真假论
临晚镜看着张宜修的那幅画,脑海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d7%cf%d3%c4%b8%f3
“画儿,为什么你会认为这幅画像是现在的月弥夫人?”
“这很明显啊,这幅画中的月弥夫人戴着面纱,咱们今天见着的月弥夫人,也戴着面纱。只不过,一个轻纱蒙面,飘然若仙;一个黑纱遮脸,神秘莫测。”画儿歪着脑袋,很客观地评价了一下。
不过,她心里嘟哝着,自从夫人回来之后,小姐在侯爷心目中的位置是直线下降啊。今天侯爷那态度,分明就是不管小姐如何怀疑夫人的身份,他都要维护到底,仿佛已经认定了那人就是夫人。
“没想到关键时刻画儿如此聪明,既然你能找出差别,不若你也来作画一幅,就画今天见到的月弥夫人。”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如果画出来的两个人再不一样,她就可以肯定是有小人作祟了。
“小姐是想从画中看出玄机?”这么多年夫人不见踪影,这一突然回来,也难怪小姐会起了疑心。何况,她看夫人确实有几分古怪,她与自己的女儿不亲近,倒是一门心思亲近侯爷。血浓于水的亲情都是假的吗?怎么她觉得夫人的脑子里尽是男欢女爱?
是不是最近宫斗的小剧本儿看多了,老觉得夫人是利用侯爷在打击自家小姐。看小姐今儿个被侯爷挤兑的,以往见着哪次不是宝贝女儿。今天就差把小姐赶出家门了。
“你且先画出来吧,我去王府。”说完,也不等两个小丫头反应过来,她直接就直奔王府去了。
看到自家小姐要从揽月楼出侯府,再从侯府进王府大门,再想到她们这里其实与王府只一墙之隔。
两丫头对视一眼,画儿嘴碎:“你说要不让侯爷命人把这堵墙推了算了,小姐这样绕来绕去,她也不嫌弃麻烦。”
“主子轻功卓绝,她如果想走近道,直接跳墙过去就行了。”琴儿翻了个白眼,哪里需要打通一堵墙那么麻烦?
“翻墙动作多不雅?咱们家小姐好歹是大家闺秀,侯府千金,若是人家知道她翻墙与王爷私会,私下里指不定传成什么样呢。”画儿一下子就给驳了,她自己现在越来越不守规矩了,偏偏还抓着从小所受的教导不妨。完全没有发现,她自己早就被她那个不省心的小姐给同化了。
“反正主子天天都跑景王府去了,从正门难道人家就不说闲话了?”还不是会说主子没有羞耻之心,未出嫁的闺阁女子,就敢天天上门与人私会。
“你不要乱说,咱们小姐与王爷情比金坚,不过是串门子,有什么大不了的?”画儿自己喜欢说小姐的不是,偏生又不喜别人说。
琴儿翻了个白眼,个神经病,鬼才理你!
这厢,临晚镜刚出侯府,就遇到景王的马车从外面回来。
“镜儿。”撩开马车帘子,景王朝她招手,“过来。”
“阿景这是去了皇宫?”景王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闺阁小姐还要遵守闺阁之仪,见他从外面回来,除了去皇宫,简直不作他想。
“嗯,刚从皇兄的御书房出来,镜儿可想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拉着心爱之人的小手,景王眼底难得笑意满满,连与太后在宫中发生的争执都能当笑话讲给临晚镜听。
谁说只有女生外向?这男的要是心向着外面,当娘的可就亏大发了。
“我的王爷,后宫都不能干政,何况我一小小的侯府千金?”临晚镜似笑非笑地看着景王。这男人在她面前是愈发没有那冰山的冷酷劲儿了,自从那夜温汤池一别,景王见着她就跟见着肉骨头似的。那热乎劲儿,她都觉得有些招架不住。
待到两人回到侯府,临晚镜推着景王进了后院。后院的主院是新修的,除了王爷的心腹,别人进不来。
一刚进院子,景王自己就迫不及待地从轮椅上站起来了。
拉着临晚镜的手,疾步走向里间,更是多了几分欢畅。
“可是,朝中那一群大臣,却是被太后撺掇得要让本王入赘你这小小的侯府千金呢!”景王捏了捏临晚镜白嫩嫩的小脸蛋儿,他自个儿的脸现在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等着迎娶临晚镜过门的那一天来个一鸣惊人。拖累了自己二十几年的毒,一朝全解,他倒是有些怅然。现在看到那张五官精致如画的俊脸,都觉得不真实。
最近王爷身边的两个心腹,乘风破浪都发现了自家王爷突然多了个坏毛病。有事儿没事儿喜欢照一下镜子。书房里还放着一面临家小姐送的铜镜,这铜镜看着人特别清晰,一举一动,镜中都看得一清二楚。
于是,王爷迷上照镜子了?
实际上,他们哪里知道,是自家王爷被自己的美色给惊吓到了。他知道自己若是治好了那张脸,定然长得查不到哪里去。皇兄与他一母同胞,自诩是皇室最英俊的美男子,可也没有他这样,一张脸好看得人神共愤的。
说起来,太后没入宫之前可是皇城里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就连现在年老色衰,也比一般宫妃漂亮。觞帝的五官多随先皇,而景王却随了他最不喜欢的母后。
以前看着他脸上布满了丑陋的经脉,他自己都没怎么注意过自己的五官。可现在那些黑色消散,经脉也隐去了之后,他才发现,自己长得还真不错。
至少,迷倒镜儿绝对不是问题。
瞧瞧,他把面具一取,这丫头看着自己的脸,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入赘侯府?”临晚镜眼睛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景王,“阿景,朝臣莫不是疯了吧?”
其实,她更想问太后娘娘这是发的什么疯。可太后毕竟是景王的生母,一般人家的媳妇都知道,最好不要在人家儿子面前指责人家老娘不好。所以,临晚镜的话到了嘴边,生生地改了方向。
若不是太后撺掇朝臣们,就那些仰天子鼻息过日子的大臣,能翻起什么风浪来?
只是,她真没想到太后娘娘这么大方。明知道她老爹就是不乐意她嫁人,想招婿入赘,她就出了这么个主意。
老爹一打瞌睡,太后娘娘就忙着递枕头。
果然,太后和自家老爹是相爱相杀吧?
不对,不对,她家老爹还是很爱她老娘的,一切都是太后娘娘在作死。而且,在得不到她老爹之后,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现在,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要送给她家了。
见临晚镜脸色一变数变,眼底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景王才不得不泼她冷水:“别以为朝臣都是傻子,母后的主意,并不是真的想让本王入赘侯府,而是借这个名头打压侯府。”
打压侯府?
临晚镜一听就来劲儿了,她只是思维比较跳跃,却并没有蠢到真的以为太后爱慕自家老爹。她想趁机打压侯府,无非就是笃定了就算群臣死谏,觞帝也不会同意把景王入赘到侯府。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来找她麻烦的吧?明明都已经同意了赐婚,却临了又倒打一耙,给他们使绊子,她上辈子是多糟践太后,才让她这么不待见自己啊?
“群臣的意思,要么本王入赘侯府,要么剥夺你的世女之位,嫁入王府,乖乖当个景王妃。”夙郁流景冷冷一笑,太后的意思,路人皆知,真以为她撺掇大臣,就能改变皇兄的主意了吗?皇兄是一国之君,而且是个明君,不是那些朝令夕改的昏君!
景王能想到这一点,临晚镜自然也能想到。太后这鬼主意,也不知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