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大门口,临鼎天看着马上的景王,并没有一丝诧异。毕竟,他是知道夙郁流景的腿已经被治好了的,也知道他现在面具下是怎样祸国殃民的一张脸。
只是看热闹的人都瞅着定国侯,见他都没因为马上的人不是景王本人而生气,顿时有些兴趣缺缺。说好的大闹一场呢?
明明不是景王本人迎亲,侯爷还能忍?
还是说,这是两家商量好的。用一个冒牌货代替双腿残疾的景王,就不用担心完不成婚礼仪式了?
“瞧,侯爷虽然没说什么,可脸黑着呢,肯定是不高兴景王找人替自己迎亲的!”
“我怎么觉得,侯爷的脸一直这么黑呢?”
“才不是呢,是侯爷每次见到景王的时候,脸就变这么黑!”
……
外面看热闹的人七嘴八舌地说着,生怕临鼎天这个宗师级别的高手听不见似的。
可惜,他什么话都听见了,脸不由得更黑了。
待到景王进侯府大门之后,临鼎天的脸可以用黑如墨汁来渲染了。
喜娘走在前面,一路到了揽月楼。
揽月楼的大门紧闭,外面景王让人敲门,里面也打死不开。
画儿在里面说道:“王爷不是会吹箫吗?就吹一曲《凤求凰》吧。”
反正,不吹她就守着门不给开。
夙郁流景隔着面具的脸冷了下来,却依旧让人取来他的玉箫,然后吹了一曲《凤求凰》。
“王爷吹得果然动听,不过您先等等啊,我们准备了一些关于小姐喜好的问题,下面请您仔细听题。”
说着,画儿从袖口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白布,上面写着问答题。
260妇唱夫随叫哥哥
仔细听题?
外面一干人等着接新娘子上花轿呢,结果还来个婚前问答题,大家都蒙了。只有站在一边儿的临鼎天笑眯眯地听着,心里想:自家宝贝女儿果然有办法收拾景王!
“王爷,您准备好了吗?”
“嗯。”夙郁流景深吸了一口气,握紧双手,抑制住要一掌劈开大门的冲动。(咳咳,有定国侯在一旁虎视眈眈,乃还想劈他家的门,是在找死吗?)
“那么第一题,请问您与小姐第一次见面,小姐穿的什么颜色的衣裳?”画儿照本宣科,却不知道听到问题的夙郁流景虎躯一震。
是什么颜色的呢?
回想一下当日的场景:
他正在温汤池泡着,一个光裸着身子的女子,欢快地游向自己,然后……他忽然觉得身体一紧,不能再往下想了。
都只看见景王的沉默,却没人发现他眼底的欲色和红了的耳根。
“王爷,快回答啊?”乘风低声提醒自家王爷,里面这么久没听到回答,该是急了吧?
“王爷该不是忘了吧?”破浪在旁边扯了扯乘风的衣摆,他好像记得当天临大小姐留下来衣裙是紫色的。要不要小声地提醒王爷?
“那怎么办,第一题都回答不上来。”乘风焦急地抓了抓头发,有些毛躁,恨不得飞进揽月楼去替自家王爷偷看答案。
如果,他不想被胖揍一顿然后扔回隔壁王府的话。
“紫色。她穿的是一条紫纱裙。”
就在众人都以为景王回答不上来,而定国侯为自家女儿的聪明才智沾沾自喜时,景王如是说。
“紫纱裙?”画儿姑娘满脸狐疑,这位是怎么蒙对的?
那条紫纱裙莫名其妙失踪了,不会是被景王偷去做纪念了吧?她记得,自家小姐当晚回来的时候,裹了一身男人的外袍。
等等,男人的外袍?
难道,他们在那个时候就已经交换了定情信物?
“答对了吗?”见里面久久没有出声,乘风在外面问。
“第二题,小姐最喜欢的是什么?”
“自然是本王。”夙郁流景毫不犹豫地回答。
却听见里面画儿也毫不犹豫地说:“错!下一题,小姐最喜欢的蔬菜是?”
“她不喜欢吃菜。”
“小姐最喜欢的水果是?”
“只要是水果,她都爱吃。”
“小姐喜欢喝什么汤?”
“香菇炖鸡。”
“小姐最常去的青楼是?”
“红袖招。”
……
“最后一题,你最喜欢小姐哪一点?”
这绝对是个重量级的话题,众人的眼睛齐齐看向景王,等着他回答。就连临鼎天都竖起了耳朵,这可关系到他家宝贝闺女呢,肯定得听仔细了。
“这个问题本王只当着你小姐的面回答。”这一次,景王并没有如众人所愿。
于是,大家都失望了。
“对不起,没回答对全部的问题,按照小姐的规定,不能开门。”
“十两。”
“您打发叫花子呢?”
“五十两。”
“没门儿!”
“一百两。”
“想娶我们家小姐,哪里有那么容易?”
“五百两。”
……
渐渐地,众人明白这两人讨价还价是为了什么了。敢情,刚才那个问答题是假的,给钱开门才是真?
可是,人家不都是姑爷象征性地给些红包吗?怎么到了景王和临大小姐成亲,就成了明码标价要红包了?
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人吗?
不得不说,暗爽的临老爹给画儿丫头点了无数个赞。
“本王的银子从今往后都是你们家小姐的,你要多少都找她。”
“等等,成交了。我要银票!”画儿赶紧把门打开,探出一个脑袋来,再不要,银子全进了自家小姐的口袋里,那她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还有我呢!王爷,您可要一人准备五百两。”
“嗯。”景王点了点头,在破浪把红包递上去的时候,对方也从里面打开了门。
两个丫头高兴地接过银票,然后就不管一干迎亲的人了。
“没出息!”临鼎天瞪了俩小丫头一眼。就那么点红包就把自家小姐卖了。怎么不早说,他给她们俩包个大的!
景王也听见了,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依旧心情明媚地进了院子。
然后就是喜娘进门去催妆。一共催了三次,临晚镜戴上凤冠,才算完成。
在出门前最后一个环节,便是女儿坐在娘亲的腿上,由娘喂上轿饭。寓意是不要忘记哺育之恩。
原本这个习俗是可有可无的。可好歹冒牌的月弥夫人还在,如果不让她来完成这个仪式,也会引起别人怀疑。
索性,临晚镜让人准备好了粥,端到假月弥夫人手上。
“夫人,请喂小姐喝粥。”
月弥夫人接过粥,然后让临晚镜坐在自己腿上,再喂她吃了几口。
原本怕今晚会很饿,所以,临晚镜让人准备了满满的一碗,反正是自己人准备的她也不怕月弥夫人动手脚。所以就着她喂这会儿,某女还真喝了满满的一碗。
然后魅儿姑娘主动替临晚镜盖上红盖头,外面景王也正好被放进来。
原本这个环节应该是由新娘的兄弟把新娘抱上花轿的,可因为现在情况特殊,临老爹才主张让景王直接把人给抱出去。
其实,众人都以为定国侯提这个要求是为了难为景王。谁不知道景王双腿残疾不良于行?如果要景王把临大小姐从揽月楼抱到侯府大门外,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当初提起这个流程的时候很多大臣都反对,只有景王默默地点了头。
不知情的人更有人以为,可能正是定国侯的刻意刁难,才让景王不得不让人替自己迎亲。
当然,内部之人都知道,景王的双腿早就好了,让他抱临晚镜上花轿,虽然有为难他的意思,却也是侯爷在替女儿做最后的考验。
感受到那双手臂有力地抱起自己,临晚镜嘴角露出一丝甜蜜。隔着盖头,她看不清他的样子,却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跳。
他们正在为同一件事高兴。
仿佛走了很长一段路,只有他们两个人,这种感觉——很浪漫。
刚好要到大门口的时候,有人拦在了他们面前。
“云城主这是做什么?”抬头看清拦在前面的人是谁之后,夙郁流景不自觉皱起了眉。
难道,是要抢亲不成?
他这一辈子还真没遇过敢和他抢人的,景王虽然面色平静,心里却已是不满。
“把她给我吧。既然她哥哥不在,那本城主就是她的兄长。”云破月朝景王伸手,想要让他把怀里的临晚镜给自己。
“不用了,岳父大人早就决定让本王亲自抱镜儿上花轿。”他不肯给人,抱在自己怀里的新娘子,哪里容得别的男人染指?
“我只是代替她的兄长之责,王爷这也不允吗?还是说,王爷并不希望破月只做她的兄长?”云破月长这么大还没用这种话威胁过别人。
不过,想起晓晓方才的叮嘱,他不得不这么做。
夙郁流景看向临鼎天:“岳父大人以为如何?”
“改口好像太快了些。”临鼎天琢磨着嘀咕了一句。
噗——血溅三尺有木有?
侯爷,人家问的是这个吗?您还在纠结那声“岳父大人”呢?重点不应该是到底谁抱您女儿上花轿吗?
夙郁流景和云破月也同样有些无语,不过在景王没反应过来之时,云破月已经用了自己的武力优势把人给抢了过去。
然后一步一步跨出门,走向花轿。
看着怀里穿着嫁衣的女子,他脸上笑意温暖:阿照,你的妹子就是我的妹子,这句话,从未食言过。
把临晚镜放进花轿里,然后他从旁边小厮手中拿过一个锦盒,递到临晚镜手中。
“这是哥哥送你的东西。”
是哥哥送你的东西,不是破月哥哥。你明白吗?
“谢谢。”嗯,谢谢破月哥哥又帮了哥哥一个大忙。不过,我哥到底跑哪里去了?
“镜儿,我替你哥哥送轿,你再叫我一声哥哥吧。”在关上轿帘之前,云破月笑着道。
“破月哥哥。”
清脆的声音,云破月听得清清楚楚。他身子微微一震,这一声“破月哥哥”,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的镜儿,对他的依恋甚至超过了她的亲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