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转念一想,卢家的淑妃也是以艳质闻名的,而且,淑妃才学也不弱,以长姐的智谋,在入宫之后必然会挑动淑妃去和贤嫔争斗,到得那时候,赵家坐收渔翁之利,这也不失为一善策。
她一时担忧一时欣喜,一时咬牙一时皱眉的,满心都是长姐的前程,在她醒过神来之后,却见李鸾儿已经又换了笔,而那纸上几株红牡丹已经呈现在眼前。
李鸾儿勾勾点点,红牡丹华贵,白牡丹的清丽之态尽显,又有那姚黄魏紫等名花倾城,一时间,白纸上满园的春色关之不住。
她低头暗笑,在拿笔点色之时趁人不备,手上一弹,便有东西落在纸上,她又快速的提笔作画,压下了那物件。
等到画作的差不多时,李鸾儿一伸手:“拿水来。”
瑞珠此时很有眼色,端了一碗清水递了过去,李鸾儿喝了一口,清水化作雾气喷洒在纸上,本来便已经大有国色天香之姿的牡丹画一时间便如活了一般,众人只觉得身处牡丹园中,到处都是各色的牡丹争奇斗艳,倒真如李鸾儿所说的,这牡丹极尽富贵,却也自成风姿一派。
卢青莲脸色白了,恨恨的看了一眼那牡丹图,才要说出一番见解来诋毁一下李鸾儿,哪知道,这时候嗡嗡的声音响了起来,紧接着,便见十几只蜜蜂结伴飞来,那蜜蜂不往别处飞,进了花厅便朝牡丹图而去,之后便停在画中牡丹之上,做出采蜜之状。
卢青莲身子摇晃了好几下,扶着桌子才没有摔倒,她心知这时候她就是说什么都是白废了,不用旁人说,蜜蜂已经给这副画点评好了。
众家贵女满脸复杂之色盯着李鸾儿直瞧,一时间,厅中一片沉默,谁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鸾儿笑了笑:“献丑了。”
说完,她扯住一旁的丫头问:“侧妃娘子在哪?我身子多有不便,先告辞了,还望与侧妃娘子说一声。”
不待丫头反应过来,李鸾儿带着瑞珠转身就走,转眼间走个没影,徒留一室的贵女相顾失色。
过了不知道多少时候,那胡家娘子才反应过来,她一阵的赞叹:“只看李大娘子便能想象得到贤嫔娘子如何的风姿绝世。”
一位贵女低头呐呐道:“我听说贤嫔娘子比李大娘子长的更好,才学更盛,而且还极通音律……”
卢青莲身子晃动的更加厉害,咬了咬唇:“我身上也不好,先告辞了。”
赵三娘子满心的复杂,在卢青莲走后,也提出要先行一步。
那案上的牡丹虽好,可是,众家贵女竟叫一个出身乡野的女子完全的压服了,任是谁都没有心思再欣赏,便将那画留在案上,她们也不愿意在厅中多呆,结伴出去自寻玩赏之乐。
这些贵女走后,留王侧妃杜氏和严夫人从屏风后转出,杜氏细细的瞧那牡丹图,对严夫人赞道:“夫人家的这个未过门的新妇当真了不得呢,夫人有福了。”
严夫人看看那画,再想想李鸾儿的作派,一阵的头疼。
原说那李鸾儿出身不好,只一身蛮力叫老爷子看中了,就算是嫁到严家,那也必是夹着尾巴做人的,待承忻娶了新妇,必然将她压制得死死的,可哪知道,这李鸾儿当真不简单啊,承忻以后要娶什么样的新妇才能够比得上呢?
杜氏伸手去拿那牡丹图,却不想这时候进来一个穿着朴素的婆子,婆子一进门便对杜氏行礼,笑道:“刚才王爷路过花厅,听说众家贵女在斗画,又听说李家的娘子画的牡丹竟能召来蜜蜂,着实的新奇,叫奴将那画讨过去瞧瞧。”
杜氏无法,只得叫那婆子带了画离去。
严夫人见此不由皱眉,心道那李娘子怎的这般不小心,竟将自己的画作随处丢,这叫留王得了去,以后谁知道会不会生出世故来,不过,她转念一想,刚才那画上只有牡丹,没有题词,更没有落款,比如印章之类更是一概皆无,以后就是有了事,谁又敢说这是李家娘子的画?
第一七八章议论
京城人说起赵家来,知道的倒也不少。
赵家如今虽说不是很显,可是,几辈子的积攒却不是能叫人小瞧的。
说起来,赵家却也是大宋皇族后嗣,与大雍朝的第一任宰相相国寺的法照禅师却是一个祖宗传下来的,虽然说赵家先祖与法照禅师是出了五服的宗脉,可到底都还是一个姓氏的亲族,当年随太祖东征西讨的时候,法照禅师为文,赵家先祖为武,法照禅师也多次照应赵家。
等到太祖立国后,法照禅师出家为僧,临去前曾密会赵家先祖,后来,赵家弃武从文,倒是逃过一劫。
太祖将功臣杀戮的差不多时,年纪也大了,便想起法照禅师的好处来,曾多次到相国寺寻法照禅师说话,因着法照禅师,太祖对赵家也多有照应,到如今立国百余年,赵家虽不复祖上的荣光,可在士林清流里却也有很大的影响。
到了这一辈上,赵家嫡系两房,长房名赵全,膝下一女为长,还有一幼子年纪尚幼,这长女便是要入宫为后的赵大娘子,闺名赵元香,二房膝下二子二女,二房长女闺名赵怡香生的弱了些,自小便在家中休养,几乎不怎么出门,而二女闺名赵珍香,人称赵三娘子,这位赵三娘子倒是个活泼的性子。
便是赏花宴刚结束,赵三娘子归家,便寻到赵元香屋内,可巧赵怡香也在,这姐妹俩正一边做针线一边说话,见赵三娘子回来,赵元香赶紧相让,赵怡香笑了笑:“却说你也该回来了。可巧就真回了。”
赵珍香一笑,在赵怡香身旁坐下,拿着她才刚绣的荷包恼道:“你身子不好,少做这些活计,咱们家也不指着这个吃饭。做什么搞的你这样辛苦。”
赵怡香只是笑,却真真的按照珍香所言将针线活都放了下来。
赵元香也放下手中活计,忙着叫丫头弄了茶水过来,等赵珍香吃过一盏茶后才问:“这赏花宴如何?可认识了什么姐妹不成?”
赵珍香放下茶盏子呶了呶嘴:“哪里就真结识了什么人,大姐也知这京里的贵女一个个都精的什么似的,如何肯与人轻易结交。不过就是面子事而已。”
一时说,赵珍香一时喊热,赵元香要叫人添些冰盆,赵珍香怕赵怡香身子受不住赶紧阻了,又叫丫头帮她卸了簪环。打了水匀了面这才清爽一些,等她收拾妥当,坐到软榻上拿了贵妃扇一边扇一边道:“今儿倒也热闹,更有许多趣事。”
一听有趣事,赵怡香就催着赵珍香赶紧讲来。
赵珍香记性很不错,将她如何去,各家的娘子都坐的什么车,穿的什么衣裳。戴的什么首饰讲了个活灵活现。
因着赵怡香自小身子骨不好,不能出门,赵珍香为了给赵怡香解闷。不管是去哪里,回来都要给赵怡香讲上一番,时间长了,也就练出了好记性,好口才,那赏花宴在她口中一说。便叫人如临其境一般,直听的赵元香和赵怡香一时入了神。
“张薇怕到如今还惦着严大公子呢。原想给李大娘子没脸,谁知道那位李大娘子也不是吃素的。竟然给了她一个没脸,叫张薇好生下不来台。”
赵珍香扇着扇子笑了起来。
“李大娘子?”赵怡香惊问:“可是贤嫔的姐姐?”
一边问,她还回头看向赵元香:“前儿我听母亲说起过贤嫔,说她宠爱日盛,还说要与大伯母商量一番,叫大姐进宫之后莫要与她计较,忍得一时之气,一切朝后看就是了。”
赵元香低头浅笑,脸上无悲无喜:“我心里明白着呢,二妹不必替我忧心。”
赵珍香拿扇子指指赵怡香:“姐姐说的是,这李大娘子正是贤嫔的姐姐,我第一眼见她就觉得她生的真真的好,一点乡村之气都没有,反而整个人感觉……仙气缭绕一般,我就想着,李大娘子就生的这样,那位据说比其姐要貌美许多的贤嫔该如何的倾国倾城。”
赵元香头垂的更低了些,赵怡香皱了皱眉:“以色侍人者终不得长久,长姐不必理会这个,您是皇后,只管做到贤良淑德,帮官家尽心尽力管好后宫便是谁也耐何你不得。”
“妹妹这话说的是,只是,话虽这么说,可是,哪一个女子不想与其夫君举案齐眉,我……虽然正位中宫,可是,若是得不到官家的喜爱,到底意难平。”赵元香不管多稳重可到底是女子,女子在出嫁前都会幻想一番和以后的相公如何的恩爱,她虽然情知以她的容貌怕是得不到许多恩宠,可怎么都有些不甘心的。
赵珍香看看赵元香的样子,也跟着叹了口气,过了许久才又将卢青莲如何的挑衅,李大娘子如何品评牡丹,又如何画了一幅招蜂引蝶的牡丹图一事讲了出来。
待她讲完,赵元香还没有如何,赵怡香先抚掌笑了起来:“长姐,怕这淑妃和贤嫔都不足为虑了。”
“这话何解?”赵元香和赵珍香同时惊问,两人一起看向赵怡香。
赵家三姐妹感情很是不错,从来没有过姐妹相争的事,赵元香身为长姐,很照顾底下的弟妹,而赵怡香身子弱,弟妹也让着她些,赵珍香性子活泼可人,也很得人疼惜,再加上赵家两房确实和睦,倒使得姐妹三人更是连句嘴都没吵过的。
虽然说这姐妹三人生的各有特色,可是,这身子骨最弱的赵怡香却生的最聪慧,是姐妹三人里的智囊,另两人有什么事都爱与她说,叫她帮着出主意。
如今赵怡香如此这般一说,倒实实叫人好奇。
赵怡香掩口轻笑:“那卢青莲大大咧咧的什么都敢说,谁都敢得罪,而且照三妹所讲,性子最是傲慢无礼,观其人,怕其姐也是如此,而且,据说淑妃善琵琶也善画,这善音律之人性子都较敏感柔弱,最是经不得激,善画之人性子清高,所以,我想着淑妃骨子里定也是极高傲的一个人,这样的人,到了哪里都想要做那最引人注目的一个,如此,她入宫之后定是容不得贤嫔的。”
这话说的真真有道理,赵元香听的点头不止。
赵珍香又问:“那贤嫔呢?”
“你说贤嫔的姐姐画技超群,不说闺阁女儿,便是当代大师怕也有所不及,一家子的姐妹,贤嫔又能差到哪里,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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