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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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 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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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邻左右的男人们,都将眼光偷偷地射过来,惊艳这“少师夫人”的姿色。
  景横波粗声大气,“这小小一杯怎么够?为夫自己喝!”狠狠将他一推。
  耶律祁身子一倾,娇弱地扶住桌案,云鬓一阵轻颤,头上步摇却没掉。
  一众四面官员都用眼神谴责景横波——如此娇弱美人,你竟这般粗鲁!
  景横波暗骂耶律祁这步摇插得真牢,这是逼自己靠近去拔啊摔!
  “夫君……”耶律祁袖子掩住脸,不胜委屈地又靠近来,袖子底下悄悄笑道,“景老爷,又不是让你采花,何必这般矫情呢?”
  “是极。”景横波假笑,一把搂住耶律祁肩颈,笑道,“夫人,你这步摇歪了。”一边搂住耶律祁脖子的手臂用力,死命勒他,一边另一只手手中酒杯准备故意一歪,撞歪步摇。
  忽然外头一静,随即长声传报。
  “国师驾到——国主驾到——”
  景横波一呆。
  手中酒杯不由自主一翻,哗啦一杯酒,整个倒在耶律祁发髻上……
  一转头就看见不知何时,宫胤和襄国国主的辇驾已经到了殿门前,院子里早已黑压压跪了一片。
  金黄双螭龙辇驾上那人雪衣玉冠,漠然的眼波如一抹冷烟云,笼罩了整座大殿,所有人凛然无声。
  大殿里所有人反应也很快,齐齐立即翻身跪倒。
  于是就剩景横波这一对造型诡异。
  宫胤和襄国国主的眼神,很自然地便落在殿口那对年轻官员夫妻身上。
  似乎正在调笑灌酒,男子搂着女子肩颈,正将酒杯凑近。姿态亲昵,不避人前。
  宫胤眼神只淡淡一瞥便转了开去,看那香泽池里淡黄色的淤泥,似乎觉得那淤泥更好看些。
  襄国国主脸色却不太好看了,皱眉问身边内侍:“此乃何人?”
  当下内侍翻名单,回报是禹国少师夫妇。
  国主一听不过虚衔官员,立即冷笑一声:“身为禹国官员,于此庄严堂皇之地如此放诞不经,岂不令我盛宴蒙羞,还不速速逐出!”
  “且慢。”
  国主愕然转向宫胤,“国师……”
  “国主今夜是喜宴,何必宴尚未开便动戾气?搅了喜庆气氛?”宫胤淡淡道,“少年人不知约束,言行浮滑,稍后训诫便好。”
  王后也在一边笑劝:“年轻人嘛,犯错难免,说到底,还不是喜欢咱们王宫美酒香醇?”
  “国师宽容,敢不从命。”国主一笑,挥挥手示意上前的侍卫退下。
  四面众人都瞧着这一幕插曲,各自对了对眼神。
  近期有传闻,虽然明城女王回归,但很可能她想做傀儡也做不久,国师宫胤正在对朝廷进行暗中换血,照那架势,很可能是要为夺帝位做准备的。
  他若登基,就是大荒历史上第一个男帝。
  襄国离帝歌最近,对暗中政局最了解。行动可谓诸国诸部风向标。比如今日襄国对待国师的礼仪,就很是意味深长。按道理说,国师和国主在大荒可谓平级,但襄国国主宫门迎驾,步辇在后,态度又是如此恭敬,其中深意,还用说吗?
  因此众人跪得更加恭敬,腰背更低。
  因此便显得景横波这一对突兀显眼。
  耶律祁其实无所谓,早已做好准备跪一跪的,结果给景横波狠狠搂住,一时倒觉得她用力得甚好,不妨再用力些。
  景横波其实也早已做好心理准备的,但刚才无意中一回头,正面接触到那人目光,这还是事件发生后,她和他第一次直接近距离目光接触,一霎只觉得他目光清冷如冰深邃如渊,似藏无限黑暗秘密,让人直欲被拉入其中,不禁被惊住。
  她记忆中,未曾见过他这样的目光。
  但随即转念,不禁心中自嘲一笑——没见过的多啦,在那事之后,当然一切都该不同。
  此刻看见的,才是真相,不是吗。
  她一惊便醒,眼看四周众人诡异目光,立即推开耶律祁,顺势在桌案后伏下。
  并不觉屈辱,最屈辱是完全无知被欺骗,是完全无奈被压迫,一旦心中有了愿景,做什么都不过是过程。
  耶律祁被她一推,这回头上云鬓真的歪了,啪一声流苏中坠落,滚到正中地毯上。
  此时也不方便去捡,已经够吸引人注意了,再出头就是自己找死,两人都当没看见,将头低下。
  一片寂静中,景横波眼角觑到宫胤雪白的袍角,缓缓从自己眼前过,并没有停留。
  她心中悠悠出一口长气,暗赞七杀易容术精妙。
  那片雪白衣角烟云般地过了,景横波眼光从空荡荡的地毯上掠过,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刚才滚到地毯上的流苏步摇呢?
  被踩到?为什么没有发出声音?
  然后她看见宫胤长垂至地的袍角下,忽然腾起一抹淡粉浅金色的烟雾。
  景横波怔怔看着众人的脚步过了,流苏步摇不见了。
  宫胤一脚将步摇踩成了粉尘?
  她心中忽然拔凉拔凉的。
  是巧合,还是……
  ……
  好在虽然步摇消失得有点让人惊悚,但后来宫胤没有任何异常,他和襄国国主夫妇在殿上,按例道喜祝酒,敬国主夫妇,遥敬殿上殿下,众宾客起身恭领,诸般仪礼做完,从头到尾没有看景横波这边一眼。事实上也不大看得见,隔得太远。
  景横波这回看见了绯罗,作为襄国女相,她排在前面,景横波正想着她能用什么办法来传递消息,忽然觉得肩头被谁一碰,她回头想看,却忽然看见自己膝上多了一根筷子。
  拿起筷子仔细一看,上头有细细密密的小字,她却不认得。耶律祁忽然凑过来,在她耳边轻轻道:“香泽池里有玄机,让纪一凡右移三步。”
  “什么意思?”景横波有听没有懂。
  “我也不大明白。”耶律祁在她耳边沉吟,“绯罗不可能会将全计划告诉我们,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
  他很入戏,靠着景横波说话,侧面姿态娇媚,罗袖软软地拂在景横波膝上。四周官员有些用眼角觑着这边,都不无嫉妒地暗哼一声,心中大骂这对夫妻感情忒好,这小娘子忒粘人,这做夫君的忒身在福中不知福。
  景横波满脑子想着绯罗的阴谋诡计,哪在意某人的“千娇百媚吐气如兰?”
  上头襄国国主一眼看见,笑对宫胤道:“难怪年轻人不知自重,那位年轻夫人,想必出身蓬门小户,甚是娇媚放纵。”眼神颇贪馋地在耶律祁身上落了落。
  宫胤只低头喝酒,淡淡道:“此人似有狐臭。”
  “啊。”襄国国主瞪大眼睛,甚八卦地道,“如此,那做夫君的倒算癖好特殊!您瞧那两人挨挨擦擦,甚是亲热,也不嫌味道大。”
  宫胤又喝一口酒,眼也不抬,道:“想必饥不择食。”
  ……
  过了一会,景横波看见前殿起了一阵骚动,随即看见一身红锦的雍希正出列拜倒在地,而殿后,和婉被女官贵妇缓缓搀出,翟衣双佩,九钿紫缨,头冠垂落珍珠面帘,珠光柔和,隐约可见其后年轻秀美面容。
  景横波原本还想着是不是像电视里那样凤冠霞帔,盖头遮面,这样也许和婉可以狗血的李代桃僵,让个丫鬟装扮自己,然后想办法和纪一凡私奔。此刻一看和婉出来的阵容和装扮,才知道自己想得太简单,王家婚礼,身边侍应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五十,衣裳冠制更有特例,不是谁想跑就能跑,谁想扮就能扮的。
  雍希正与和婉拜倒在宫胤和襄国国主面前,按例参拜,各有勉励祝福话语,宫胤一直都是淡淡的,将一对玉如意放在宫人奉上的托盘里示意下赐,便抬手叫起。襄国国主和王后赐下的东西却不同寻常。
  国主是短刀,王后是刀鞘。不过短刀没有开刃口,并无杀伤力。
  耶律祁在她耳边轻轻道:“这是模仿当年第一代国主渡黑水泽送信一节。当年第一代国主送到对岸去的,就是开国女皇随身携带的短金刀。如今襄国这一礼仪,大抵是指从此后夫妻同心,如刀入刀鞘,协力对外,其利断金。”
  雍希正与和婉起身后便向殿外行去,身后,跟上了纪一凡和一位年轻女子。分别帮他们捧了刀和鞘。纪一凡捧刀,那年轻贵族女子捧鞘。
  “原来是这样。”耶律祁恍然大悟,悄声道,“纪一凡这身份,算是雍希正的傧相,等会是要将刀递给他的,雍希正持刀,和婉持鞘,两人在香泽边套上铁鞋,相向而行,至金案正中以刀入刀鞘,将当年第一代国主做过的事重复一遍,才算完成全套仪礼。这才是真正的合印。”
  “幸亏刀不在和婉这边,”景横波喃喃地道,“不然我怕她干脆一刀就捅死了未婚夫……”
  “香泽泥池里有玄机,等下纪一凡应该有固定站位,而机关肯定需要换个站位才能被触动,绯罗要你我做的事,就是迫使纪一凡换个站位。”
  “咱们和殿下隔着台阶和一小段路,上下都是人,众目睽睽之下怎么逼他换位?”
  “不然绯罗何必让你我去?就是因为出手容易,但看的人太多,众目睽睽之下出手很容易被发现,她是打定主意要躲在人群后,洗清自己的。”耶律祁笑道,“不过这个其实对你来说一点不难,你随便操纵什么东西砸砸纪一凡的头,他也就移动了,正好也报了他推你下屋之仇。”
  “你想害死我就赶紧地!”景横波瞪他一眼,顺手塞了一个肥猪蹄到他嘴里,笑道,“说这么多,辛苦了,吃块肉润润嗓子,啊?”
  这席上的猪蹄是摆菜,白惨惨的毛都没拔尽,一股腥膻之气冲鼻,景横波欣赏着耶律祁瞬间要吐的表情,顿觉心神大畅。
  筷子刚刚放下,忽觉背后有如芒在背感觉,似乎被什么目光紧紧盯住,她微微侧头,用眼角余光打量绯罗和帝歌重臣那边,没有什么异常。
  收回目光时她有意无意瞟了一眼殿上,宫胤似乎正在和襄国国主攀谈。
  她目光近乎茫然地从他袍角掠过,重重地落在朱红的殿柱上。
  不该看,要洗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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